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費季禮眼睛瞪得老大。他也變了臉色,向前一步,似乎想要動手。
寧席派偏頭看了他一眼,費季禮立刻頓住。費季禮深吸了幾口氣,說道:「此乃封蠟,扶風閣秦必救加了不少藥物,若是溶的方法不對,就會變成致命的毒煙。」說完,他還伸出手,讓身後的天璣宮弟子後退。
費季禮自認不是寧席白的對手,所以乾脆做戲做全,寧席白聽得此言,也是眉頭一皺。
扶風閣的名頭,不在武功,而在醫藥之理。擅長殺人的人不一定會救人,而擅長救人的人,一定會殺人。醫藥之道,用於正途,便是治病救人,若是用於邪道,那就是下毒殺人。
扶風閣掌門秦必救,號稱有傷必救,閻王難求。他的醫術本就是聞名江湖。當年八大門派死戰尚甾,最後不僅沒有殺他,反而是將他藏了起來。對於此事,寧席白不知其中原委,但是從這次被陷空山叛徒爆出這件事之後,八大門派的應對來看,他們是分外在意尚甾的死活。若是如此,那讓秦必救出手在尚甾身上動點手腳,也是正常。
「毒煙?」寧席白雖然有著忌憚,但是臉上表情卻是無所顧忌。他有焚寂功護身,真氣比起烈火更勝一籌,尋常毒物對他已經不起效果。但若是出自秦必救之手,寧席白還要提防一二。
寧席白閉了氣息,直接加力。尚甾周圍的封屍膏融化的速度陡然加快。寧席白的手掌穿透了封屍膏的封鎖,按在了尚甾的身體之上。
尚甾的面容沒有絲毫變化,但是寧席白卻是皺起了眉頭。焚寂功修得的真氣,乃是至陽之氣,銷金融鐵不在話下。若是與人對敵,連真氣也能點燃。江湖之中,也只有寥寥數人,能夠擋住焚寂真氣。
可是寧席白的手按在尚甾身體之上,連皮上鬚髮都沒有燒焦。這讓寧席白疑惑萬分。在某個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武功失去了效用。
寧席白倒是有些不信邪,尚甾雖是三十年前的星影宮宮主,但是他現在宛若一具死屍。一具死屍難道還能抵擋自己的焚寂功?
真氣再出,寧席白耳邊忽然聽到一聲脆響。掌中所觸之處,竟然是傳來一陣吸力。寧席白偏頭一看,尚甾竟然睜開了眼。這下,饒是寧席白見識廣博,心中也是一驚。他下意識想要撤掌,但他的手掌就這樣吸在了尚甾身體之上,根本無法收回。
旁邊梅鄔等人也是發現了不對,梅鄔想要幫寧席白,伸手搭在寧席白手臂之上,結果寧席白身上竟然也傳來一陣吸力,將他牢牢吸附。梅鄔只覺丹田一跳,真氣不由自主逆卷而走。他張口欲呼,但是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倒是寧席白功力深厚,他一手抓住自己的手腕,竭力控制自己的真氣,他開口道:「不要過來!」
李沐也是被這詭異變故所攝,他呆呆地站在背後,聽到寧席白的話,他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費季禮那邊,也是驚異無比。比起寧席白、梅鄔、李沐等人,他知曉內情,所以在驚異之中,費季禮更是疑惑。三十年前,尚甾被他們八大門派合力擊敗,落敗的尚甾陷入了假死之中。這三十年裡,八大門派不知想了多少辦法,也不知用了多少辦法,都無法讓尚甾從假死之中醒來。
三十年的努力都沒有產生任何效果,誰能想到,尚甾竟然就在此時此刻,被寧席白所喚醒。
不過,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寧席白現在的處境,似乎也有些詭異。寧席白可不想被白白吸乾,他對手下說道:「將尚甾分屍!」「好!」戚風應了一聲,拔出短劍。此時封屍膏已經被全部融化,戚風心系寧席白和梅鄔二人,直接拔劍砍向尚甾脖頸。
「轟!」一聲爆響傳來,戚風被掀飛了出去,一頭撞向李沐。李沐伸手一接,兩人一齊撞在了船舷之上。
戚風看著自己手中短劍,一臉難以置信。「怎麼會這樣?」
寧席白臉上紅氣一陣翻湧,剛才那一下,竟然是尚甾引動自己真氣,反攻戚風。真氣牽連之下,寧席白竟然也是受到了震盪。
「都不要動!」費季禮見狀,連忙高聲提醒。他讓所有的天璣宮弟子都不要妄動。
船上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寧席白與梅鄔兩人的呼吸,有些沉重。
尚甾只是睜開了眼,他眼珠沒有絲毫動彈,看上去,更像是死不瞑目。但是他竟然能吸取他人真氣,還能運用外來真氣,來守護自身。這樣一具屍體?怕是活人也做不到如此啊。
