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李沐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腦袋之中仿佛亂成了一鍋粥。除了那揮之不去的沉重感,更有一種醉酒之後斷片的感覺。
「我這是在哪裡啊?」李沐看了看周圍。他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堆滿了袋子的地方。袋子裡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裝了什麼,就那樣堆在了一起。李沐自己正以他們為靠背,靠坐在上面。而在他面前,是一片有些空蕩蕩的街道。
李沐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有看錯。降下大雨的陰雲已經散去,雖然看不到月光,但是這分明是晚上了。
李沐愣住了,這是過了多久?他仔細回想著,忽然如同火燒屁股一樣蹦了起來。他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目光急切地搜尋起來。
李沐還記得暈過去以前的事情,他中了少女阿媛的算計。自以為破局,卻反而中了阿媛的圈套。這樣的仙人跳的套路,李沐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自以為已經這么小心了,到頭來還是大意了。
「行囊,行囊。」李沐嘴裡喃喃,在麻袋之中翻找著自己的包裹。「錢財沒了就沒了,武學院文書可還在包裹里啊!」
李沐也是發了狠,把堆疊好的麻袋一個一個扔飛。為的只是在自己醒來的地方,找到自己的包裹。
可是,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李沐幾乎把自己周圍都找了個遍,還是沒有發現自己的包裹。
李沐直直地站在那裡,他的雙手不可遏制地顫抖了起來。「沒有了……」李沐仿佛被一柄大錘擊中,無法呼吸。包裹不見了,包裹之中的武學院夏試文書,還有《迎風御氣決》心法都沒有了。
李沐視為珍寶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
那可是李沐踏上武學之路的資本啊!寧知桐冒著大風險,為李沐創造的條件。就這樣,被李沐弄丟了。
一股巨大的自責湧上心頭。李沐捏起拳頭,向著街道旁的白牆狠狠打了一拳。拳頭打在牆上,疼痛順著經絡清晰地傳到李沐心頭,可這股疼痛卻比不上李沐心中的難過。
他又伸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知桐給你的機會,是讓你當成兒戲的麼?」李沐又抽了自己一巴掌。
想到此處,他鼻尖一酸,眼眶差點就紅了起來。
他頹然跪倒在地,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如果當初看出不對,自己趁早離開,阿媛也沒有機會下藥。不對,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多管閒事!管她什麼人!讓她去死,又與自己何干?
「啊!」李沐雙手狠狠錘在了地面上。他心中恨急了阿媛,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呢?阿媛此時不見蹤影,哪怕自己能找到她,一切都已經晚了啊。武學院夏試在五月初三,今天已經是四月廿八,不過四五天的時間,李沐對松陽城一點都不了解,他能在松陽城茫茫人海中找到阿媛?
可是,他實在是不甘心啊。
自責,愧疚,這股情緒瀰漫上心頭,李沐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
「喂,你沒事吧?」
忽然,李沐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李沐循聲看去,看到一個年輕道人站在不遠處。他頭戴混元巾,身穿青道袍,腳下白襪配雲鞋,背上還背了一個行匣,一副雲遊道人的裝扮。
陌生人突如其來的關切,讓李沐微微定了定神,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那就好。」年輕道人微微頷首,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李沐也沒有放在心上,他還跪倒在長街上。他想了想,站起身來。事到如今,跪在這裡再怎麼自責都沒有用了。自己得想想辦法去彌補。
一是將包裹找回來,二是……沒有二了。如果找不回來,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李沐狠狠捏了捏拳頭,下定了決心。四天,還有四天時間,自己不能這樣放棄!一定要有辦法!
