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師父提起過,九仞劍是巫族大墓帶出來的,因為認不出是什麼材質,他曾經帶去給莫名掌眼。」沈璃說道,「那時莫名就順便細數了在他看來打造兵刃的極品材料。後來這事,我師父也和我們說起過。」
「原來如此。」李沐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恐怕姚家要面對的局面,比我想像得要險惡得多。畢竟,紅泥劍爐的劍,是天下聞名的。」李沐背著沈璃,在舉起了一根木柴做照明。他們要去找一個地方繼續休息。易凡背著大包小包,跟在他身後。
三人舉著火,在夜裡走著。
李沐望著前路,問道:「那麼,九仞劍是什麼材料所鑄?」
「不知道。」沈璃回答道。
「不知道?」李沐有些困惑。
沈璃靠在李沐背上,說道:「紅泥劍爐的主人,補天手莫名也不知道九仞劍是什麼材質所鑄的。」
「還有這種事情?」李沐低聲說道。
身後易凡接口道:「也沒什麼奇怪的。莫名是紅泥劍爐造起來之後,才開始名傳天下的。在那之前,天底下鑄劍鑄刀的也不少。像之前我們在涯城遇到的那個姓許的,他家裡——拔劍山莊就是一個比較出名的地方。還有一些零散匠人大師,神蹤渺渺,可遇不可求。不過,後來紅泥劍爐一起,就再也沒人能比得過紅泥劍爐了。」
李沐想到了易凡家傳的風逆劍,於是問道:「那風逆劍……」
易凡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爹死得早,所以我也不知道。」
「抱歉。」李沐都說了一句。
「沒啥。今天晚上怎麼辦?」易凡說著打了個哈欠。
李沐看了一下周圍,「換個地方休息,等天亮再走。」
「行吧,你說啥是啥。我好睏。」
「……」
三人又挑了一個避風的地方,起火堆,將就著過了一夜。接下來,他們繼續往黃竹郡行去。
李沐雖然是勝州人,但是他對黃竹郡也不甚了解。其實細說起來,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隱蓮郡。他和父親李列一直就在隱蓮郡,守著那小茶館。他們沒有外地親戚,也沒有外地故交。李沐也沒有想過離開勝州去闖蕩。
今年去夙州參加武學院夏試,還是李沐第一次離開勝州。
第一次踏足黃竹郡的李沐,也是覺得有些陌生。不同於隱蓮郡的平坦,黃竹郡都是山巒。他們抵達的延祥縣就是坐落在一座山的緩坡之上。而這緩坡背面還能看到另一座高山。高山上面是一片淡淡的黃色。
李沐眺目遠望,發現山上全都是黃色的竹子,層層疊疊匯聚在一處。被風一吹,仿佛水面一般,盪起層層波浪。
易凡望著那黃色的竹子,說道:「我聽幫中有人說起過,竹子葉子變黃就是要枯死的徵兆啊。不對,應該說,枯死的竹子才是黃的,難道這漫山遍野的,都是枯死的竹子?」
「可這山上那些不像是枯死的樣子。」沈璃指著山上說道。
「先找個地方吃飯,問問這些竹子,順便問問柴家怎麼走。」李沐沒有糾結於他們爭論的問題,他帶著兩人向前走去。經過七天時間,易凡和沈璃身上的傷都已經痊癒。所以他們都各自背著自己行禮行走。
三人找了一家客棧吃飯,對於吃食方面,易凡比李沐講究得多。
易凡在客棧里點了一道頗具當地特色的黃竹筍。說來也怪,李沐之前只聽說過春筍冬筍,還從未聽過秋天的秋筍。一問之下,才知道這是本地黃竹與別處的不同之處。這黃竹枝葉全是嫩黃,若是開花時節,才會變成嫩綠。而變成嫩綠之後,就離枯死不遠了。而且黃竹出筍時間也與別處不同,往往在八九月份出筍。
黃竹筍不是黃的,剝開包衣,裡面的筍是黑色的。於是這盤黃竹筍炒肉,也是黑乎乎的一盤。
沈璃有點嫌棄地用筷子夾起一塊黃竹筍,問道:「這能吃嘛?」
易凡早已夾了一塊放在嘴裡,含糊道:「很不錯啊!」
李沐笑著看了沈璃一眼,也夾起一塊嘗了嘗。發現易凡說得沒錯,這黃竹筍嘗在嘴裡微微有些泛苦,但是若是慢慢咀嚼,就有一股鮮味開始瀰漫在口中,然後愈嚼愈甘。
三人吃著飯,李沐趁著小二上菜的機會,挑起話頭問起了柴家的事。柴家在這延祥縣也算是大戶,就算放眼黃竹郡也是排得上號的。所以小二也是張口即來。
