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之正被浩大的仙隱神劍所震撼,目不轉睛的看著它絕世的身姿,忽的耳邊傳來一聲蒼老而又陌生的聲音。
「年輕人,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林逸之被這話音驚得心神一顫,要知道在這種境地之中,到處都充滿了危險,在如此隱秘而又無聲的空間之內,身旁不遠出忽然傳來陌生人說話的聲音,這人突然出聲到底目的何在?
是敵是友,若是敵人,方才林逸之出神之時,他無聲無息的給林逸之致命一擊,恐怕林逸之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還有林逸之修為雖然低位,但是也已經驅物期的境界,而且神魂修煉遠遠超出了自身功法修煉的速度,又有寂滅魔心暗中給予不少的裨益,神魂的境界更是一腳已然踏破了金丹期,知微的本事雖然比起楚簫他們還差一些,但也可以稱得上登堂入室了。
然而就是如此,這麼近的距離,林逸之竟然沒有發現仙隱神劍的背後何時躲藏了一個人,這個人悄無聲息,林逸之完全無法感知他的存在,只能說明兩個問題。
要麼是這個人是憑空出現的,要麼是這個人的修為比自己高的多得多,甚至比元嬰期的楚簫等人還要高,很有可能已然入了大乘期的境界。
這種情況下,這麼危險的人物突然出現,對於林逸之來說,根本就是如臨大敵。
手中的輕痕劍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緊張,劍身輕微的顫動著,似乎在安慰著林逸之一般。
退無可退,若是友,或許林逸之還可以鬆一口氣,可是若是一個闖入仙隱劍閣的不速之客,今日林逸之免不了一場血戰。
林逸之清晰的記得,仙隱劍閣曾經被一個面帶古銅色面具的白衣人悄悄的潛入過,那次楚簫等八個離憂教年青一代的翹楚,在瞬間被這個白衣人傷了七個,唯一的楚簫也不過和那個白衣人戰個平手。
而這一次,這個人的氣息遠遠比那個盜劍的面具白衣人強大太多,對於林逸之來說,便是拼了性命,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剎那之間林逸之心中千百個念頭閃過,今日便是賭上性命,也不能讓這個可怕的賊人盜走仙隱神劍。轉念一想,林逸之的心中一股倔強之意油然而生。
我這性命,五年之前便有人想要取走,可是五年了,我不是依然活得好好的。由此看來我的性命也不是任誰想取便取得了得。
他若想殺我,那便來吧!
想到此處,林逸之渾身氣息為之一變,一股傲然與不屈的決絕之意瞬間迸發而出。憑著我離憂無極道人極境第三重的修為,再加上自身的秘密——寂滅魔心,還有虺耒的妖丹,便是打不過也可以拖上他一陣時間,想必這段時間離憂教的人肯定會馳援而來的。
再不多想,林逸之握緊了輕痕仙劍,冷聲斥道:「什麼人擅闖我離憂禁地,在哪裡裝神弄鬼!」
話音方落,便聽得一聲蒼老的淡笑聲道:「年輕人,好大的火氣,整日想著打打殺殺,這可不好!……」
隨著話音,身影晃動,一個人緩緩的從巨大的仙隱神劍走了出來。
白衣!
林逸之甫一看到這個顏色,心中便咯噔了一聲,莫不是那個許久未曾出現的面具人?
但定睛一看,卻發現自己想錯了。
眼前這人,雖是白衣,卻是粗麻布的質地,除了這些,這人的身軀也遠不如那個面具人挺拔健碩,而是枯瘦如柴,身軀佝僂。
滿頭如雪的白髮,往臉上看,皺紋堆積,蒼老而又飽經風霜。便是眉毛也已然完全變成了白色,常常的垂下。
這就是一個年紀已然很大的老者,看模樣,好像在這個世上活了百餘年的歲月了。
只是,這老者實在是太瘦了,瘦的幾乎要皮包骨頭,細細的胳膊在寬大的袖袍之中蕩來蕩去。
這樣的一個清瘦老者,若在仙隱劍閣之外的漫天風雪中,恐怕能被颳倒。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身行枯槁、顫顫巍巍的老者,卻無法讓林逸之掉以輕心。因為他的眼中分明射出兩道與他垂垂老矣的外表極不相稱的冷芒,震人心魄。
「你是誰,你在等我?」林逸之依舊冷聲道。
那料這老者似乎並不急於表明身份,蒼老的面容之上似乎出現了一絲淡笑,滄桑的聲音再度響起:「年輕人,看來你並不怕我,從最開始聽到我的聲音驚慌失措,到如今氣勢強硬,好定力!好心智啊!」
林逸之心中暗驚,這老者的眼光果然夠毒辣,不過是輕輕一瞥,自己的心事便被他一一言中。
剛想搭話,但見那老者眼中精光忽的一厲,寒聲道:「不過就是再如此做派,又能如何呢?難道你真的不怕我殺了你麼?」
林逸之一邊觀察這老者的一舉一動,一邊調動神識,轟然鋪開,想趁著他未加防範之時一探他的修為。
可是令林逸之十分驚訝的是,無論林逸之如何調動自己的神識探查他的修為,可是這老者實在過於古怪,便是半點真氣流轉的氣息也探尋不到。
修真者,無論正邪,從第一次呼吸吐納開始,自身便因為修習真氣功法而有了不同於凡人的氣息流轉,無論何時何地,自身的真氣都在不斷的運轉著,因此,判斷一個人的修為高深,便可以用神識探測他身上的氣息,通過氣息的強弱,來判斷他的修為高低。
可是眼前這個老者身上連半點真氣流轉的蹤跡都探查不到,這種狀況只有兩種可能:一則是這個老者根本不是什麼修真之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因此林逸之無法探查到他的真氣流轉。
再一則,便是這老者的修為根本不是大乘期的修為,只有突破大乘期,達到修真界最高的境界,下一步便可以飛升成仙的——洞墟期修為,身上的真氣氣息會變得極為純淨和輕盈,只有這樣,才可以不費力氣的隱藏自己的氣息和修為。
若說這老者不過是一介區區肉眼凡胎,林逸之打死也不會相信,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林逸之最不希望看到的,這個突然現身的老者已然達到了修真界的頂峰——洞墟!