他四下看了看,自己現在孑然一身,只有身上這一身衣衫。除此之外,身無分文。他剛剛燃起的鬥志又消散了一些。「現在自己真的是身無一物啊。」李沐想著,情緒又低落了下來。
「無量壽福。」
李沐又聽到了那個年輕道人的聲音。他回頭一看,那道人在自己背後不遠。看到滿地麻袋,他彎下腰,把它們一個一個拾起來,堆在了原位。
李沐見他如此熱心,又想起這些都是自己弄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過意不去。於是,他暫時將自己心中的難過放到一邊,也彎下腰幫年輕道人收拾起來。
年輕道人看到李沐,欣然一笑,說道:「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李沐回了一句。這本來就是他弄的。
兩人一起合力收拾,倒是很快把麻袋全部都收拾在了一起。收拾好了之後,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剛才我看見施主似乎有些難解心事?」年輕道人倒是觀察入微。
李沐苦笑一聲,「是啊。」
「施主可否說說,小道倒是可以幫忙開解一二。」年輕道人很熱心地說道。
李沐心中的苦,實在難以言說。
年輕道人也不以為意,他轉過身,仔細打量了一眼那些麻袋。「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地方。」年輕道人笑了笑,摘下身上的行匣,從其中掏出一件有些破舊的道袍,鋪在了麻袋之上。
「道長。你這是?」李沐看他模樣,倒是一副想要露宿在這裡的感覺。所以出言問詢。
「小道準備在這裡歇息一晚。」年輕道人如此說著,臉上露出幾分靦腆的意思。「還請施主不要見怪。」
李沐心道他哪裡有什麼見怪,他自己身無分文,也只能是露宿街頭的結局。於是他笑了笑,「道長請便。我和道長倒是一路人。」
「哦?施主莫不是在家修行的居士?也是信奉我道門的人?」年輕道長來了興致,略帶著興奮說道,「小道乃是太一道第三十三代弟子,道號一桑。」
「一桑道長誤會了,我說的一路人。是指我身無分文,恐怕今夜要和道長做個伴了。」李沐說道。
一桑道人聞言,哈哈大笑。「哈哈哈,竟是如此機緣?」
李沐苦笑無言。
一桑道人將自己的身子往旁邊讓了讓,給李沐讓出了一個空位。李沐此時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先在這裡對付一晚。既然有人相陪,李沐倒也算是苦中作樂。
李沐此時也不怕什麼好人壞人,他現在只有自己這一身衣服一條命。哪怕眼前這個年輕道人是心懷歹意,李沐也完全不怕。自己已經是光腳的,還會怕穿鞋的人麼?
這樣一想,李沐倒也放鬆了下來。「敢問道長也是……也是囊中羞澀?」
一桑搖了搖頭,說道:「非也。小道奉了師命,外出雲遊。既然是雲遊,自然是要操戒行,磨鍊身心。」
「哦,原來如此。」
「施主可是此地人氏?身無錢財為何不歸家?」
李沐聽聞,又勾起了自己的回憶。「在下李沐,本是勝州人氏,來到此地,是為了……」李沐打開了話匣子,將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還有遭遇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然,有些關鍵的地方,也被他含糊帶過了。
「原來如此,施主是被人騙了啊。」一桑道人嘆了一聲。
「是啊。現在我想找回失物,可是卻不知道那騙人的女子現在在哪裡。」李沐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這一點好辦!」一桑道人將手探入了他的行匣中。李沐略微湊眼一看,他從行匣之中拿出了一張黃紙,一支硃筆。他看到李沐好奇的目光,笑著解釋道,「我太一道善符籙之道。我與施主相識有緣,便以符籙助你一把。」
說著,也問李沐的意見,徑直提起筆,在黃紙上筆走龍蛇。
此時夜色昏暗,無星也無月。這點亮光勉強可以視物,若說要提筆寫字,未免有些看不清。但是一桑道人寫的很快,幾乎是一氣呵成。
「好啦。」他將那黃紙遞給了李沐。李沐伸手接過,也看不清這紙上歪歪扭扭的筆跡。
一桑道人靠了過來,對他說道:「你心中且默想你想要找的人。」
李沐將信將疑,閉目想著阿媛的樣貌。
忽然,他只覺得手中一燙。他連忙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手中的符籙已經自己燃燒了起來。李沐下意識地將自己手中符籙一扔。
一桑道人巋然不懼,伸手將燃燒著的符籙捏了起來。符籙散發著綠色的火光,一股青煙裊裊而上。這股青煙被風一吹,吹向了一個方向。
「等天亮之後,施主可以向著這個方向追尋看看。說不定能夠失而復得。」一桑道人笑著吹滅了手中殘存的火焰,然後自顧自地收拾起來。
李沐對此將信將疑,不過此時他對搜尋阿媛毫無頭緒,也就寧可信其有了。他默默記下了剛才青煙所指的方向。若是以街道民居朝向來看,那似乎是正南方。
李沐心想著,等到天亮,便去探尋一遍。
死馬當活馬醫,總比一頭霧水瞎轉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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