問過小二之後,李沐才知道自己也趕上了一個好時候。柴家大少要在這月十六娶親,而今日已是十五,整個延祥城早已陷入了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之中。
說起柴家大少,小二是讚不絕口。柴家大少名為柴牧榮,雖然柴家家大業大,但是柴家大少全然沒有紈絝之氣。相反,柴家大少平日裡待人和睦,力主為富一方,造福一方。延祥城中周圍男女老少都是交口稱讚。
延祥城中原本有位出名的老學究——楊先生開私塾教,不過楊先生年邁多病,精力也有所不濟。柴家大少知道之後,派人修繕了楊先生的私塾,把它擴建成了院。由他出錢,讓楊先生當院山主,然後又請了外地來的教先生教習。
不僅柴家子弟可以在此讀,城中適齡兒童,只要有想學的,交一些束脩就可以來讀。家中貧窮的,可以先向柴家借些學費,等到今後成才,或者是賺錢了,再來償還。柴家收取的利息很低,所以這成了造福鄉里的一大善事。
這件事,當時勝州府也有過獎賞。
除去院這件事,還有延祥縣城中的取水問題,也是柴家所解決的。
延祥縣坐落於山中,取水全靠山上大溪,但是有一年大旱,山中溪水枯竭。城中人用水成了難題。為了解決這事,縣衙決定發動民夫,在山上挖掘水井。柴家第一個響應,捐出了一大筆錢,用於水井勘探和挖掘。
還有開設賑濟院,收養孤寡;災年開倉壓米價,布施救濟,等等等等。一樁樁一件件,小二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雖然李沐知道這種事情,寧家在整個勝州明里暗地裡做得更多,但是對於柴家的義舉也是抑制不住讚賞。
易凡也在一旁嘆道:「那可真是大家大少裡面的奇葩了。」他這話一說,發現小二竟然是有些不悅。易凡倒是驚奇,沒想到一個小二也會這麼維護那柴家大少柴牧榮。由此可見,柴家在延祥城的確是十分得人心。
易凡也是會做人的人,他笑著排出十枚銅板,然後伸手一擼,將所有銅板收在手心,最後放在了小二手中。「奇葩二字,在我們那裡,可是最高的讚揚了。」
小二聽他這麼說,才笑著將銅錢揣在兜里。他說道:「客官是外地來的啊?不知是哪的人?」
易凡避實就虛,繼續胡謅,「我們就是為了參加柴家大少的婚禮才來的啊。」
「這樣啊?原來是遠來的客人?喲,那真是有些怠慢了。」小二連忙說道。
李沐看他略帶歉意的模樣,似乎真的是為怠慢而有些過意不去。小二繼續說道:「二位要不要房間?因為賓客眾多的關係,城裡的客房,不管大小,都被柴家給租了。只要去柴家登個名字,就能在小店住下。」
「好的好的,我們先去柴家拜訪,然後再來。我們先吃。」易凡隨口說道。
「好好好。三位客棧慢用。」小二也是個會看眼色的。知道眼前的客官話中的言外之意,於是便先退了。
「柴家,出乎意料呢。」沈璃小聲說道。
李沐吃著菜說道:「應該會挺好說話的。」
易凡聳了聳肩,「也難說,面上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可不少。特別是這些有錢的大家,背地裡的事情,水深著呢。」
對於易凡的話,李沐不置可否。
三人在客棧飽餐一頓,吃完之後,李沐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剛才小二說,城裡的客棧都被柴家包了?那我們怎麼辦?我們可不是真的賓客啊。」
易凡用木刺牙籤剔著牙,他拍了拍肚子,說道:「怕什麼,柴家大婚這日子,恐怕是要開流水席。到時候人多眼雜,正是我們混吃混喝的大好機會。」
「誒?」
「誒啥?編個身份,進去道聲恭喜,坐下就吃。他這種日子,他們難道還會趕人不成?」易凡得意洋洋地說道。
沈璃用疑惑地表情看著他,問道:「為什麼感覺你很熟練的樣子?你經常做這樣的事麼?」
「瞎說,我這是就事論事。聽聞來的,懂嗎?都是聽來的。」易凡連忙否認,他一指桌上的飯菜,「吃完了嘛?吃完了就要去付錢了。我身上已經沒錢了。得找個錢莊把那張銀票給兌了。」
「行吧。」李沐點點頭,「兌完銀票,我們去城裡轉轉,客棧被包了,應該會有其他人趁這個機會賺一筆。我們去找戶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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