想到此處,林逸之心中忽的感到十分的無奈,如果眼前這人是大乘期的修為,林逸之或許還可拼上一拼。
然而若這老者是洞墟期的修為,自己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點也不誇張。
洞墟期的人,或許早已不能用人的範疇來歸納了,可以說是整個人界的凡塵地仙之流,揮一揮衣袖可令日月無光,山河失色,一個意念便可通達天地,殺人於千里之外。甚至可以破碎虛空,遨遊太虛。
這樣的修為,便是大乘期的高手在他的面前也如螻蟻一般不堪一擊,何況林逸之了。
那老者似乎不慌不忙,施施然的站在那裡,任憑林逸之審視。
或許是林逸之審視的時間太過長久了,那老者似乎都要睡著了一樣,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緩緩道:「年輕人,探查我這麼久,我都替你感到疲憊了,怎麼樣,探測出我的氣息了麼?」
林逸之這才停止,並不隱瞞,但神情中卻沒有絲毫的膽怯,朗聲道:「沒有!」
那老者似乎滿意的微微一笑:「如今世風日下,像你這樣坦誠的年輕人不多了,雖然你探查不出我的氣息,但也沒有絲毫的膽怯,果然你的心智異於常人的堅定。」
林逸之知道眼前這人自己根本不是對手,而且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既然如此,也就摒除一切雜念了,索性坦坦蕩蕩,神情也變得平靜起來,一抱拳道:「恕晚輩眼拙,方才對前輩多有不敬,晚輩有禮了!只是前輩一人獨自闖入我離憂教禁地,又潛在暗處。這樣的行為未免有**份吧。」
這老者花白的長眉忽的一挑,好像聽到了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呵呵的笑了起來,眼神與話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離憂禁地?呵呵,在我看來不過是個屁!什麼狗屁禁地,不過是堂而皇之的藏污納垢之所罷了!」
林逸之聞聽這老者如此的不敬,不禁有些生氣,剛要發作,但見那老者一擺手道:「年輕人,你也不要不忿,我這樣說的確有它的道理,至於什麼道理,或許以後你就明白的。」說罷,眼神似乎朝林逸之手中握著的輕痕劍瞥了一眼,又道:「年輕人,你手裡拿的那玩意是什麼?」
林逸之又氣又笑,暗道這老者是不是老糊塗了,連仙劍都沒有見過不成,便耐著性子道:「這個是我師尊陸無羈贈給我的仙劍輕痕!」
那老者回想了一陣,搖搖頭道:「陸無羈?沒聽說過!不過,你把你手中這玩意拿給我看看可以麼?」
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了,可是看這老者的神情,卻不像是在說笑,林逸之剛有些遲疑,那老者呵呵一笑道:「年輕人,你認為我要出手,你拿著這玩意和你沒拿這玩意有區別麼?」
林逸之想了一想,覺得他也說得挺對的,反正橫豎都打不過,索性一揚手將輕痕仙劍朝那老者扔了過去。
那老者拿起輕痕仙劍隨意的看了幾眼,撇了撇嘴,然後又一揚手,輕痕仙劍倒飛著回到了林逸之的手中。
那老者又呵呵一笑道:「年輕人,你剛才叫著玩意兒什麼?」
「輕痕仙劍!怎麼了?」林逸之不解的問道。
那老者似乎又聽到了一個天大笑話似得,只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睫毛都樂開了花,笑了好久,這才強忍著停了下來,卻依舊帶著滿臉的笑意道:「是不是我這老頭子多少年都沒有出去走走了,那小娃娃離憂子的傳承怎麼越來越寒摻了,這也配稱得上仙劍?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罷了!」
「你說什麼!」林逸之怒不可及遏,這老者說離憂教如何,他還能忍,可是這仙劍可是師尊贈個自己的心愛之物,他卻憑空污衊它是破銅爛鐵,要知道,林逸之初得仙劍,珍愛的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師尊更是恩重如山。豈容他出言調笑!
「前輩,我敬你是修真高手,還望你自重,若再如此口出狂言,辱我家師,我可不客氣了!」林逸之眼眉倒豎,強忍著怒氣道。
那老者卻不以為意,笑道:「年輕人,總是生氣對修心有礙,我說這話可不是滿口亂講,你若知道我的身份,便相信我說它是破銅爛鐵,便真的是破銅爛鐵了!」
「你的身份?」林逸之這才想到,他對眼前這個老者一無所知,「你到底是誰?」林逸之問道。
那老者不緊不慢的指了指眼前道:「我且問你,這是什麼?」
林逸之順著他的指向,見他正指著仙隱神劍,不解其意道:「這是仙隱神劍啊,這與你的身份有什麼關係?」
那老者一笑,緩緩道:「年輕人,我便是這什麼仙隱神劍的劍靈了……」
一句話驚得林逸之半晌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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