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閣內,窗外的光彩透過軒窗,照射到梳妝檯上。
陸榆用手支起下巴,坐在銅鏡前。
銅鏡里,是一張少了些元氣,卻擁有一種虛弱之美的臉。不過,陸榆的眉是緊蹙的。梳妝檯上,除了銅鏡、妝奩,還放了一張字條。正是這張字條,讓陸榆皺起了眉頭。
「你確定這消息沒有錯?」陸榆開口問道。
閨閣房門口,有人倚靠在門邊。那人的模樣與陸榆別無二般,仿佛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陸榆樣貌,放在女子身上,已經足以當得起顛倒眾生這四字。一個男人得了此等樣貌,自然是英俊無比。
那男子笑笑:「姐姐這是不相信我?」
「你哪裡能夠讓我相信了來著?」陸榆沒好氣地說道。
「別啊別啊,要是別人交代給我陸枍事情,我還能吊兒郎當一回。要是姐姐大人的交代,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給姐姐大人辦到。」陸枍笑著說道。他的笑容和胞姐陸榆一模一樣。
陸榆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要是能讓我省點心,我這做姐姐的,就輕鬆多了。」
「噫,姐姐青春貌美,怎麼淨說些和爹一樣口氣的話。真是掃興。」陸枍攤手道。
「別貧嘴了。我問你,你這榜單,真沒抄錯?」陸榆指了指桌上的字條。
陸枍拍著胸脯說道:「這是我捎信讓啟天郡的廖掌柜托店裡夥計去天鷹寺外抄來的。武學院夏試的結果一貼出來,就快馬加鞭給我送來了。新鮮出爐啊。」
「這就是你說的上刀山,下火海?」陸榆揉了揉眉心。「你托廖掌柜再去托人,這其中就已經有兩環了。環節越多,越容易出錯。這張字條一定是寫錯了。」
「不會的,姐姐,我相信廖掌柜。」陸枍帶著一臉堅定。他眼珠一轉,帶著一絲疑惑問道:「姐姐為何認定這名單一定是錯的?」
「因為少了一個人。」陸榆說道。
「誰?」
「李沐。」
「李沐?」陸枍撓了撓腦袋,他搜索著腦海之中,卻發現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陸榆拿起字條,把上面的名字讀了出來。「費候,王鐵柱,李渡,樂雲愆這一共二十一人之中,並沒有李沐的名字。所以,你一定是弄錯了。」
「我知道。王鐵柱和李渡分別是王家和李家的人。其他人我沒有聽說過。這李沐到底是誰?」陸枍還是不明白。
陸榆嘆了口氣,說道:「寧知桐的相好。」
「啊?不可能的,知桐妹妹怎麼會看上除了我以外的男人!」陸枍義憤填膺地說道。
「人家不止看上了,還下了血本想要以身相許呢。」陸榆也不怕刺激自己弟弟,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她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對寧知桐的小心思。
自從幼時隨她去過一趟寧府之後,他便惦記上了那個可人的小妹妹。只要提到寧知桐,他張口閉口都是我的知桐妹妹,一副寧知桐就應該屬於他的感覺。而陸家不管是陸狂發,還是家主陸嶢,都是很樂意看到這樣的情況。甚至就連寧席白,也是有暗中鼓勵的心思。
畢竟寧陸王李四家,寧陸兩家實力最強,同時也是關係最好。因為寧席白出手救治陸榆的關係,寧陸兩家的關係遠超過一般的家族關係,可以說是盟友一般的存在。
如果再是親上加親,自然是再好不過。
寧知桐是獨女,陸枍是嫡子。長姐陸榆又是寧知桐從小到大最好的閨中密友。怎麼看都是很合適的一樁喜事。
兩家原本是心照不宣,就等下一代長大了。
可是一年前,半路殺出來一個王家。王家竟然直接上門,向寧席白提親。這可是陸狂發都沒有料想到的事情。
也不知王家帶來了什麼籌碼,竟然讓寧席白都鬆口同意了。若不是寧知桐本人拼死抗拒,恐怕這事就算成了。
陸榆在這件事中,站在了寧知桐的立場上。畢竟寧知桐是陸榆最好的朋友。大家族中,婚姻大事往往無法由女子個人意願所左右。陸榆年紀不大,但是因為先天陰脈的死亡威脅,她的心智遠超同齡之人。她聽到看到了太多關於姻親的悲劇。所以,她支持自己最好的閨蜜,讓她去追求幸福。
正因為她的支持,寧知桐抗婚離家,才結識了李沐,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不得不說,有時候,天道真的是個輪迴。
