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可能的。
那人身上不僅沒有窟窿,甚至連一絲破損都沒有。因為冷梓舟的槍,沒有擊中目標。
槍尖如蛇,連環噬咬,卻沒有一口咬中那人。
那人雙掌交錯,每一掌印出,便是一道氣勁,直撲冷梓舟。
冷梓舟出了多少槍,他便出了多少掌。冷梓舟的槍擊,全都被他的真氣擋下了。
冷梓舟麵皮動了動,冷聲吐出四個字。「納精境界。」
那人冷笑一聲,「怎麼?」
冷梓舟沒有答話,他腳下一旋,回身一轉槍。
「回馬槍?」那人露出一絲嘲弄之色。冷梓舟這一槍出,在他眼裡看來,連剛才的連環槍都算不上。
可冷梓舟這一槍,壓低了槍尖,還沒有刺中那人,就已經觸及地面。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李沐,見他沒有動作,才繼續說道:「怎麼?連槍都拿捏不住了?看來我還是收拾掉你們吧。」說完,他就要作勢撲上。
冷梓舟的槍尖,卻是刺破了地上的青石板。那情形,好像是筷子扎進了豆腐里。
這讓李沐都看著有些心驚,冷梓舟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失誤?李沐此時也顧不上體內的真氣了,他直接一躍而起,向著那人衝去。
那人偏過頭,瞥了一眼李沐。哪怕是他占上風,也依然用盡全力,不敢掉以輕心。可就在他看李沐的這一眼,冷梓舟卻動了。他快步向前,然後向上一躍。
銀槍槍尖扎入地面,隨著他的動作,擁有彈性的槍桿,便彎成了一輪彎月。
一擊槍——挽弓!
冷梓舟挽弓,卻不搭箭。因為他沒有箭,他也不是射箭的。他使的是槍,一桿銀槍。當槍桿彎曲到極致之後,冷梓舟鬆開了手。
打造這把銀槍的材質絕對是上等,這就意味著當槍桿彎曲之後,繃直的力量絕對不會弱到哪裡去。
於是冷梓舟這一鬆手,便是讓槍桿反彈了出去。
這一手絕對稱得上出乎意料。
那莊家的人也猝不及防。他方才分心看了李沐一眼,等到回神,已經來不及閃避。於是他雙手交叉在頭頂,竟是仗著自己掌法,想要硬抗。
槍桿反彈,從上而下劈下。擊打在那人臂骨上,竟是發出一陣金鐵交擊的聲響。
銀槍槍桿彈回,冷梓舟一把捏在手裡。他也不看對方如何,直接再補一槍。而這個時候,李沐也來到了那人身後,他一劍刺出。
一前一後,一槍一劍。
那人臉色也變得慎重了起來,他急忙側身,張開了雙臂。一左一右,對準一槍一劍。
「喝!」那人吐氣開聲,掌心勞宮穴中,真氣噴涌而出。
好傢夥,他竟是用真氣去硬抗李沐和冷梓舟的攻擊!真氣爆發之下,李沐持劍,竟然無法寸進!
冷梓舟內功境界比李沐高,他一腳踏裂青石板,銀槍繼續往裡送去。
那人一看情況,左手握拳,用真氣生生逼退李沐,然後猛然回身,左手一拳擊打在右掌之上,結合左右手兩股真氣,把冷梓舟的槍尖也彈了開去。
彈開兩人之後,那人似乎也有些力有不逮,站在原地不住地喘氣。
就在這個時候,門內走出了一個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他冷眼看了一眼門前發生的事,問道:「薛濤,怎麼回事?誰人來此搗亂?」
那名叫薛濤的漢子看到長須男子,行禮道:「老爺,就是這兩個人,現已經被我盡數打倒,是否要拿下?」
長須男子的目光向著李沐和冷梓舟掃來,「就是這兩半大小子?」
「是。」薛濤也是左右看了一眼。
那長須男子皺了皺眉,「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他這句話,卻是問李沐和冷梓舟的。
李沐看著那男子,心中對他的身份已經瞭然。李沐他拄劍起身,問道:「敢問閣下可是莊瀲紫的父親?」
長須男子面色一肅,說道:「我就是。」
「我們為賴雲君一事而來,不知道莊伯父知不知道你女兒做了什麼?」李沐質問道。
莊家家主莊宗磊疑惑地問道:「什麼做了什麼?你們是什麼人?雲君他怎了?」
李沐觀察著莊宗磊的神態,感覺他的表情不似作偽。李沐冷笑一聲,大聲道:「令愛指示家奴毒打賴雲君,賴雲君斷了肋骨斷了右手,險些丟了性命!」李沐這一句話含怒而發,端地是正氣凜然。「我們,就是來討個公道的!」
可莊宗磊卻是大聲呵斥道:「胡說八道!」
「果然不會承認的啊。」冷梓舟感嘆一聲,提槍戰在了李沐身邊。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是剛好能讓莊宗磊聽見。
莊宗磊臉色鐵青,說道:「你們……」
「你若是不信,大可往賴家走一遭。」李沐趁熱打鐵,高聲說道。他說得大義凜然,擺出一幅你不得不信的樣子。「我若撒謊,可以任憑你們處置!」
