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p;&bp;&bp;&bp;「許老兄,有什麼話,還是進了莊子再說吧。」李欽勸道。雖然對方來勢洶洶,但是這件事本就是李家理虧,所以李欽還是想要息事寧人。
&bp;&bp;&bp;&bp;不過許坤顯然是沒有這樣的打算。「李老弟,有些話,進去倒是不方便說了。還是外面敞亮一點。」
&bp;&bp;&bp;&bp;聽得到這話李欽收起了和煦的表情,他的聲音也帶著些許不悅,「許老哥,天色已晚,外面風大。我李家請你進來喝杯茶而已。何必在外吹風呢?」
&bp;&bp;&bp;&bp;「有些人做的事,太過讓人氣悶。我年紀大了,到屋裡更是煩悶。還是免了罷。」許坤抬頭,看了一眼漸漸沉淪的夕陽。「正如你說的,天色已晚,咱們長話短說,先把理給捋捋清。」
&bp;&bp;&bp;&bp;李欽此時也已經知道,這許坤怕是打定主意想鬧事了。不過他倒是不明白,兩家本有姻親,在生意上也有來往,他許坤就不怕毀了兩家十幾年的合作?
&bp;&bp;&bp;&bp;「來了。」李欽一招手,「去拿幾把椅子來,客人不想進門,咱們李家可不能壞了禮數。」
&bp;&bp;&bp;&bp;不過片刻,李家的下人們搬來了十幾把椅子,在李家門前面對面擺開。李欽自己大馬金刀地坐下,在他身後,便是李家巍峨的大門。一家之主的霸氣,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bp;&bp;&bp;&bp;而拔劍山莊那邊,許坤也是跳下了馬,他在旁邊一人的攙扶下,才慢慢悠悠地在李欽的對面坐下。坐下之後,他揮退了那人,獨自一人坐在了李欽對面。他坐在椅子上,依舊是盤腿而坐。他那把劍,放在了膝蓋上。這與他在馬上的姿勢一模一樣。
&bp;&bp;&bp;&bp;兩個老人獨自坐在兩排座椅上,在兩人身後,各自是他們麾下的人馬。
&bp;&bp;&bp;&bp;「嘿嘿,這倒還真有些兩軍對壘的意思了。」孟桐站在人群里,他天生個矮,被椅背擋住了目光,只能從縫隙中來看。
&bp;&bp;&bp;&bp;「孟桐,你還是專心些吧。你看看,那些人。」青玉依舊一身青衣,他很是嚴肅。他的目光落在許坤身後,那是拔劍山莊的人。「早先聽聞過,拔劍山莊有劍師一說,鑄劍修劍集於一身。那些人人人帶劍,身上的氣息也是凌厲得很啊。」
&bp;&bp;&bp;&bp;「凌厲歸凌厲,達不到收斂氣息,只能說明他們實力不到家。」晴柔柔用手拍打著自己健壯的手臂,對於青玉那高人一等態度十分不屑。
&bp;&bp;&bp;&bp;青玉對此,只是笑笑。倒是身上有傷未愈的王擇勸道:「安靜些吧,對方可是來者不善。」
&bp;&bp;&bp;&bp;「這全場,夠資格落座的,也就我們二人而已,我們也本是兒女親家,本來應該是親近些的。」李欽嘆道。
&bp;&bp;&bp;&bp;許坤搖了搖頭,「如果大家坦誠相待,本該如此的。可是,李老弟,令愛早有一子,你又為何要隱瞞真相?」
&bp;&bp;&bp;&bp;李欽回答道:「清白。」
&bp;&bp;&bp;&bp;許坤冷笑一聲,「我家許燦入贅你家,那可是在令愛出走之前。令愛擺明了違抗婚約,雖然其後又被找回,但是你李家信誓旦旦說你女兒是清白之身。李家主,你這可是欺騙。」
&bp;&bp;&bp;&bp;李欽默然,這件事本是如此,他也沒有什麼好辯駁的。只是,他當年以為李檀和那孩子已死,所以才想要來一出瞞天過海。如今那人活生生地出現在姝州,連同他那長大的孩子。李櫻與李檀育有一子,這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
&bp;&bp;&bp;&bp;事實擺在那裡,憑一張嘴想要駁斥,或者說翻轉,這樣的事情李欽不屑去做。於是,他默認。
