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和李列依舊呆在牢房之中,下一刻門忽然打開了。
何伯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這兩個人,李沐也都見過,正是孩童模樣的孟桐和老者王擇二人。孟桐手裡提著一條鐵索,看他臉上那抹潮紅,感覺這鐵索似乎十分沉重。
王擇笑眯眯地說了一聲:「李沐是嘛?還請跟我們走一趟。」
李沐還沒有答話,李列已經站了起來,沉聲問道:「你們要作甚?」
王擇舉起了雙手,說道:「別誤會。只是家主想要和你談談。」
「嗯?和我有什麼好談的?」李沐大喇喇地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王擇也不惱他,「這是家主的意思,我們也不知道。」
「如果我選擇不去呢?」李沐揚起了頭。
「有的是辦法讓你去。不管你願不願意。」孟桐大抵是看不慣李沐表現出來的脾氣,直接將手中鐵索丟在了地上。「噹啷」一聲,那鐵索竟然是砸碎了地磚。「戴上這個,然後,跟我們走。」
李沐看了看那鐵索,然後又和父親對視了一眼,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行吧,我跟你們走。」
孟桐還是那句話,「戴上這個。」
李沐佯怒道:「我已經同意跟你們走了,為何還要如此侮辱我?」
孟桐寒著臉從地上拾起鐵索展開,正是一副手銬。他看著李沐,對王擇說道:「你幫我按著他。」
王擇則是說道:「這傢伙可不一般啊。」孟桐催促道:「他手裡又沒有劍,你怕他個鬼!」
「那好,李沐,你可別動。」王擇笑笑,伸手來抓李沐的手腕。李沐看了一眼大開的大門,老老實實地伸出手。此時雖然大門打開,但是有王擇,孟桐,何伯這三人在場,他是絕對沒有機會逃跑的。
手銬一銬上手腕,李沐頓覺手臂一沉。這鐵索手銬的重量超出他的想像。他下意識地運用真氣相抗衡,才能勉強提起。難怪剛才孟桐臉上都會顯出吃力的神色。
「好了,走吧。家主等著呢。」孟桐一推李沐,李沐艱難地邁開雙腳,走了出去。這還是李沐第一次走出這牢房。他在觀音禪院中毒昏迷,醒來之後就一直呆在這裡。現在踏出門,李沐才發現自己所在的牢房,只是這一排牢房的其中之一。他眼前目光所及之處,乃是一處真正的牢獄。
「私設牢獄,可是違反《大貟律》的。」李沐很是認真地說道。他說出這話,孟桐和王擇都笑了起來。孟桐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只是說道:「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
李沐看他們嘲笑著自己,心中反倒是開心。從踏足江湖開始,李沐經歷了那麼多事。他的心性已然超越了同齡人太多。李沐來到此地,從醒來到現在,也就只有李櫻來看過一眼。其他李家的人尚未與他有過接觸,那麼他完全可以藏一下自己的真正性格,以一種更加符合少年人的衝動性格來偽裝自己。那樣,或許就能讓人放鬆警惕,從而找到逃走的機會。
孟桐王擇二人帶著李沐走出李家的私域,來到了外面。外面天色已黑,莊園之內四處掌起了燈。李家這私域是藏在地下,入口開關,乃是在座假山之後。而穿過假山,便是來到了一個花園之中。
園中花圃已經變得光禿禿的,倒是那個小水潭裡,還有幾棵枯萎的殘荷,在昏暗夜色籠罩之下,顯示出一股冬日殘存的美感。
三人穿過花園的門,來到了外面一條長廊上,長廊的盡頭,有一處閃著燈光的房子。兩人將李沐帶到房子門前,孟桐讓王擇看著李沐,自己上去敲門。門敲了三下之後,有一個男人打開了門。
李沐來到房間之內,發現這裡好像是一處客房。那個開門的男人讓他們等在床邊。然後不知那男人怎麼操作,客房內的大床緩緩掀起,露出一個向下的入口。
孟桐推了推李沐,說道:「下去吧,家主在下面等你。」
李沐回頭道:「那你們呢?」
孟桐聞言,大為搖頭。十分嫌棄地說道:「別浪費時間了。下去吧。」說完,還推了李沐一把。李沐俯身鑽了進去。那床復歸原位。
入口裡面是一條通道,通道前方有燭火閃動。李沐順著光線而行,轉過拐角,發現這是一處密室。桌椅之物一應俱全。李欽坐在椅子上,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看到李沐前來,李欽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雖然血緣之上,李沐即是他的侄孫子,也是他的親外孫。但是李欽顯得十分冷漠。他只說了一句,「坐吧。」
