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宗山腳之下,一襲白衣的畫宗宗主花痕正在大快朵頤,一手羊腿一手酒盅,左啃一口右飲一杯,什麼世外高人的形象啦,仙風道骨的氣韻啦,還有白衣瀟灑的風度啦,統統消失。
乾瞪眼的天一劍霽月,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等待了半月之久的畫宗宗主。
哪有悟道結束就要吃東西的?大家都是修士好伐?你丫還沒辟穀嗎?還要吃五穀雜糧嗎?咋的,天地元力滿足不了你唄?
「宗主」
霽月眼見花痕吃了將近兩個時辰,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開口提及正事,這畫宗,他也是一刻不想待了。
「誒,打住,說好了你付錢的,我可沒有。」
畫宗宗主花痕一抹嘴巴,任油污沾滿白衫。哪怕是沒有強迫症的霽月,也大感不適。
「那啥,我可以說,我也沒有嗎?」
「啊?」花痕驚詫出聲,轉瞬伏低了身子,「你不是道門的天一劍劍主嗎?不是蒼玄道人的徒弟嗎?你會沒錢?「
霽月睜大了眼睛,「你不是畫宗宗主嗎?不是能與劍道爭鋒的強者嗎?不是占據西南廣袤之地的大佬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是修士啊,不帶凡俗的金銀的。「
霽月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大哥,誰不是啊?」
「啊這那咋辦,我以為你有錢才來吃飯喝酒的。」
「」
大哥,咱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要不,直接溜走?」霽月試探性得問道。
畫宗宗主花痕當即拍手稱快,「好主意啊,還是道門的天驕有想法。這可不是我道德低下,不想給錢啊。」
我尼瑪!!!
霽月第一次見到比自己厚臉皮的傢伙,敢情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啊。自己沒來之前,這傢伙絕對禍禍了周邊很多店家吧,應該都沒給錢吧,逃單?霸王餐?什麼叫不是道德低下?
哦對了,剛剛那畫宗的二弟子,見到花痕捲軸完成,立刻就要迴轉宗門,原來是被宗主坑怕了啊。
「畫宗之人,是不是都被你這樣玩過?」
「沒有啊,還有好多呢?」
這話便是承認了,他絕對是幹過不止一次這種事。
還是他天一劍霽月涉世未深,被逮到了啊。
「那,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代替金銀啊?」霽月問道。
花痕脫口而出,「聽說洗盤子可以。」
「不是吧,我堂堂道門天驕,天一劍主,做這種事」
「那我也不行啊,我堂堂畫宗宗主,更不能做這種事了。」
「那等著吧,看誰熬不過誰。」霽月一攤手,反正是個沒錢的。
花痕也是剔著牙,這事他擅長啊,畫宗弟子哪個熬過他了?
眼見兩人都沒有付錢的樣子,天又晚了,掌柜的只好帶著笑臉上前,「二位,誰把賬結一下呢?我們都要打烊了」
「那啥,我們還有一位客人未到,掌柜的,再溫兩壇酒,五斤牛肉來。」
「這」掌柜的犯了難,之前的還沒結,這還要再賒是吧?「不好吧」
花痕振衣作響,「爺像是那種給不起錢的人嗎?」
掌柜的很想說像的,可是那衣服的材質實在是有別於他見過的所有富家公子,高出絲綢太多了,一看就不是凡物。
「哎,這位爺的客人,還有多久能到?」掌柜的又問。
花痕淡然道:「約莫著,這就到了。」
既沒有準確的時間,也沒有說是誰。
「算了算了,你們喝著吧,我們這些夥計可都打烊休息了啊。」
「放心放心,我那位朋友可是富甲一方,隨便一點,都夠掌柜的一輩子富裕了。」
掌柜的見識多,哪裡信得過這些話,只要能把酒錢付了也就滿足了。
天一劍霽月好奇得道:「那啥,宗主說的朋友,是誰?」
「啊,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個屁啊,咱們今天才認識好吧,你有什麼朋友,我哪裡知道?」
「想我堂堂畫宗宗主,竟然有人不識,真是無語。」
「你無語啥?你畫宗窮鄉僻壤的,遠離中州世俗,也偏離修真聖地,認識你才有鬼吧。知曉你的名號,已經很不錯了吧。」
花痕一臉憂鬱,「原來是這樣嗎?地理位置偏僻,就不能被人熟知嗎?我哭死啊,先祖是咋想的啊,來著開宗立派。」
