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夜如幕,喧囂落盡,風鳴更顯幽。雲隨風動,月影綽綽。月光透過樹葉,照得地上斑斑駁駁。
「沙沙沙沙」這是樹葉搖晃的聲音,但是此時要是有高手在的話,就會發現,這中間還夾雜著一些極其輕微的腳步聲。但若你抬頭,卻又只會看見,依舊是只有樹木與陰影滿於眼前。
「停。」忽的,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半夜的樹林十分幽靜,可這個聲音卻一點不顯突兀,反而像是本來就存在於夜風之中。聲音落下,幾道身影猶如鬼魅一般從各種陰影處緩緩分離出來。這些人全都是一身黑衣,連頭部都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雙黑洞般的眼睛。
沒有人問為什麼,只是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地方,那邊隱隱約約地泛著黃光。
一個黑衣人看向了另一個黑衣人,那個被看的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悄無聲息。剛剛那個看人的好像是這幫人的首領,在他打了個人手勢之後,其餘黑衣人也都溶進了這茫茫的黑夜之中。
夜很是寂靜,不過越是寂靜就越容易被打破。如一聲不算太響亮的悶哼。
原本那幫人消失的陰影處隨之急速地扭動了起來。
黃光處,是一個明晃晃的火堆,火堆前面癱坐著一個人,披頭散髮,身上裹著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隨風飄搖的火苗。要不是他的身體會時不時地微微起伏,倒真是像極了一具木乃伊。
這裡靜得詭異,沒有蟲鳴,甚至連風聲都沒有,除了木材時不時燒出的「噼里啪啦」聲,就真的什麼聲音都沒有了,仿佛這個昏黃火光的覆蓋範圍之內,是屬於另一個空間的。
在火光可以照射到的極限之處,陰影中正站立著一個黑衣人,一動不動地靠在身後的大樹上。走近了,便會看見,這人其實不是站靠著樹,而是被人用一根最普通的小樹枝,穿過喉嚨,硬生生釘死在了後面的樹上!
這個人就是剛剛那個被分配過來查看情況的黑衣人!
屍體邊上的陰影似乎幻覺一般的波動了一下,再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
離屍體十米開往的月下樹影中,在別人看來是和旁邊環境毫無區別的那一塊,那幫黑衣人正隱藏其中,在寂靜中傳著音。
「三零七已經死了。」還是那個黑衣人首領的聲音,冰冷,不含任何感情,仿佛只是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還是像上次一樣沒有人回應。不過這個聲音的主人也不需要回應,只是淡淡地說道:「犯我殺組者,必十倍償還。」
說完,那處的陰影又是一陣如幻般的波動。
火焰依舊在平穩地跳動,光影熠熠,照在那人髒亂的臉上,竟將他襯得有一絲猙獰。
他動了。一根樹枝,可能是用來捅柴火的,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手中。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火堆,只是那麼輕輕柔柔地一甩,像是扔垃圾一樣隨意地向邊上扔去。
樹枝看起來毫不起眼,不過在某些人眼中卻是致命的兵刃,因為剛剛那具屍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是,他們還是錯了。這樹枝不是致命的兵刃,而是閻王的召見令!
別人無法感受到,那個面對樹枝飛來的黑衣人卻清晰體會到了一種發自骨髓的恐懼。
樹枝上傳來的是劍氣,一股銳利至極,純粹至極,不帶有任何屬性的劍氣,朝著他的喉嚨直射而來,在樹枝才剛剛脫手的一瞬間,他甚至就感受到了自己喉嚨處的皮膚已經被什麼利物切開了一道口子。幾乎下意識地想要躲閃。可是,已經遲了,他對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喪失了控制權。
「噗。」一聲悶響,樹枝應聲沒入樹幹,樹幹前的空間一陣扭曲,一注鮮血隨之掛下來,緊接著人影浮現,唯一一雙露出來的眼睛中布滿了已經定格的,毫無生氣的難以置信。
那個人還是如雕像一般的盯著眼前的火焰,仿佛要在火焰中看出世界的起源。
忽得一陣光影閃動,十幾個黑衣人驀地出現在他四周圍,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這個包圍圈僅僅是出現了一剎那,便向內急速收縮。
是的,他們不做任何停頓,直接就動手了。殺組殺人,從來不需要廢話!
