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李沐不知顧霜華口中的造化是什麼,他只是知道一點,自己似乎要被困在這裡了。他看了顧霜華一眼,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顧霜華看他認命的模樣,對他說道:「一會會有人來安頓你,你先在這裡看吧。」說著,他站了起來,起身走了出去。
李沐聽到關門的聲音,連忙站了起來,走到門邊。他貼在門上聽了一會,發現外面並沒有動靜之後,他握住了把手。他用力一推,發現這門紋絲不動。
李沐運勁而起,哪怕是用上了真氣,也毫無辦法。「門打不開。」李沐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他又走到石英窗前,窗外便是流水,李沐還能望見水中的水草。李沐伸出手,準備砸上一拳,但是忽然又想到這裡存放了這麼多籍,若是被水泡爛,恐怕自己不用等什麼試驗,就會被顧霜華殺死在這裡。
想到這點,李沐一點點收回拳頭。他定了定神,在窖之中轉悠起來。這個窖不算很大,但是藏頗多。李沐回想著蘇先生的繪閒雅敘,在那裡,蘇先生也有一個窖。不過那窖的藏,遠比這裡要少。
李沐隨意從架拿起一本名為《東皇頌祭歌》的,翻開第一頁,開篇便是「太一星名,天之尊神,詞在楚東,以配東帝,故曰東皇。」李沐又放了回去,從一旁架上再拿一本。這本名叫《玄元三論》李沐略略一番,似乎是一本道家典籍。
李沐想了想,又回到了座位上,看之前顧霜華挑選出來的五本。第一本就是顧霜華一來就拋給他的《命魂論》。「看,這又是何解?不過,既然關在這裡出不去,也就只有看了。」李沐心中一嘆,翻開了本。對於讀,他倒是沉得下氣。這也是他每每都能得到蘇先生表揚的原因。
不過這本嘛,開篇就讓李沐犯了難。
「《雲笈七籤》有言,三魂者,一曰胎光,二曰爽靈,三曰幽精。魄有七類,各有名目。第一魄名屍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陰,第四魄名吞賊,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穢,第七魄名臭肺。然,人聚此三魂七魄,方為魂魄耶?非也。人仰天地之精,受陰陽之氣,降生於世。魂為人之本,魄為氣之表。名之以魂魄,實則為命魂也。」
開頭那段引言之中的三魂七魄名字,就讓李沐覺得有些頭疼。而後面作者之言,似乎是否定了這種說法。
李沐繼續往下看。
「命魂者,魂存身而立命也。人存則魂生,人死則魂滅。故魂乃人之本命也。」
看到這句,李沐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難道這本就是講魂魄?這種鬼神之說,李沐倒是聽說過不少。什麼冤魂附身索命,媚魂投身報恩什麼的。那都是說先生口中精彩的故事。而這本,卻是深入探討人與魂的關係。
看著看著,李沐倒是有些理解了這本作者的論點。這本否定了人有三魂七魄,而是提出人只有一魂。也就是命魂。命魂因為人出生而生,隨人死亡而死。而七魄只不過命魂對人的不同外在表現而已。這相當於是人性格中的各種部分。
《命魂論》這本並不算厚,李沐用了半個時辰就看完了全篇。然後,李沐又拿起了第二本《三屍經》。看名字,李沐還以為是仵作相關的籍。但是翻開之後,卻發現是講道教三屍神的。
李沐雖然和一桑道人關係很好,也從他身上習得混元一氣功,但是對於道家所學,李沐卻沒有了解多少。於是李沐看了下去。這本是一位名叫太玄的道長所編纂的經,主要講的是三屍是什麼,如何斬去三屍。
中原寫道:「人之生也,皆寄形於父母胞胎,飽味於五穀精氣,是以人之腹中,各有三屍九蟲,為人大害。常以庚申之日,上告天帝,以記人之造罪,分毫錄奏,欲絕人生籍,減人祿命,令人速死。死後魂升於天,魄入於於,唯三屍遊走,名之曰鬼。四時八節企其祭祀,祭祀既不精,即為禍患,萬病競作,伐人性命。(注)》」
李沐對於這本的理解,就完全不及前一本《命魂論》。因為那本是一人之言,主要是闡述自己所想要宣講的東西。所以讀起來還算通俗易懂。而這一本《三屍經》則完全不同了。這其中有許多道家詞彙,經典,李沐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閱讀起來自然是十分費勁。
