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的視野恢復過來。
就見琉璃寶船在時空中穿梭,速度快到驚世駭俗的地步。
凰祖就立在自己一側,一手握著紫色長矛,眸望遠方,眉梢間帶著一抹罕見的凝色。
無疑,之前凰祖施展諸般底牌後,一舉擺脫了來自屠劍山的糾纏,帶著他和凰煊第一時間撤離。
「真正的危險?」
蘇奕不解。
凰祖耐心解釋道,「屠劍山是山嶽神族的供奉,他和我拼命,目的是為了拖住我,等待外援來臨。」
「這意味著,山嶽神族和三清觀的人,都正在趕來的路上。」
說到這,凰祖秀眉微皺,「這些倒談不上棘手,真正的麻煩,在九曲天路上。」
「那條天路頗為特殊,是從命河起源前往命運長河的唯一一條路徑。」
「可以說,九曲天路就是命河起源的大門。」
「自古至今的歲月中,五大天譴神族一直輪流鎮守著九曲天路。」
「每隔九千年,替換一次。」
「而如今鎮守九曲天路的力量,正是山嶽神族的強者。」
蘇奕頓時意識到問題的棘手之處。
之前在趕路時,他已從凰祖那了解到,在命河起源和命運長河之間,有著四座關隘。
分別是九曲天路、墮月血界、冥光虛空、回溯天。
其中,回溯天是命運長河通往命河起源的第一道關隘。
九曲天路則是從命河起源通往命運長河的第一道關隘。
相比而言,九曲天路最重要,是命河起源真正的門戶所在。
至於墮月血界和冥光虛空,僅僅是夾在九曲天路和回溯天之間的兩個禁區,沒什麼特別的。
而如今,九曲天路被山嶽神族的力量鎮守,自然意味著,他們想闖過九曲天路,勢必會遭受最激烈的阻擋和截殺!
「不過,倒也不必太擔心。」
凰祖忽地微微一笑,「為了這次送道友前往命河起源,我可砸鍋賣鐵,把所有的家底都帶上了,縱使發生最壞的結果,也能把道友順利送到命河起源!」
蘇奕能強烈感受到凰祖身上散發出的自信,但還是提醒道,「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凰祖則話鋒一轉,「接下來的路上,道友能否跟我說一說和蕭戩是如何認識的?你又如何得到他的認可,繼承了命官的衣缽?」
蘇奕略一沉默,道:「蕭戩是我的前世。」
「啊?」
一側,一直沒有吭聲的凰煊第一個繃不住,眼珠瞪大,「蕭戩的前世?你話說清楚,這個前世是幾個意思?」
凰祖也怔住,一對明淨如清泉般的眸死死盯著蘇奕,明顯很震驚。
蘇奕坦然道:「兩位應該都聽說過,我執掌輪迴之道,而蕭戩,就是我前世之身,我則是蕭戩的轉世之身,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倆本就是一人」
話還沒說完,蘇奕胸口冷不丁挨了凰祖一記肘擊,整個人倒退出去,胸口發悶,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卻見凰祖咬牙切齒道:「蕭戩,你這個大混蛋簡直太可惡,既然早已轉世,為何為何不早來找我!」
她眉梢間儘是憤怒,眼眶卻泛紅,淚霧蒸騰,罕見地失態了。
蘇奕頓時明白,凰祖誤會了。
可還不等他開口,凰祖已杏目圓睜,氣憤道:「到如今,你才承認你是你,簡直太可惡!」
凰煊也怒道:「這廝的確太混賬!姐,你若不忍心動手,我幫你收拾他!」
說著,他飛起一腳就朝蘇奕踹去。
但卻被凰祖攔住,怒斥道:「你添什麼亂!我和蕭戩之間的事情,需要你摻和麼?」
凰煊:「???」
趁此機會,蘇奕連忙道:「你先冷靜,這其中有誤會,等我說完,你就明白了。」
他心中也一陣苦笑,得,又被蕭戩這傢伙連累了。
凰祖冷冷道:「你都已承認了,還有什麼要說的?難道還要像當年一樣,留下一句謊話,把我傻乎乎地等你,而你卻選擇自己去赴死?」
言辭間,有憤恨,也有說不盡的哀傷和委屈。
凰煊怒道:「蕭戩,你可知道就因為你,害得我姐被流放到了回溯天,淪為一個看門般的角色,過往無數年裡,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和煎熬!」
「閉嘴!」
凰祖瞪了凰煊一眼。
凰煊委屈道:「姐,我這是在為你抱打不平呢!整個宗族中,就屬你受蕭戩的牽累最大,受的委屈最重!倘若我不說,他哪能知道你吃了多少苦?」
「不用你管!」
凰祖很生氣,說話時,眼眸又瞪向蘇奕,「你不是要解釋麼,為何不說話了?」
被這般訓斥,蘇奕卻沒生氣。
相反,凰祖那失態的舉止,讓他已經徹底斷定,蘇奕和凰祖之間,怕是早已超脫了尋常的男女關係!