李沐依言坐下,也不說話。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坐了一會。終究還是李欽先說話了,「怎麼,不想問些什麼?」
李沐回答道:「該問什麼?我和你這個老頭又不熟。」李欽見他出言不遜,也不惱怒,只是繼續冷著臉說道:「不用裝了。有關你的消息,我早就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你如果真的是個出言不遜的毛頭小子,那麼,你早就死了。」
李沐聞言,渾身一凜。這個江湖,有聽風軒,也就是風媒頭子存在。憑李家的勢力,財力,想要弄到自己的消息,似乎並不困難。而李沐現在在意的,則是李欽知道多少關於自己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李欽看似不在意地說道:「你和你爹果然是一樣的,謀逆的血脈。你小小年紀,便已經被政事堂通緝。而且還是幫岳葉楓搶走了南洋貢品。搶奪貢品就是重罪。」
李沐聽完,笑道:「我聽我爹說,你和我爺爺是親兄弟。那我的血脈,難道和你有什麼差別麼?」
李欽冷笑道:「當年資助謀逆的人,可不是我。」
「可是你有站出來反對麼?」李沐抬了一下臉皮。要說抬槓的本事,他可在易凡那裡學了不少。
李欽搖了搖頭,「看來,是我高估了你。」
「是啊,我這麼一點微末本事,還要給我上這麼大一副手銬,也的確是台高估我了。」李沐揚了揚手。此時坐下之後,他倒是可以將手放在膝蓋上,以此來減緩真氣的消耗。
「你也別妄自菲薄,你在觀音禪院裡面動手的時候。我可看在眼裡。而你現在的態度,倒是讓我覺得很有必要銬住你。」李欽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沐動手那一劍,臉府上最強的供奉青玉都說這小子的招式有些古怪,可以威脅到他。這小子的實力,已經遠超出的同齡人的水平。可從目前掌握的消息來說,李沐這個人,一年前還不會武功,但是一年之後就已經到達了這個地步,實在是匪夷所思。
唯一的解釋是,李檀早就教了他內功,而他只是一直沒有顯露而已。而他藥茶養成的金石可鏤之體,也是一個例證。沒道理李檀只給他用藥茶調養出金石可鏤之體,卻偏偏不教他武功的。
說句實話,李欽心裡其實也有閃過一個有些離譜,但是合理的想法。那就是將李沐拉入李家。這個想法在竇燕山來到李家之後,更是揮之不去。
他這一脈沒有男丁可以繼承家主之位這已是事實,但他不想讓李鈴這一脈去繼承。因為李鈴這一脈有竇琯存在,竇燕山的強大,李家都不敢去隨意招惹,有怎麼一個外戚虎視眈眈,李家這份家業能不能平安傳承,還不好說。更重要的一點,他不想讓自己辛苦維持下來的家業給別人。
李沐雖然是曾經的大房餘孽,但是畢竟是自己女兒所生。他身上一般的血脈是來自自己。從血緣上來說,他還是自己這一脈的孩子。
李欽原先之所以討厭李沐,很大程度上還是李檀的關係。他恨李檀騙了自己女兒,更恨他帶走了李李氏。所以,哪怕知道女兒有一個兒子,他在心底還是不想承認他。現在,在情勢逼迫之下,他也閃過了讓李沐來繼承李家血脈的想法。
然而,這也只是一個想法。先不說李沐現在自己就是朝廷的通緝犯人,就說他父親牽連下來的那樁舊得不能再舊的謀逆案,他也逃脫不了株連。
退一步講,就算李欽手眼通天,花費巨力幫李沐洗白。可李沐在李檀的教導下成長,他對李家顯然不會有自己家的歸屬感。說不定更恨李家,如果是這樣的心態,李家交到李沐手裡,可算是完蛋了。
所以沒過多久,這個想法直接被李欽否決了。
殺不能殺,用不能用,現在也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行了,我也懶得跟你鬥嘴。我找你來,就是告訴你。我準備放了你們。」李欽終於開始進入主題。
李沐有些震驚,他說道:「嗯?還請你重複一變。」
「呵,小兔崽子,現在終於用上請字了?」李欽譏笑一聲,卻還是重複了一邊。「我準備放了你們。但是……」
「哦,原來還有個但是。」李沐絲毫不讓。
李欽繼續說道:「但是,不是那麼隨便就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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