在急速靠近的途中,一部分黑衣人錯出隊伍,躍到空中,將空間全方位封死。在離那人只有三步之遙的時候,黑衣人們的匕首上都爆發出了驚人的殺氣。
這就是殺組的強大之處!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將殺氣收放自如,在靠近時緊收,然後在出手的瞬間爆發出來,這樣可以達到百分之一百五十的效果。
不過更恐怖的是,他們是一個組織,一個嚴密的組織,很少單兵作戰,戰鬥時講究團隊,講究配合,因為他們要做的是殺人,用最簡單最有效的手段達到目的才是他們所追求的。只有一些比較特殊的任務才會被派予單獨執行。當然可以單獨出任務的都是殺組精英。
可是這也僅僅是相對而言。在場的這些個殺手沒有一個是庸手,那爆發出的殺氣瞬間將中間吞沒,如無數附骨之蛆將那人的氣息牢牢鎖死。
那人終於又動了。可是他並沒有如殺手們預想的那樣高高跳起躲避攻擊,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防守或者進攻的姿態。他只是不聲不響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樹枝高高舉起,然後,朝著前面輕描淡寫的揮了下去。
「轟!」一聲巨響在這寂靜的夜裡響起,卻顯得有點孤獨。
火焰搖曳,依然在那個毫無生氣的瞳孔。孤零零的身形仿佛是樹林裡的樹一般,佇立著。本來如餓獸般欲將他生吞活剝的殺氣,已經消散得只剩下了絲絲縷縷。他的左右、身後,五六丈遠的地方,橫七豎八地躺著那些個黑衣人,一動不動,顯然是已經活不了了。更恐怖的場景還是在前面,那是一地的艷紅,一地的碎肉……
「啊啊啊啊!鬼……鬼啊!」那個黑衣人首領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淡定與沉穩,有的只是一種印入大腦的恐懼。而且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什麼人,在下意識地捏碎了手中的玉佩後,竟然不用任何功法招式,只是憑著一雙肉腿發瘋似的往外狂奔。
對此,那人沒有任何表示,連眼角的餘光都從來沒有在那黑衣人首領身上停留過。他緩緩地將手放下,略帶踉蹌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最後在火堆前面蹲了下去。邊上屍體橫陳,血氣充鼻,可是他的世界似乎就只有眼前的這一團火。
忽然,他感受到了什麼,樹枝猛得朝一方橫甩出去,同時朝相反的方向跳開。
「嘣!」一道黑光射來,樹枝在空中與之接觸,瞬間化為齏粉。黑光絲毫不停頓的朝他原本蹲著的地方擊去,地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小洞,很深很深的小洞。
那人抬眼看去,眼神中終於有了一絲情感——警惕。
一個只是身著灰白布衣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正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剛剛那人蹲著的地方。滿頭花白的頭髮隨意的披散著,鬍子也已經花白,輪廓如用刀斧削出一般,臉上的皺紋遮不住一對如鷹般銳利的眼睛。
「年輕人,果然有些斤兩。」老者冷笑一聲道,「看你怎麼抵擋我下一招。」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同樣的漆黑光束從指尖射出。可是不同的是,這次那人卻已經無法躲避,他周圍的空間已經被封死,就仿佛有一個無形的牢籠將他死死地圈住,避無可避。
不過,老者還是估計錯誤了。那人完全沒有閃避的意思。他伸出了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雙指化劍,左手搭在右手腕處,瞬間一道乳白色的光束從劍指上射出,直直的撞向了那道向自己索命的黑色光束。
沒有巨響,也沒有硝煙,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兩道光束竟然是一觸即逝,雙雙消失得無影無蹤,就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場面上出現了一陣詭異的寂靜。
這老者心裡卻是驚濤駭浪!他是誰?他可是殺組的第二長老!他相信,當今天下可以與自己相比的人物絕對不會超過十個,要不是殺組的特殊性,讓他不能暴露在陽光下,《天下錄》的《英雄譜》中必有自己一席之地!可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可以將自己的成名絕技之一——「寂滅指」硬生生地破掉。雖說他沒有用全力,可這也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而且看這人的樣子,儘管看不清具體樣貌,但也可以看得出最多不會超過三十歲。自己可是修煉超過了兩百年!
老者將手緩緩放下,開口道:「年輕人,告訴我你的名字。」如果此時有殺組的人在,就會知道,這位傳說中的老祖宗要動真格的了,而且這句話的對象,目前為止,無一活口。
那人似乎被觸到了什麼開關一樣,整個人的神經、氣勢都迅速泄去。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疑惑與隱蔽之極的一絲痛苦。他的手耷拉下來,目光再次落向了那團還在跳躍的火焰,「我……不知道……」
「什麼?」老者微微一愣,不過對面的眼神讓他選擇了相信。但是這並不代表那人可以就這樣沒事了。
「那你為什麼要殺他們?」老者隨手指了一具黑衣人的屍體問道。
「他們有殺氣,讓我感受到了危險。」
這個答案很簡單,因為很真實。真實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的簡單,只有謊言才會複雜,一個謊言會需要後面一串的謊言來掩蓋。
那人毫無感情地說著,卻更凸顯了這話的真實性。他就像是一隻野獸,當感受到了危險的時候,就會發動攻擊,這是一種本能,一種生存的本能。
老者盯著他看了許久,最後似乎下了什麼決定,深吸了口氣,散去渾身殺氣,平靜地說道:「年輕人,跟我走,我會讓你知道你是誰。」
那人將目光抬起,與之對視。最後,木然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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