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場中站定,又一次互相行禮。
「小師父,請。」一桑道人說道。
「道長,請。」不懂小和尚舔了舔嘴唇。
一桑道人直起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大有鯨吞之意。仿佛是將天地融為混元一團,吸入腹中。
「內功是混元功。」李沐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很輕,似乎十分悠遠。李沐下意識地偏過頭,卻看見兩個武學院弟子在一起竊竊私語。
名義上是女僕的虞魚與博寧靠近了一些,嘴唇正在顫動著。她看到李沐望過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詫異。
一邊的博寧卻是小聲道:「虞魚,你的傳音入密,似乎跑偏了啊?」
虞魚臉色一寒,十分不善的模樣。博寧索性轉過身,走到李沐身邊。
「小兄弟,你的耳識倒是靈敏得很啊。」博寧很是自來熟地拍了拍李沐的肩膀。
對於這個貴公子哥模樣的人,李沐對他的感觀倒不算太差。畢竟有一副好面相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在第一印象上加分。「我是無意的。」李沐為自己辯解。畢竟人家一男一女,自己偷聽到他們講悄悄話,總歸是要避避嫌的。
博寧搖了搖頭,說道:「不妨事。」他轉身對虞魚勾了勾食指,示意她也過來。
虞魚老大不高興,但還是走了過來。
「你可以繼續說了。」博寧倒是真的一幅主人的樣子。
虞魚撇撇嘴,說道:「混元功,又稱混元一氣功。混元一氣功是道家中內外兼修,形神氣技合一的一種內功。」
「元者,本來之物也。在人謂之元精、元氣、元神。混元者,元精、元氣、元神三者合一也。純一不雜為精,融通血脈為氣,虛靈活動為神。一者三,三者一,一體三用。修煉者要先知此「三物」在混元中潛藏,方明修煉之理,循修煉之法,得修煉之功。」
「換句話來說,這一門內功已經是體納練氣境界,納精境界,藏意境界,出神境界。這四個境界的精髓。所以修煉起來,也十分不易。這一口氣,也有講究。吸氣為的是氣機流轉,混元一氣,靠的就是這一口氣。有道是:一吸吞風雨,一動斬驚雷。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原來如此。」博寧點了點頭。在一旁將所有話都聽在耳中的李沐則是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個小姐姐懂得這麼多。
一桑道人這一吸氣之後,展開架子。左腳前伸,腳尖微點。雙手一前一後,置於胸前。
看到他的架勢,不懂小和尚撓了撓頭,然後他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他盤腿坐下,雙手合十。
看到他這幅模樣,坐在一旁的岳葉楓一下就跳了起來。「這個沒出息的,又要打不還手麼!都讓那老傢伙給帶跑偏了!」
「莫氣莫氣,師居士消消氣。」略懂在一旁陪著笑,安撫著岳葉楓。
費季禮和章婉容帶著唐昭堯紈他們在一旁,越來越覺得這個岳居士有點古怪。不過,他們還是看著場中的動靜。一桑道人的武功,已經展現在他們眼前。他們都是會武功的人,一眼看出一桑道人的內功修為不俗。
唐昭不由有些擔心:「不懂師父真的無礙麼?」
「一桑道人知道分寸的。」晏東閣說道。
「道長,我在寺里,真的只會。所以,我不知道怎麼打人。」不懂小和尚不懂圍觀的人心中在想什麼,他很認真地對一桑道人說道。
一桑道人皺了皺眉,散了已經聚氣的那一口氣。「那,我們只比招式吧?本來我就覺得有些以大欺如今你又不會武功,我再出手,那就太過分了一些。」
「不用不用。」不懂小和尚搖了搖頭,對著一桑道人說,「我雖然不知道怎麼打人,但是我知道怎麼挨打。所以,道長還是請出手吧。」
他一說完,便閉上了眼。
只是一剎那的感覺,不懂整個人的氣質變得不一樣了。一股金光爬上小和尚的臉頰,仿佛將他鍍成了金身羅漢。
一桑道人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他能夠感受到不懂的變化,這金光,分明就是納精於氣的標誌。這不懂哪裡是不會武功?