霽月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修行聖地已經被占據完了?你畫宗能有這一處山脈,已經是得天獨厚了。「
「有道理。」
良久的沉默之後,「你那位朋友到底是誰?還不來嗎?「霽月又問道。
花痕語氣輕鬆,「儒門你知道吧。」
「嗯!」
「有錢對吧。」
「那是,儒門修士穿金戴銀,頭頂玉簪,要多豪奢有多豪奢。你這位朋友,是儒門的?」
霽月想,能夠畫宗宗主做朋友,此人在儒門之中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那必然有很多錢。
「也可以說是吧,儒門的女婿,應該也可以哈。」
「儒門的女婿?誰啊?」霽月十分不解,他可是沒聽說過,最近儒門有什麼大動作。
花痕道:「李庭君呀,不是被君子劍林沐風招為女婿了嗎?那君子劍與你齊名,實力相同,地位卻是相差很大。人家在儒門真的是可以呼風喚雨的。他的女婿,那還能少了金銀?」
「好算計。可是,據我所知,李庭君現今在佛門。而佛門,剛剛經歷了一場大變故。神境高手都要避其鋒芒,宗主是覺得,李庭君能夠活下來。」
「什麼叫覺得?我畫宗的大挪移神符,還能有差錯?」
「啥?李庭君為啥會有大挪移神符?你和李庭君啥關係?」
花痕自知說漏了嘴,忙扯開話題道:「哎呀,你別管了,總之這是一枚不算成功的大挪移神符,並不能隨心所欲得傳送到想去的地方,而是,我的身邊。」
霽月道:「媽的,變態啊。」
「嘿嘿,材料不夠了,只能煉製這樣一枚半成品了。」
「半成品都很嚇人了好不好。還有沒有,作為朋友的見面禮啊。」霽月激動得想要去翻花痕的身。
「喂喂喂,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注意點分寸。」花痕驚恐得叫道。
「我擦,你是真的兜比臉乾淨啊!」
霽月從花痕身上起來拍拍手,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好了,佛門變故結束,李庭君也該到了。」
兩人正說著,身邊的空間竟然開始扭曲錯亂,隨即,從中擠出一道人影來。
霽月遠遠得見過李庭君一面,「李庭君?「
話說,以誆騙的手法,讓千手魔童被縱橫劍道摧毀,李庭君也被魔氣所傷,幾乎無法站立,只能捏碎最後的保命手段,大挪移捲軸。
本來是打算佛門劍法參悟之後,由道門的人接自己前往的,現在看來只能自己去了。
李庭君閉目,心中想著縱橫峰的位置。
「這是哪兒?你又是誰?你認識我?」
一連串的發問,讓霽月滿臉黑線。
「你丫先別問那麼多,李庭君對吧,有沒有錢?「
李庭君幾乎神智錯亂了,什麼跟什麼啊?他剛從佛門生死中逃離,還在重傷狀態。本以為到了縱橫峰,能夠打坐調息一陣。又來到了這不知名的酒店裡。而且,還有個身著道袍的少年問自己要錢。
天殺的,還有王法嗎?
「你丫先別問我有沒有錢,你有療傷聖藥嗎?我重傷未愈啊哥哥!」
誒?還能這樣?霽月一臉懵,原來面對這種問題,反問就好了呀。
一旁的畫宗宗主花痕道:「療傷聖藥沒有,療傷聖地倒是有一處,你去不去啊。」
不知花痕的身份,李庭君卻是沒有顧慮,「去去去,快快快!」
「哈哈哈性情中人,這都信得過我。」說罷,花痕一招手,捲軸當空而展,懸在李庭君上空,一股清流微風流淌在李庭君身上,竟是比靈丹妙藥還要有效。被魔氣侵染的傷勢,也在迅速復原。
「哇,舒服舒服,再來點。」李庭君大呼過癮,還沒嘗過這種感覺。
「付錢就有。」花痕適時說道。
「啥錢?」
「別裝傻充楞?就是凡俗世界的貨幣金銀。」一旁的霽月也湊過來道。
「我哪有啊?」
「你大爺的,你是儒門女婿,你會沒錢?」花痕叫囂。
「你是誰?」
「我乃畫宗宗主!」
「你畫宗宗主會沒錢?」
「有錢還找你要?」
「那他呢?」李庭君看向抓住自己手臂的霽月。
「我是道門天一劍劍主。」
「你也沒錢?」
「有錢還要挾你嗎?」
「你倆是不是傻,跑啊。」
「好主意,還是劍尊有想法。這可不是我倆道德低下啊。「
花痕與霽月異口同聲。
「靠!」李庭君忍不住罵人。
「沒錢也行,把我的療愈之力吐出來。」
花痕拍著李庭君的脊背,卻更像是在疏通他的筋脈。
霽月則是按著李庭君的手,以道門之力,清除最後的魔氣。
「好好好,你們欠了多少錢,我李庭君接著。」
「這才是好兄弟嘛!」
花痕霽月分兩邊坐下,目光都放在李庭君身上。佛門變故,沒有誰比李庭君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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