李沐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房間之內。房間窗門俱是鐵製,房間之內只擺放了兩張床。「這是哪裡?」李沐記得自己昏過去之前,是在觀音禪院,並不在這裡。他撓了撓頭,他昏過去的原因是因為魂魄分離狀態持續太久,過於耗費精神,所以支撐不下去。
很快,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角落裡,走到了床邊。正是父親李列。一見到父親,李沐可謂是有滿腹的問題想要問。俗話說知子莫如父,李列當然也知道李沐心中在想什麼。所以他直接在李沐身邊坐下,說道:「你醒了?」
李沐點點頭,問道:「這是哪裡?我昏過去多長時間了?」耗盡精神的頭暈噁心纏繞著李沐,讓李沐有些難受。
「這是在李家莊園,我們可以說暫時是安全的,你已經昏過去兩天了。」李列回答道。「想不想喝點水?」
「好。」李沐答應了一聲。李列從一旁木桶里舀了一瓢水,遞給李沐。李沐喝下之下,感覺好了一些。
「你想要問什麼,就問吧。我想你也已經猜到了。」李沐打開了話頭。
「是的。爹。我先前一直不敢確認。之後我也有回過家,想要找你驗證。可惜你已經不在勝州了。」李沐坐了起來。
「哦,那時,我應該已經啟程了。」李列回答。
李沐摸了一遍全身上下,然後帶著一絲複雜的神情問道:「所以,爹你原來叫……?」
「李檀。」李列很是乾脆地回答道。
李沐又說,「那我娘……」
「你先前在觀音禪院見過的,名叫李櫻。是我的堂妹。」李列繼續回答道。
「堂妹……」李沐頓了頓,然後從自己嘴裡吐出一個陌生的字眼,「娘?」
「是的。」李列看著他,說話間已經沒了小時候對李沐的嚴厲。因為在他看來,李沐的確已經是長大了。不止是他的個子,而是他的能力與氣質。
李沐愣了片刻,吐了一口氣,說道:「那我?」
「你本該是李家的大少爺——李沐。」李列說著,嘴角有著一抹苦笑。
「李家大少爺??」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是當猜測真正被證實,李沐的心還是震了一下。
李列還怕他不理解,繼續說道:「不管你想從我這一脈上數,還是從你娘這一脈上數,數來數去,你都是當之無愧的嫡子。換句話說,你本該是李寧陸王這四家裡最大的少爺。」
聽到這話,李沐輕笑一聲,也不知自己該悲該喜。若當真是那樣,那最開始擺在自己面前的難題,與寧知桐的約定,完全都是無稽之談。李家大少,比起王大力這個王家大少來說,又弱到哪裡去了?至少在地位上,都與寧知桐,門當戶對。
可想到這裡,李沐又搖了搖頭。如果自己當真是李家大少,那麼或許也不可能與寧知桐先認識,然後再有感情去談及婚嫁之事。或許,連寧知桐也不會認識。又或許,早就認識。總之,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自己這個李家大少,可沒有半點李家大少的覺悟啊。
「當年……」李列看著窗外,準備向李沐說起當年的事。
李沐忽然笑了起來,打斷了父親的回憶。「爹,你的事,李家的事情。我聽說過一遍了。」
「嗯?」這下李列倒是有些震驚了,「你從哪聽說的?」「從一個不算朋友的朋友那裡。」李沐想起了徐之雷。
李列聽到不算朋友的朋友,又看到李沐此時說話時的應對,說道:「那好,你說說看吧。我看看對不對。」
於是李沐將從徐之雷那邊聽到的李家秘聞,都告訴了李列。
李列聽完之後,搖了搖頭。「大體上差不多,不過許多細節,都是後來的謠言了。」
李沐好奇地問道:「哪裡?」
「婚禮那裡。我被李李氏保下不假,那時李李氏也聽我的,但是我沒有在婚禮上動手。」李列說道。「那時只是定下了時間,在婚禮來臨之前,我已經帶她走了。畢竟如果是婚禮之上,四方賓客雲集,來得人物可不少。而我這樣的謀逆餘孽,如果當著他們的面現身,恐怕最後無法脫身。一個李李氏可能可以對付他們,」
「之後走了三年?」李沐問道。
「是的。那時侯,你已經在你娘肚子裡了。」李列說道。李沐笑了笑,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那之後呢?」李沐忽然問道,因為徐之雷所說的李家秘聞,到此就結束了。