而看得出來,凰祖應該很喜歡蕭戩。
否則,以她的心境和閱歷,情緒哪可能一下子就失控?
蘇奕斟酌了一下措辭,這才把自己和蕭戩之間的事情一一說出。
聽完後,凰祖不禁怔住,眉梢間的怒意消失,卻湧上一抹悵然,眼神都暗淡下去。
她的確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其實仔細想一想和蘇奕所遇到的一切細節,她就知道,蘇奕不可能已融合蕭戩的道業和記憶。
否則,何須跟自己打探和命河起源有關的事宜?
「雖然還沒有覺醒蕭戩的記憶,可你不能否認,自己是蕭戩的轉世之身吧?」
凰煊道。
蘇奕的確無法否認。
凰祖眼眸深處悄然一亮,對啊,以後蘇奕遲早會覺醒蕭戩記憶的!
那個該挨千刀的負心讀書人自然就活了回來!
蘇奕原本想說,自己一直想找個辦法把蕭戩救回來,讓其可以獨立於自己之外,活出第二世。
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他還無法確定能否做到,現在就說出,一旦最後無法成功,註定會讓凰祖徹底失望。
「怪不得連他的佩劍九三也能為你所用,這可真是太好了」
凰祖長吐一口氣,眉梢眼角之間,煥發出別樣的神采。
看向蘇奕的眼神都和以往不一樣了。
凰煊忍不住道:「姐,若讓宗族知道他是蕭戩的轉世之身,麻煩可就大了!」
砰!
凰祖一腳把凰煊踹了出去,道,「那就不讓宗族知道!」
凰煊滿臉苦笑。
他這個姐姐,一碰到和蕭戩有關的事情,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都不知道疼惜自己這個當弟弟的!
凰祖深呼吸一口氣,認真道:「不出一刻鐘,我們便可抵達九曲天路,蘇道友,就按我們之前的計劃,等到了那裡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置身事外,莫要插手!」
蘇奕眯了眯眼眸,點頭道,「好。」
同一時間——
墮月血界那一片戰場中。
松石和山金霄見到了屠劍山。
「人呢?」
山金霄皺眉。
屠劍山嘆道,「鄙人無能,讓他們逃了,不出意外,他們已經在前往九曲天路的路上。」
山金霄臉色頓時陰沉不少。
松石則看出,屠劍山周身氣息有問題,不禁道:「道友負傷了?」
屠劍山道:「談不上嚴重,也不影響行動。」
話雖這般說,他心中卻猶自後怕不已。
之前被凰祖施展底牌打殺,讓他瞬息陷入岌岌可危的地步,幸虧凰祖只是為了撤離,沒有選擇痛下殺手。
否則,他絕對不僅僅只是被重傷那麼簡單!
「看來,只能請宗族鎮守在九曲天路上的力量動手了。」
山金霄嘆了一聲。
「我三清觀也已獲悉蘇奕前來的消息,不出意外,必會派人前來。」
松石沉聲道。
山金霄眯了眯眼眸,「你們三清觀想跟我山嶽神族搶人?」
松石搖頭:「道友別誤會,只是幫忙而已。」
山金霄冷哼一聲,「如此最好,走吧,我們也趕去九曲天路。」
說話時,三人已經行動起來。
九曲天路,位於一片遍布無數星骸的星空中,生機枯竭,兇險莫測。
「一個戴罪之身的罪徒,竟敢殺我族的族人,簡直不知死活!」
九曲天路盡頭,有著一座懸浮在星空中的巨大青銅殿宇。
此時,在那青銅殿宇內,一個身著赤袍,面容白皙如玉的男子冷冷開口。
聲音隆隆響徹,像雷霆般懾人心魄。
山凌天!
山嶽神族的一位道祖。
九曲天路的守關者,在整個命河起源都稱得上是頂尖層次的大人物。
其身份之煊赫,道行之高,也遠不是一般道祖可比。
「不過,相比凰神秀這女人,命官的出現,更讓人意外!」
山凌天眸中閃動駭人的冷芒,「或許,凰神秀就是因為這姓蘇的命官,才不惜壞了規矩,殺害我族山青虛,擅自從回溯天撤離!」
凰神秀,便是凰祖的本名!
「衛陵,你帶人去布置一下,守住九曲天路的每一座關口,只要發現凰神秀的蹤跡,立刻傳信告訴我!」
山凌天忽地下達命令。
大殿內,還坐著其他一些大人物。
有來自山嶽神族的強者,但大多數都是來自山嶽神族麾下的附屬勢力中。
此時,一個身影瘦削,身著一身陳舊甲冑的男子起身,作揖道:「謹遵大人之令!」
他就是衛陵。
一位道祖。
山嶽神族的供奉,山凌天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
隨著衛陵領命而去,一場針對凰祖和蘇奕的殺劫,也就此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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