「這是金身羅漢?」博寧指著不懂說道。他的問題,問的是虞魚。李沐倒是第一次見到金剛寺的僧人施展武功。面對眼前和佛家傳說的之中一樣的金身羅漢,李沐也很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於是,他豎起了耳朵,準備聽虞魚的講解。
只聽得虞魚說道:「金剛寺獨門心法,從金剛經和胎藏經中所得。名為明王大威咒。早晚修持,內力自生。且配合佛門六識與密宗八識之說,一旦潛心修行,進展極快,修為愈深,威力越大。除去歷代金剛寺主持之外,聲名最大的,便是當年鯤鵬幫的幫主姜涔,他自幼研習明王大威咒,之後踏足江湖,功力達到出神境界。一旦施展,便可以真氣凝結神意,化於身外。」
「當年姜涔自身化為不動明王,身外再化四方明王相。威力無比。世人稱之為法相四明王。」
「那這小和尚,你看如何?」博寧面容也變得嚴肅起來。
虞魚看了看不懂,她說:「得看那道人的混元功,功力如何了。」
他們兩人仔細看著場中變化,因為一桑道人就要出手。
一桑道人運起混元功,聚氣於掌,翻手拍下。這一掌,他醞釀許久,真氣盤踞手掌之上,隱含風雷。他這一掌的目標,落在不懂肩膀上。
他不敢拍向不懂小和尚的頭頂,他怕一拍之下,失手打死了他。
畢竟這一掌,可是以翻天為名。
世有仙人廣成子,有一寶名翻天印。翻手無情,打殺無算。
一桑道人這一掌,便取此寶霸道凌然的殺伐之意。
可一掌將落,不懂小和尚身上金光更盛。他依舊閉目,姿態祥和,仿佛真的成了得道羅漢,證得果位,無懼外邪加身。
費季禮為不懂捏了一把汗,不過,當他看到略懂和岳葉楓兩人老神在在,似乎毫不擔心的模樣,他的心又收了回來。他們兩人,肯定不會讓不懂小和尚去送死。既然他們有把握,費季禮覺得自己也不用去擔心什麼。
「鐺。」一聲鐘聲在場間響起。
一桑道人的這一掌終究還是落了下來。這一聲鐘響,就是一桑道人這翻天一掌的結果。
如同擊中一柄巨大的鐘錘敲擊在金鐘之上。其音似黃鐘大呂,振耳發聵。
可結果卻和這聲勢不同,不懂小和尚端坐在地上,毫髮無傷。仿佛一桑道人這一掌,輕如鴻毛。可事實真的是這樣麼?
李沐望著不懂小和尚坐著的地面。原本平鋪在地上的青磚之上,滿是龜裂。
「這一掌,被化解掉了。這明王大威咒果然不同凡響。只是金身羅漢這一層,看似不動,卻是以震動將身上的力量傳導到了地面之上。以此來化解這一掌。」
虞魚的解說適時地傳來,李沐心中滿是對一桑道人的崇敬之情。
「費師兄,你看出什麼了麼?」一邊的章婉容問著費季禮。
費季禮很是平靜地說道:「現在這道人用的還是混元功,只不過那掌法的確是威力無鑄。」
「所以?能否判斷?」
「暫時還不能,除非他展示出和那九歌訣有關的武功,我才能斷定,他就是太一道的真正傳人。」費季禮眯著眼睛,深怕錯過一絲細節。
章婉容嘆了口氣,說道:「當年的事,我沒有經歷過。所以,我沒有辦法去分別那人的武功。一切,還都得交給師兄來。」
「這個你放心,我們八大門派自從脫離太一道的那一天起,便是休戚與共。我若有什麼發現,定然不會隱瞞於你。」費季禮讀出了章婉容的話外之意。「我現在只擔心一點,那就是金剛寺的這位小弟子,到底能不能將這道人逼迫到極致。讓他能夠露出破綻來。如果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恐怕就難了」
費季禮看著一桑道人一招接著一招,打在不懂小和尚身上。那樣的力道,若是普通人,早已骨骼盡碎而亡。哪怕是習武之人,恐怕能安然無恙受下的,也不過是寥寥。
「南無三曼多日囉赧罕。」不懂小和尚口中低聲念誦著不動明王真言。傳說口念此真言,可解脫刀兵血光之災,免受邪魔所害。這和不懂此時此景,何其相似?
「嗯,不錯不錯。這不動明王,雖然是真的不動了,但是卻是將外魔不侵做到了極致。假以時日,必能凝身化外,神意透體。」岳葉楓笑眯眯地看著不懂,頗有一些自豪的意味在裡面。
略懂也是微笑道:「我就說居士不必緊張,不懂的天賦十倍於我。金剛寺的將來,恐怕還要落在他身上。」
「未來?那太遠了。他現在連打人都不會,實在是太差勁了。」岳葉楓為不懂打抱不平。「如果他會反擊,會運用明王之力。恐怕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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