「寧知桐偷拿了原本要給寧知言的武學夏試邀請資格,送給了李沐。順帶還送了一本心法秘笈。還求我們爺爺出手,梳理李沐的經脈。」陸榆笑著看向陸枍,「你說,這是不是血本?」
「啥?武學院夏試資格?要咱們爺爺出手?」陸枍瞪大了眼。這兩者的分量他很清楚,後者的分量甚至比前者的分量更重。
要知道陸狂發雖然是十三魁首之一,但是卻是許久不曾動用武功了。在家族之中,更是從來沒有出手,幫小輩梳理過經脈。哪怕陸枍自己,也沒那個待遇。
這一瞬間,陸枍覺得自己有些嫉妒了。「那個李沐的傢伙,憑什麼嘛。」
「就憑他贏得了寧知桐那丫頭的心。那丫頭現在被寧席白禁足呢。說是寧知桐的大伯寧枝玄怒不可遏,讓寧席白都覺得有些頭疼。為了給他一個交代,所以要關她兩個月呢。」陸榆回想起與寧知桐分別時的情景,有些無奈地說道,「其實寧伯伯也是生氣的,要是看到我女兒胳膊肘往外拐,我大概也會生氣吧。」
「姐姐是女兒身,遲早有一天也要胳膊肘往外拐的呀。」陸枍插科打諢道。
陸榆白了他一眼,說道:「別打岔。我剛才說到哪了?」
「胳膊肘往外,往外。」陸枍自顧自地伸著手肘,做著往外拐的動作。
「懶得理你,真是」陸榆這下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李沐應該是拿著夏試邀請資格來參加武學院夏試了。他有邀請函,那麼一定會被武學院錄取。現在榜上無名,這一定是有錯的。」
「不可能,只是抄幾個名字,武學院夏試錄取了二十一人,這二十一人都不算多,怎麼可能會抄錯?」陸枍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我看啊,是他沒趕上吧?」陸枍說道。
「嗯?勝州隱蓮郡到夙州啟天郡,一個月的時間,走都走到了。寧丫頭再三叮囑,李沐也不像是不當回事的人。」陸榆越說聲音越小。
陸枍聳了聳肩,說道:「這誰知道呢?武學院夏試如今都已經過了三天了。他既然沒有上榜,肯定是錯過了。」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給我拿紙筆來,我要給知桐寫一封信。夙州好歹是我們陸家的地方,寧丫頭再三叮囑我幫襯著點,現在人家都沒有趕上武學院夏試,我得給她一個回信。」陸榆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桌旁邊。
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順便,你去外面探探消息,看看有沒有發現過李沐這個人。如果有,幫我找到他。這個傢伙若是不出事還好,要是出事了,我都不知道怎麼給知桐交代。」陸榆拿起筆,一邊寫一邊說。
「好嘞。」陸枍一口答應,轉身就走向房門。
不過剛要跨出房門的時候,陸枍忽然停頓了一下。他頓了頓,然後說道:「老姐。說起消息,我倒是掌握了一個消息。」
陸榆正在寫信,頭也沒抬,直接說道:「什麼消息?」
「南海鮫珠,被姜涔搶走了。現在正在夙州。」陸枍轉過身,他很想看到陸榆吃驚的表情。
「什麼?」陸榆猛然抬起頭。
陸枍很滿意姐姐的表情,他眉飛色舞地說道:「曾經鯤鵬幫的幫主姜涔,沉寂多年之後,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幹了票大的。不愧是我的偶像!」
「你哪裡得來的消息?南海鮫珠,我記得這是貢品吧?」陸榆皺起了眉頭。陸狂發當日帶她去勝州,自然也是知道關於南洋使者以及貢品的事情。事實上,若不是寧席白好說歹說,陸狂發還真想試一試把南海鮫珠截下來,給自己的寶貝孫治先天陰脈。
「是啊,是貢品。據說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陸枍說著,忽然認真起來。「我想為姐姐去把南海鮫珠要來。」
「一個沒證實的消息,何必那麼冒失地做決定?」陸榆數落道。
陸枍搖了搖頭,「聽風軒的消息,只是傳出來不到兩天,現在外面就已經大亂了。」
「那你就不要去摻和了。」陸榆說道。
可陸枍的回答,卻前所未有的堅定。「只要能讓姐姐安然活下去,我什麼都願意做。」
陸榆望著他,陸枍笑了笑,轉身出門。
陸榆提著筆,愣在了那裡。若是自己弟弟所說的消息屬實,那麼整個夙州,不,整個江湖,都要亂成一鍋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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