&bp;&bp;&bp;&bp;見李欽不答話,許坤眼中露出幾分嘲弄的神色來。「李家主,李家是大家,我拔劍山莊也是要面子的。這件事,怕不是讓我兒子一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大家都為人父,李老弟,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bp;&bp;&bp;&bp;「我也許會好好談談,怎麼把這件事解決。而不是徒勞爭那一口氣。」李欽藉機敲打著許坤。
&bp;&bp;&bp;&bp;「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你也是用劍之人,劍法說到頭,不也還是一口氣?」許坤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口氣要是不發,我可真的悶死了。」
&bp;&bp;&bp;&bp;李欽冷哼了一聲,「大家都是一把年紀了,要說你還像年輕人一樣爭口氣,我是不信的。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bp;&bp;&bp;&bp;「補償。」許坤吐出簡單的兩個字。
&bp;&bp;&bp;&bp;李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問道:「怎麼個補償法?」
&bp;&bp;&bp;&bp;「第一,交出那個李檀和那個孽子,交與我們處置。」許坤看著李欽的眼睛,說出自己的條件。到了他們這個年紀,除非是血仇,否則,所有的衝突,都可以歸結到背後的利益二字之上。
&bp;&bp;&bp;&bp;李檀的身份乃是當年參與謀逆的李家大房遺孤。他應該知道不少東西。他的性命,可是很值錢的。就算死了,也一樣能換來不少東西。這一點,許坤也看得出來。更別說自己的寶貝孫子許滸在涯城見到的那位大人物,他似乎也在搜尋當年謀逆罪的人證物證,李檀對於拔劍山莊來說,可是一次大好的機會。
&bp;&bp;&bp;&bp;帶著這樣的心思,借著為許燦討一口氣的由頭髮難。李家本是理虧,由不得他們不答應。哪怕與李家交惡,有涯城那位大人物的支持,拔劍山莊也不算吃虧。
&bp;&bp;&bp;&bp;所以,許坤十分大膽地提出了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李檀。
&bp;&bp;&bp;&bp;李欽聽到這個條件,也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問道:「就這一個?」
&bp;&bp;&bp;&bp;「第二。」許坤接著說道,「要變更我們之前的協議,沙州和橦州那邊的鐵礦,我們要拿更多的份額。」
&bp;&bp;&bp;&bp;「那是兩家合作,我們出資,你們出人。這幾年下來,想要加價倒也正常,許老哥這是想要拿幾成?」李欽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
&bp;&bp;&bp;&bp;許坤伸出手,比出了一個數字。
&bp;&bp;&bp;&bp;「七成?」李欽挑了一下眉頭。沙州和橦州的交界處有一處鐵礦脈,李家和拔劍山莊合作辦了一個礦場。當時是李家出資,從財神季陌冷的手裡買到了開採的權力,然後由拔劍山莊派人召集工人開採。最後所得,除去交給季陌冷的費用,剩下的五五分成。
&bp;&bp;&bp;&bp;這只不過是李家除本業茶葉之外,其他經營的產業。李家更多的是將它當做財源來看。
&bp;&bp;&bp;&bp;可拔劍山莊不同,許家是以鑄劍為生的。早在二十多年前,這世間還沒有紅泥劍爐的時候。拔劍山莊便是天下一等一的鑄劍之地。素有「拔劍凌雲,劍輝交映」的說法。
&bp;&bp;&bp;&bp;可惜,這世間出了一個補天手莫名,人稱「先生補天手,萬象皆回春」的莫名。紅泥劍爐自出世起,便徹底蓋過了拔劍山莊的風頭。
