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未請教?」李沐雙手一抱拳。
「在下漕幫四天王之一,情聖朴徊。」朴徊攤開了雙手。如果在凌州,只憑朴徊這兩個字,就足以震懾宵小。如今在嵐州,面對李沐這樣年輕的後生,那麼加上漕幫四大天王的名號,應該足夠有分量了。
事實上,這不是李沐早就聽到過朴徊這個名字,只不過,他一直沒有見到過朴徊,所以沒有什麼印象而已。第一次聽到朴徊的名字,還是在遇到朱冬雍以及杜碧瑩之後,那時候他才知道了漕幫吃喝嫖賭四大天王的存在。至於第二次嘛,就是在東山郡王府上。同為門客的風朝雪,與朴徊出身同門,俱是忘情宗的弟子。
在江湖上,朴徊往往被稱作嫖聖,一來是因為他姓朴,二來,看看他師弟風朝雪就知道了。忘情宗的武功和李沐的《九歌訣》有些相像,都是需要心境來配合的。要練武,先忘情。為了達到真正的忘情境界,那就只能先多情了。
江湖貴公子,風流自多情。在江湖戲說之中,這樣的人往往身上都帶著傳奇。然而真正這樣做的人物,更多的是臭名昭著。
「原來是朴前輩當面,失敬失敬。」李沐的態度,仿佛剛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他轉身後退,走到了陸榆身邊。他今天已經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將打出王大力給自己的侮辱,全都還了回去。
問題是自己對王大力有殺心麼?李沐捫心自問,答案是有。因為他和王大力之間,還有寧知桐。這件事,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心生芥蒂。
可現在絕對不是殺王大力的時候,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陸榆。更別說,想殺王大力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漕幫的四大天王,顯然是按照實力來排名的,第一的豬皇朱冬雍當年能和姜涔分庭抗禮,朴徊排在第三,想來也不是浪得虛名。
再者,王家派來保護王大力的人也不是沒有,只是因為宴會而不在場罷了。在李沐打斷王大力的腿後,兩個供奉從樓下趕到了樓上。其中一個,正是當初陪王大力去找李沐的那位潘供奉。
王大力倒在地上,捧著斷腿臉色猙獰,冷汗更是淋漓而下,他能咬著不暈過去,已經算是一條漢子了。兩名供奉大驚失色,略一商量,其中一人帶著王大力就走。開玩笑,王家溪風腿,若是救治不及,腿落下了殘疾,那可是萬事休矣。
留下的潘供奉目露凶光,「是你乾的?」
李沐回首道:「是我。」
「有種報上名來。」潘供奉雙手捏得吱吱作響。
李沐看了一眼陸榆,然後才回答道:「李沐。」
「李沐?」潘供奉似乎沒想起眼前這個人是誰。畢竟當初他只是隨著他家少爺去踩一踩某個不開眼的小子。那小子武功不值一提,他又如何會有印象?不過,不管任何人,只要傷害了王大力,拿著王家供奉的潘供奉顯然沒有理由忍耐。
李沐看著潘供奉的動作,暗自也拉開了架勢。可這個時候,從旁伸出了一隻手。這隻手的主人,是原先那個和寧知言談笑風聲的人,沒想到他竟然出手阻攔。
「李沐,我知道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那人看著李沐,伸手在腰間虛按了一下。
李沐抬眼看著他,笑道:「我知道你。王大少。」此時有王大力這個王家的嫡長子在前,再稱呼王鐵柱為王大少,多多少少有些譏諷的意味。然而王鐵柱卻毫不在意。
「我想知道,今天這件事是什麼意思?」王鐵柱沒有笑,相反,他臉色鐵青。哪怕他不是王家主脈的人,但身上依舊流著王家的血。榮辱與共,休戚相關。
李沐回答道:「報仇而已。你也是江湖人,有仇必報的道理,不用我多說吧?」
王鐵柱不為所動,甚至他根本沒有在聽。因為他本來的問題,不是在問李沐,而是在陸榆。他是在問陸榆,這是什麼意思。
李沐是陸榆帶來的,現在也站在陸榆身邊。這原本是四家中年輕一輩才能參加的宴會,他既然站在這裡,說他和陸榆沒有關係,王鐵柱是不會相信的。
面對王鐵柱的詰問,陸榆淡淡地哼了一聲。「告訴王大力,本姑娘的婚事,還容不得他操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和寧知言在搞什麼花頭。我就是快死了,也不用王寧兩家來操心!」
她略微頓了頓,接著冷著面孔說道:「至於寧大少,寧少爺。我也奉勸你一句。既然和王家姑娘有婚約,就好好守約。哪怕寧伯伯現在身體欠安,我也不會因為你會寂焚功而嫁給你。你們還是多看看自己,少算計算計陸家吧。」
聽到陸榆這兩句話,李沐算是明白過來她先前說的,既要教訓王大力,又要教訓寧知言了。在女蘿調理她的先天陰脈之前,她也曾被寧知言以命為要挾。因為只有寧家的寂焚功,可以克制先天陰脈的寒氣。寧席白死裡逃生,還未痊癒。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沒有辦法為陸榆續命。寧知言正是拿捏住了這一點,前來要挾。陸家上下都很寵愛陸榆,保不齊為了讓陸榆生命延續下去,家裡反而會逼迫她嫁給寧知言。
若是放在之前,陸榆還會有所顧慮。可如今,她身體最大的隱患,已經在女蘿的調理下漸漸好轉。先天陰脈的陰氣逐漸沉寂下來。話句話說,只要李沐不死,一直提供鮮血做藥引,陸榆的先天陰脈是可以治好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陸榆不願,又有誰能逼迫她?
饒是李沐也不得不承認陸榆這一招反客為主用得相當漂亮。女人本來就是可以不講道理的,而講道理的女人,往往都是難纏的。
被陸榆點到名的寧知言站了起來,「陸榆,你這叫什麼話?我和王大少何時算計過你了?我現在只看到你帶著外人前來鬧事,更是將王大少打成重傷!現在你還想反咬一口,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麼?」寧知言同樣不是白痴,事實上,生在這樣規模的家族之中,很少有人會是傻子。
寧知言和王鐵柱一同入了武學院軍戰科,更是被分到了同一什,關係自然相近。王鐵柱臉上陰晴不定,終究還是說道:「今天的事,王家記住了。他日,定當百倍奉還。」
陸榆對此沒有什麼表示,倒是李沐站出身來,說道:「這是我和王大力的恩怨。」他這句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陸榆聞言只是笑,王鐵柱聽完則是置若罔聞。
「喲喲喲,真是一場好戲啊。我本以為四大家族的小輩都是恩恩愛愛的,沒想到也是這番勾心鬥角。」一直坐在桌子旁邊的陰鶩男子站了起來。
陸榆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道:「人與人就是這樣,無關年齡大小。你說是麼,郎舵主?」
「郎舵主?」李沐心中一動。他向陸榆求證道,「這便是漕幫郎青雲?」
陸榆微微頷首,道:「接下來,我們該談談正事了吧?」
朗青雲嗤笑一聲,「王公子都被你們打斷了腿,還能有什么正事可以商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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