莊宗磊也是沉得住氣,他對著身後的下人說道:「阿亮,你去將小姐叫來,我要當面問她。」
「是。」身後下人匆匆去了。
趁著檔口,薛濤叫人把受傷的人都接回府里,而此時莊家門口也圍了不少人。薛濤也叫人過去把圍觀的人都趕散了。
李沐和冷梓舟二人站在一起,冷眼觀望著事態的發展。
不一會,莊瀲紫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李沐面前。莊瀲紫也是見過李沐和冷梓舟二人,所以一見他們他就皺起了眉頭。
莊宗磊指著李沐問道:「瀲紫,爹問你,你有沒有讓家裡人去打雲君?」
莊瀲紫一愣,「什麼?」
看著自家女兒的表情,莊宗磊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看了一眼自家女兒,柔聲說道:「你婚約的事,我也知道。爹不是你爺爺,你不想嫁雲君,我也可以商量。但是你爺爺已在彌留之際,你就不能再多等幾天?你老實跟爹說,有沒有找賴雲君的麻煩?」
莊瀲紫搖了搖頭,「絕對沒有。爹,女兒怎會做這樣的事?如果是我做的,我就天打五雷轟。」
莊宗磊轉過頭,冷眼看著李沐和冷梓舟二人,問道:「你們聽到了?」
李沐皺起了眉頭。
莊宗磊此時又叫過了一人,「劉管事,你掌管府上奴僕,我且問你,今日可有異動?」
「回老爺,沒有。除去廚房買菜的老媽子,倒泔水的夥計。今天還沒有人出去過。」劉管事說道。
莊宗磊冷著一張臉,問道:「你們聽到了?」連續兩句一模一樣的問話,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這怎麼可能?」李沐此時心中也有些疑惑。他聽到吳大叔說賴雲君是被一群穿著統一服飾的人打的,他和冷梓舟就瞬間想到了莊家。畢竟當時莊瀲紫也帶人來過賴雲君的院子。有這例子在前,李沐很容易就聯想到了莊瀲紫身上。他和冷梓舟是怒意湧上心頭,帶著兵器不管不顧就闖到了莊家大鬧。
可現在,莊宗磊兩個問題,卻是讓李沐陡然冷靜下來。他頓時想到了一個問題,「若這件事不是莊瀲紫做的,那會怎樣?」
那就意味著他和冷梓舟二人,找錯了對象。
「你們還有什麼可說?」薛濤冷笑一聲。
李沐想了想,說道:「既便如此,可賴雲君受傷不假。若不是莊小姐所謂,那會是何人?」
莊宗磊指著自己,怒道:「你這是懷疑我?笑話,我是雲君叔輩,看著他長大。難道我會派人把他打得半死?」
李沐心中認可莊宗磊的說法,他說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莊伯父,但是伯父你也知道賴大哥的為人,他可不會與人結仇。」
「少給我套近乎。雲君的事,我會去弄清楚。倒是你們兩個,不清不楚就打上我莊家,總得有個說法吧?」莊宗磊說道。
李沐和冷梓舟自知理虧,但是事情已經做下,斷然沒有反悔的餘地。於是,李沐問道:「不知莊老爺要怎麼樣的說法?」
此時莊宗磊已經從女兒處得知兩人的身份,知道他們是賴雲君的房客。他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兩個毛頭小子,記著這件事,給你們長的記性。至於說法,看你們的誠意。」
冷梓舟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說道:「這是白銀十兩,賠償貴府傭人所受之傷。」
「哦?用錢來了事?」薛濤笑了笑,收下了銀兩。話鋒卻是一轉,「有些事,也不能全靠錢來解決。」
冷梓舟聽到這話,提了一腳槍桿,握住了槍頭。然後,他把槍頭往左臂上一送,槍頭毫無阻攔地扎進了自己左臂里,鮮血直流。
薛濤有些讚賞地看了一眼,說道:「小子,算你有種。」他的目光假裝不經意間看向李沐。
李沐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對莊宗磊行禮道:「我們沒有搞清事情原委,就衝動上門鬧事。是我們不對,還請原諒則個。」說完,他抽出風逆劍,砍在了自己左臂上。然後又順手一划,在自己的左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薛濤看向了莊宗磊,莊宗磊擺了擺手。
薛濤知意,揮手道:「行了,我們也不和你們一般計較。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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