&bp;&bp;&bp;&bp;雖說提起鑄劍之地,還會把綠水畔紅泥劍爐,西山谷拔劍山莊並稱,然而事實上是,紅泥劍爐的出現,讓拔劍山莊的生意每況愈下。
&bp;&bp;&bp;&bp;鑄劍可是一門手藝活,生意的好壞,全看劍的品質。拔劍山莊比不過紅泥劍爐,這可真是技不如人。然而拔劍山莊並不想甘拜下風。所以他們這幾年來,大肆購入礦石,一心卯足了勁想打造一柄絕世好劍,來和紅泥劍爐一較高下。
&bp;&bp;&bp;&bp;可惜,現在紅泥劍爐的劍,就是好劍的另一種說法。許多稀缺的優質礦石,全都流到了霖州去了。就算拔劍山莊提高了價格,也不一定買得到。於是逼得拔劍山莊不得不自己去尋找礦脈開採。
&bp;&bp;&bp;&bp;在這樣的大勢之下,拔劍山莊才和李家結為姻親,甚至不惜讓庶出的次子入贅。為的就是從李家得到足夠的資金,自己開挖出優質的鐵礦石來。
&bp;&bp;&bp;&bp;沙州與橦州交界的那處鐵礦,正是拔劍山莊的希望。與李家合作的這十幾年來,拔劍山莊獲得了不少好品質的礦石。可惜,鑄造出來的劍,也沒有幾把能夠比肩紅泥劍爐。
&bp;&bp;&bp;&bp;越是這樣,拔劍山莊就越需要鑄劍的原材料。原本的五五分成已經滿足不了需求,再加兩成也是形勢所迫。
&bp;&bp;&bp;&bp;不過,七成一拿,李家就只剩三成了。沙洲橦州離姝州較遠,管理的成本自然高昂。原本五成還有些賺頭,再拋去兩成,那就利潤可就薄了。
&bp;&bp;&bp;&bp;李欽笑了起來,「原來拔劍山莊的條件,只有這麼一點?」
&bp;&bp;&bp;&bp;許坤玩味道:「若是嫌少,我可以加。」
&bp;&bp;&bp;&bp;「這麼和你說吧,第一個條件我答應了也沒用。因為李檀和他兒子已經被他們同夥救走。現在應該還在鳳鳴城裡。誰找得到,誰就可以帶走。」李欽老神在在地說道,「至於第二個條件,七成就七成。你拔劍山莊要面子,我李家也不是丟分的人。這是李家虧欠你們的,能給,能給。」
&bp;&bp;&bp;&bp;許坤看李欽的態度,完全不痛不癢,倒是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李檀當真不在此地?」
&bp;&bp;&bp;&bp;「當真。不信,你大可問問竇幫主。」李欽直接點出了竇燕山的存在。
&bp;&bp;&bp;&bp;竇燕山原本隱身在李家眾多奴姓身後看戲,此時李欽話都說了,再隱藏下去就不合適了。
&bp;&bp;&bp;&bp;他哈哈一笑,擠開人群走了出來,大喇喇地在李欽這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許莊主,不好意思。原本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不該摻合。但是話又說回來,我也是李家的親戚,既然李老哥都說了,那麼我也來說兩句。」
&bp;&bp;&bp;&bp;「李檀的兒子的確是被人救走了。不過他們出不了鳳鳴城。就算他們能逃出李家和縣府聯手布置的天羅地網。也逃不過我鹽馬幫的手掌心。」
&bp;&bp;&bp;&bp;「哦?此話何解?」許坤抬眼看了竇燕山一眼。
&bp;&bp;&bp;&bp;竇燕山笑著說道:「我怕城裡人手不足,所以我昨晚連夜派人去召集幫里的人手了。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到了。」
&bp;&bp;&bp;&bp;「那還真是要感謝竇老弟了啊。」李欽十分認真的道謝。不過,至於是不是真的感謝,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臉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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