「之後,李家人找到了我們。他們找到了其他人散布了我是李家大房餘孽的消息,所以,我被通緝。帶著你娘,東躲西藏。其實也是著實委屈了她。」李列說著,臉上露出幾分唏噓。
李沐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爹,其實……其實我也被通緝了……」李列回頭給了李沐腦袋一下,「我在姝州,看過你的通緝令。學什麼不好,這點也要學我?」
李沐摸著頭沒有說話。李列沉下氣,問道:「你是犯了什麼事?」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莫名其妙被卷進一樁和貢品有關的事件里了。然後就被通緝了。」對於這件事,李沐也不想說太多,所以他連忙轉移話題,「後來呢,李家人找來了,那後來你跟娘怎麼樣了?」
李列也知他意思,說道:「我帶著她,我們又要照顧你這個小子。千辛萬苦,一路往東來到了勝州。結果,被李家人找到了。那是一處山谷,我永遠記得。他們帶走了你娘,而我抱著你,被逼無奈,跳下了懸崖。」
李沐倒吸一口涼氣,「懸崖?」
「嗯,懸崖,不過其實是個山谷,下面水流充沛,谷中有霧遮蔽,所以看上去十分高聳。」李列回想起那日情形,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來。「以前,我以為我這個人,不會太狠。沒想到被逼上絕路,我不只對別人心狠,對自己心更狠。」
「跳下去之後,我落入水中,生死不知。幸好被人所救,活了下來。之後,我便帶著你定居在勝州了。再然後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李列說完,吐了一股濁氣。
李沐淡淡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我娘,就回到了李家。」
「是啊,回到了李家。那個許燦成了贅婿。現在,他們還有一個女兒,名叫李湘。」李列說著這樣的話。
李沐忽然抬頭問道:「爹,為什麼,不把娘也帶來勝州呢?」
李列苦澀一笑,「傻小子,你以為爹就不想嘛?」他指了指自己的胸,「爹當年好歹也是將青葉劍法練到爐火純青,或許,比現在的你要差些。但是絕對不弱。可惜當年一路上的傷,還有掉下懸崖所受的老傷,一直困擾著我。到勝州時,我武功差不多是廢了。為了保護我們李李氏也是損傷慘重。我,無能為力啊。」
李列長嘆一口氣。繼續說道:「如果有可能,我又怎麼忍心讓她回到李家。又怎麼忍心啊……」李沐吸了一下鼻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爹,是我錯了。」
「不,你沒錯。錯在爹。」李列伸手揩去眼角淚光,說道,「正是爹的無能為力,所以才讓你從小學文,不學武。沒想到李家的血脈,到底還是李家的血脈,你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這和血脈無關吧,倒是爹,有件事我不明白。這金石可鏤之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沐問道。
李列回答道:「還記得你小時候最不愛喝的那茶麼?」李沐點點頭,「記得。」「那就是藥茶,李家的獨門藥茶,只有我們李家才會,配合李家血脈,就能早就金石可鏤之體。而金石可鏤之體,若到極處,可以百毒不侵。」
「那李家供給皇親國戚的藥茶呢?」李沐回想起了自己在徐之雷處喝過的藥茶。
「一樣的。」李列回答道,「配方稍有更改,更是減了劑量,使其降低了藥效。但是長期飲用,還是能達到提神醒腦,腦聰目明的效果。」
李沐這才瞭然,「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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