李沐讀了半天,又放下了這本。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活動身體。這窖之內著一盞長明燈,光線一直都很充足。但是保持久坐的姿勢一直盯著本,讓李沐有些勞神。而腹內傳來飢餓的感覺告訴他,現在應該已經接近午時了。
李沐這半天沒有喝過水,已經是又飢又渴。他想了想,走到門邊拍了拍門,向外面喊道:「有人麼?」
外面並沒有人應答。
李沐有些無奈,顧霜華把他關在這裡,說是為了讓他看,可是他怎麼覺得,顧霜華是想把自己困死在這裡呢。李沐坐回座位,略略翻了其他三本。這三本也是涉及道家之學。看上去一時半會,自己也難以讀懂。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忽然開了。
李沐立刻抬眼望去,只見一個苗條的人影出現在了門外。那是一個女子,縱然她穿著寬鬆的衣衫,可只憑光影的勾勒,李沐就可以知道眼前這女子的身材簡直完美到極致。
女子端著一方案走了進來,她臉上罩了一張面紗,看似遮擋自己的容顏,殊不知這朦朧之中,更添上一絲神秘。她只是款款而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似蘭似麝,亦是在這窖之中瀰漫開來。
在一屋子墨味道之中,李沐因為她的到來,而感到了一股清新撲面。她走到李沐面前,將手中端著的那張案放在了桌上。裡面是一碗白飯和三碟小菜。飯菜旁邊,還放了一個茶壺和茶杯。
「多謝。」李沐道了聲謝,連忙抓過茶壺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茶香裊裊,那女子看著李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沐記著自己現在的身份,垂瞼回答道:「小僧非懂。」
「非懂?你是僧人?哪個寺的僧人?」女子繼續問道。
李沐聽著她聲音輕柔,老實說道:「金剛寺。」
「哦~金剛寺的弟子啊。」女子帶著幾分恍然大悟的感覺,她笑道:「我之前還以為是什麼人呢,竟然能夠呆在顧院長的窖之中。而且顧院長竟然還要我來督促這個人讀。」那女子笑了笑,面紗輕動。
李沐之前一直沒有看她,聽到顧霜華特異交代這女子來督促他,不免好奇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他便怔住了。
眼前女子將秀髮挽成了十字髻,她的頭髮又黑又亮,兩邊盤起的鬟垂至肩膀處。光潔的額頭當得上是天庭飽滿,一雙細彎眉用黛青眉筆細細描畫,勾勒出一絲嬌而不媚的風情。她的眉是嬌的,而她的眼眸卻是澄澈如水,清亮溫婉。
這的確是一個溫婉的女子。哪怕她以輕紗遮面,不露真容,那一抹婉約風姿,也是潛藏不住。
李沐便是被眼前女子展露出來的一絲風情給震住了。不過李沐不是見到美人便走不動路,他第一眼是被驚艷,而第二眼,卻是他自己疑惑。
因為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有些眼熟。
如果這個時候易凡在旁,定然會嘲笑李沐。見到美女就跟人家說自己眼熟,這是很沒品也很無聊的搭訕之餘。而李沐沒有存著這樣的心思,他只是單純覺得這個女子,這個身影,這個身材,他應該是見過的。
於是李沐出言問道:「還未請教女施主芳名。」
女子笑道:「我叫江城雪。」
「江城雪?」李沐輕聲重複了一句。這其實也算是李沐一個習慣了。這個習慣並不算好,因為別人介紹完自己之後,你再小聲嘀咕一句,會讓人覺得你根本沒有認真聽。
不過江城雪卻是以為他沒聽清,於是說道:「江外城中無落雪,猶問春山幾時歸。我的名字便來自此句。」
李沐連忙說道:「真是好意境。」
「似懂而非懂,懂與不懂,你們金剛寺這一輩的懂字,大有玄機啊。你這法號是誰起的?臨光方丈麼?」江城雪問道。
李沐點了點頭。
江城雪指了指桌上的飯菜,說道:「你先吃些吧。來得倉促,只有這些菜了。不過之前我倒是不知你是出家人,所以這葷腥我還是給你拿走吧。」說著,江城雪伸出素手,將三碟小菜之中唯一一盤肉片給拿了出來。
李沐暗自叫苦,但是做戲做全,他一格和尚總不能跳出來說我要吃肉。於是拿起了碗筷,他嘗了一口白飯,然後忽然問道:「女施主吃了麼?」
江城雪點了點頭。
李沐便不管她,夾菜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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