兩人還是無法從尚甾身上脫離,寧席白臉色有些難看,但他還是算好的。梅鄔臉上已經滿是痛苦,他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地釋放而出,湧入寧席白經脈之中,最後歸於尚甾。
戚風站在旁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著急道:「家主,現在該怎麼辦?」
寧席白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我還能支撐一陣,但是梅鄔這樣下去,恐怕要被吸乾真氣,傷及根本。」
「那……」
寧席白看著梅鄔,後者已經口吐白沫,翻起白眼,顯然是真氣被吸乾,傷及了丹田。若再過半刻,搞不好連命也要丟。寧席白眼中出現一股狠厲之色,他悍然說道:「斬下梅鄔的手。」
戚風一愣,李沐也是睜大了眼。
「一隻手與一條命,哪個重要?」寧席白厲聲喝問。
戚風吞了一口唾沫,也是下了決心。他伸手拔出李沐的短劍,對準了梅鄔的手腕,一劍斬下。
伴隨著梅鄔一聲慘叫,他手腕應聲而斷,鮮血噴灑而出,將甲板染成一片血紅。戚風將劍插入甲板,伸手抱住痛昏過去的梅鄔,連點梅鄔手臂穴道,封閉血脈。
費季禮站在一旁,臉上神色複雜,「寧先生決定果決,但是,你自己該怎麼辦?」
寧席白臉色陰沉無比,費季禮此時出言,不管他有心無心,自然是帶著幾分落井下石的意味。
費季禮看了一眼睜眼的尚甾,轉身說道:「開船!」
陳祀還是年輕,有些不解地低聲問道:「長老,去哪?」
費季禮對陳祀說道:「回嵐州。只有到自己地盤上,我們才能掌握主動。」說完,他又轉身,對著寧席白說道:「寧先生,還請往天璣宮一敘。當然,如果你能堅持到嵐州的話。」
他話音剛落,天璣宮弟子已經行動起來。他們清理了甲板之上同門的屍體。對於寧席白等人,有幾個弟子目光之中帶著仇恨,但無一人敢靠近。梅鄔斷手一幕還在眼前,他們可不想步其後塵。
船舷處傳來一陣沉啞聲響,天璣宮的船緩緩行動起來,離開了漕幫的船。寧席白來時的船是漕幫名下,船上夥計也是幫派中人。他們都是寧席白租來的,他們只負責將寧席白送到指定地點,之前馭船撞船的行為已經是他們能接受的極限。
寧席白真氣源源不斷地被尚甾所吸取,他竭力阻止,但是只能減緩真氣流矢的速度,卻無法停下真氣。這本是寧席白無法想像的事。
江湖之中,也有人修煉吸取他人真氣的邪法,但是他們遇到寧席白,都是跑得遠遠的。寧席白的焚寂功,還真不怕他們吸取真氣。可現在,尚甾這個一動不動的死人,卻是吸走了寧席白四成真氣,還完好無損。
寧席白強自鎮定,但是心中也是有了斷絕。他決定拼命一次。他沒有勒住真氣,而是催動真氣,聚於手掌。烈火掌寧席白,他的名號就來自自己的武功。
焚寂真氣聚於手掌,燃起烈火。寧席白看著火焰燃起,心卻沉了下去。火焰灼燒著尚甾的皮膚,但是想像之中燒灼皮肉的景象並沒有出現。尚甾依舊完好無損。
寧席白出言問道:「費長老,當年尚甾用得是什麼武功?」
費季禮回答道:「煌煌之氣,不知何種武功。」
寧席白聞言,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不管費季禮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不告訴自己。他現在都已經陷入萬分被動的局面,最壞的結果,恐怕還要壯士斷腕。
想到這裡,寧席白的心沉入了谷底。
就在這個時候,在桅杆上眺望的天璣宮弟子忽然大聲喊道:「左前方,又有艘船向我們靠過來了,是艘樓船,來得很快。」
費季禮聽聞,三步並兩步跳到船頭,遠遠眺望。只見湖中有一艘大樓船,正乘風破浪而來。他高聲叫道:「右滿舵,我們避開!」
船上掌舵的弟子立刻轉動船舵,船在湖中轉過一道急彎。
尚甾順著船的力道,往船舷撞去。寧席白只能穩住身形,不讓自己也隨之撞上船舷。
戚風將梅鄔交給羅成羅敗兩兄弟,問道:「家主,您這樣……現在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寧席白心裡毫無頭緒,他現在被尚甾吸住,無法脫離,大有不吸乾真氣不罷休的意思。縱然他身為堂堂十三魁首,可他一時之間,竟然也是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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