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山羊和一隻兔子,加上滿滿一袋子野菜和漿果,立刻讓所有人都變得飢腸轆轆起來。趙邁將這些獵物交給第一個迎上來的傭兵,一言不發地坐到了提利昂身邊,臉色嚴肅地令人感到害怕。
提利昂還穿著輕便的皮衣,待在清冷的空氣中不免顯得單薄。他開始後悔過早脫下了厚厚的皮裘。不久之前他還在冰天雪地的絕境長城上做客,與守夜人談笑風生。離開北境進入河間地後,不免有些歡快,早早脫下了那身保暖的衣服。這個時候他本應在君臨城或者凱岩城某個溫暖的地方,多半是女子的懷抱中,享受愉快的時光,絕不是守著凱特琳·史塔克那麼個老女人。
一路上他可被折騰得不輕。先是蒙著腦袋走路,在馬背上左搖右晃,一路擔心自己可能隨時會掉下去然後摔個頭破血流。後來頭套摘下來之後,認清了周圍是去鷹巢城的上坡路後,沒了被救援的希望還不算什麼,居然失去了乘坐的權力,只能靠自己短小的雙腿跟著隊伍前進。現在他的雙腳又酸又疼,疲勞讓他無法再遮掩兩條腿不一樣長的事實,一跛一跛的痛苦日子已經持續了好幾天。現在,又開始餓肚子。
他看著傭兵們熟練地將羊分開,將不能吃的那些內臟扔到坑裡埋起來。不知怎麼的,看著這些生肉,他也有了飢餓的感覺。就在這時,一顆剝開的野核桃遞到了他的面前。
「謝謝!」他連忙接過,往嘴巴里塞了幾塊。雖然又苦又澀,但這卻是不錯的食物。在所有傭兵中,他能感覺到叫做麥克的這個傢伙最奇怪,他似乎不屬於任何一種人。沒有騎士的熱情,沒有傭兵的現實,沒有貴族的驕傲,也沒有平民的謙卑。他只關心自己講述的一個又一個故事,關於龍、關於神、關於先民(最早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這些故事讓他得到了一些照顧。他不缺水喝,也能時不時得到一些零食。他知道麥克是有本事將他餵飽的,但他沒有這樣做,提利昂對此毫無意見。他認為這絕對是一個聰明的舉動,如果別人餓著肚子,偏偏俘虜吃飽了,那這個俘虜肯定會在其他方面受到虐待。
現在這樣就挺好,大家聚集在離山坡不遠的小溪邊,馬可以喝水,人可以洗漱。一隻野山羊能讓所有人心情愉快,怎麼著他也能分上一碗羊湯吧!這個時候,唯一沒閉上嘴的笨蛋就是游吟詩人瑪瑞安,他正在給木頭豎琴上油,不斷抱怨著濕氣對琴弦的傷害。
「提利昂,這個世界有龍。」
小惡魔抬起頭來看看身邊的這個怪人。麥克從來不叫他「蘭尼斯特先生」或者「小惡魔」,而單單只稱呼他的名字提利昂,或者簡簡單單一個「你」字。「的確有龍。當年的征服者伊耿和他的兩個妹妹騎著三頭龍,這個故事我已經給你講過了。」
「不是過去。」趙邁還在思考這條龍對於世界的影響。
提利昂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我也希望有龍,但那是不可能地。最後一隻龍早就死了一百五十多年了,而且最後的那些龍都長不大,也許就比你的狼大一些而已,甚至都飛不起來。如果你能去君臨,我可以帶你參觀龍的頭骨,那倒是值得一看的東西。」
「阿良是條狗,不是狼。」趙邁決定換一個話題。伸手在衣兜里掏掏,他拿出兩顆黃橙橙的「豆子」來,將讓提利昂先挑一顆,然後把另一顆扔進自己嘴巴。
這是「九轉金丹」,正如老頭子所說,真的是一種非常好吃的零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效果。不能強身健體,不能立地升仙,連解渴化飢的本事都沒有。唯一的好處是這東西絕不會吃上癮,每一顆都能持續一周左右的「美味感覺」,讓人舒服得不想吃第二顆。
反倒是那個葫蘆很奇怪,一次就能倒出三顆九轉金丹,一天後才能用第二次。趙邁每天都倒出來些,儲藏起來,想知道葫蘆里到底有多少。可是他已經攢了一包了,卻沒覺得葫蘆變輕或者怎樣。
提利昂用力嚼碎了黃豆子,感覺就像吃了一顆糖。難道在他的眼中我就是個小孩子嗎,需要用糖來哄?緊接著,他的手裡又被塞上了一顆捏碎的核桃。「收起來吃吧,一會兒還有羊湯什麼的。」
「能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嗎,就這樣跟著一路道鷹巢城堡去?我記得你開始並不想跟著走的。」
「是的,我想去絕境長城來著,然後跨過去,到對面看看風景。」趙邁直言不諱。他指指腳下的土地:「其實吧,雖然這裡發生的事情挺有趣的,但是我不想太關心。你就當我是個世界上最好的觀眾吧。」
「不想關心,不是不能關心?」提利昂抓住了趙邁話中隱含的意思。
「我知道你在打算什麼。之前你看到這裡的環境,覺得自己就算是逃跑了,也會死在山裡。但是你今天剛剛發現,我有能力在這種環境中活的很好,所以逃跑成了有可能實現的選項,對不對?」
提利昂被人說中心事,微微一笑,就差輕輕鼓掌了。「我承認你說的沒錯。史塔克夫人說我是謀害小孩兒的兇手,神靈在上,這完全是誣衊。我只想求你將我從遭到的不公正的對待中解救出去,但是我不知道你要什麼,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所以之前並未開口。」
「哦,你覺得我會答應嗎?如果你說對了,我可以答應你幫你做一件事情。」趙邁揚了揚眉毛,這還是提利昂第一次見他對某件事情特別感興趣。
想了片刻之後,提利昂搖了搖頭。「在你說自己要去絕境長城之前,我會抱有希望。但明顯你是要跨過長城,而不是成為守夜人,這就是說,守夜人的自動赦免罪行對你沒有用處。你北上要經過史塔克家族的北境,自然不會得罪他們。而且,我並沒有什麼你要圖謀的,不管是金錢還是權勢,在絕境長城以北毫無意義。所以你會同情我,但是不會救我。」
「你果然如同傳說中那麼聰明。好吧,只要不影響我的目標,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情。你要想好了再說,我可不是傻乎乎的正直傢伙,有些事情我是會賴賬的。」
「我會好好想想的。」提利昂不會立刻就用掉這麼寶貴的承諾。他站起身來,向史塔克夫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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