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蘇奕道:「可有懷疑的對象?」
秦素卿道:「正在查。」
她水潤靈動的眸凝視著蘇奕,「如今這大秦皇都,暗流涌動,若是可以,我想請你和蒲鉉儘早離開。」
蘇奕喝了一口酒,笑道,「擔心我們被捲入這個漩渦,大劫臨頭?」
秦素卿點了點頭,「此次皇儲之爭,所牽扯的不僅僅只是大秦國祚和天玄道庭的氣運,還和青鳥宮、火龍觀、永恆神族余氏出現牽扯,牽一髮而動全身,我可不想讓你」
不等說完,蘇奕擺了擺手,「我明白你想說什麼,實不相瞞,我的確已經決定,等蒲鉉傷好之後就離開。」
聽到蘇奕的回答,秦素卿鬆了一口氣之餘,內心莫名有些黯然。
旋即,她安慰自己,自己該感到高興才對。
畢竟,蘇道友和蒲鉉前輩幫自己和欒伯化解了兩次殺身之禍,若再讓他們捲入這一場風波,那可就太自私了。
「等蘇道友和蒲鉉前輩離開時,我會親自來送行。」
秦素卿認真說道。
蘇奕笑了笑,「我還不曾逛過這大秦皇都,明天打算逛一逛,你若有空,能否一起?」
秦素卿心中苦笑,自己這些天因為皇儲的事情焦頭爛額,哪還有心情閒逛。
可面對蘇奕的眼神,她還是答應下來。
「素卿丫頭,時間不早,我們該離開了。」
庭院外,響起一道沙啞蒼老的聲音。
一瞬,蘇奕的神識中就看到,在庭院外立著一個骨瘦嶙峋的黑衣老者。
當察覺到蘇奕的感應,黑衣老者悄然抬頭,眼神淡漠而平靜。
「庭院外是我宗門師叔,也是大秦的供奉,道號『寅木』。」
秦素卿解釋道,「師叔聽說我在金靈秘界的遭遇後,就第一時間趕來,這些天一直在保護我。」
說著,她舉起雙手,作揖道別。
蘇奕從藤椅中起身,拎著酒壺,道:「我送送你。」
秦素卿沒有拒絕。
兩人並肩而行,當抵達庭院外時,夜色已悄然來臨,遠處的皇都街巷燈火如龍。
秦素卿和其師叔寅木漸行漸遠。
蘇奕就立在庭院大門處,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
半晌,他在這夜色中長長伸了個懶腰,輕語道,「好一個多事之秋。」
悄無聲息地,一襲白衣出現在蘇奕一側,軒昂如松,風采卓絕。
正是蒲鉉。
他看著遠處那萬家燈火,喃喃道,「很久再沒見過這紅塵煙火氣了,真的要走?」
蘇奕晃了晃手中酒壺,隨口道,「怕是已經走不掉了。」
蒲鉉一怔,旋即微笑道,「不管是走是留,我聽你的。」
蘇奕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什麼都要聽我的,真把我當你爹了?」
蒲鉉一點不著惱,笑吟吟道:「你對我有再造之恩,叫你一聲爹又何妨?」
蘇奕剛喝進嘴裡的酒直接噴了出來,挑起大拇指,「我現在才發現,你原來也可以這麼無恥。」
蒲鉉用力抖了抖雙袖,低頭作揖,謙虛道:「父親謬讚了!孩兒愧不敢當!」
蘇奕抬腳踹了蒲鉉一下,「見過裝孫子的,沒見過裝兒子的,被那位仰慕你的秦姑娘看到,怕是懷疑自己眼瞎了。」
被踹了一腳,蒲鉉也不躲避,站在那笑道:「秦姑娘是個好人,但眼光的確不好,沒看出我蒲鉉除了是個行善之人,實則還是個無恥之徒,在這一點,還是父親您慧眼如炬。」
被蒲鉉一口一口父親叫著,蘇奕渾身不自在,直接轉移話題,「你傷勢如何?」
蒲鉉道:「已恢復七七八八,不礙事。」
蘇奕略一思忖,道:「那你就繼續閉關養傷,不必理會其他事情。」
蒲鉉頷首道:「好。」
閒談時,他樂意裝兒子配蘇奕樂呵樂呵,但談正事的時候,他自然清楚該如何做。
翌日一早。
秦素卿前來時,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襲簡樸雅致的寬袖長裙,長發挽髻,斜插青玉簪,一張精緻白皙的俏臉在清晨天光下泛起明媚的光彩。
蘇奕都不禁多看了秦素卿一眼,「若非親眼所見,我都差點懷疑你是來找蒲鉉的。」
秦素卿眨了眨靈眸,「蘇道友可不要妄自菲薄,女為悅己者容,能夠陪著蘇道友一起逛一逛這皇都城,亦是我之榮幸。」
說著,這位大秦長公主抿唇一笑,「走吧,今天我帶你去名揚天下的皇都八大景好好逛一逛。」
蘇奕欣然答應。
當即,兩人走出庭院,坐上一輛有裝飾著皇室雲紋的寶輦,徐徐駛向遠處的街巷。
寶輦由兩頭火紅鹿角獸拉著,駕馭寶輦的則是一個氣質沉凝,膚色黝黑的中年男子。
「先去皇都群賢閣。」
秦素卿吩咐了一聲。
群賢閣是皇都八大景之一,位於皇都中央,足有萬丈高,群賢閣最高處,供奉著大秦開國至今,為大秦國祚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十六位絕世人物的神像。
據說那每一座神像,皆內蘊一股大道神韻,有緣者可以從中感悟到種種不可思議的大道妙諦。
寶輦緩緩而行,秦素卿嗓音清脆,妙語如珠,為蘇奕介紹群賢閣的事跡。
蘇奕依舊是一襲青衫,手握酒葫蘆,長發盤成鬆散的道髻,儀態閒散。
「蘇道友,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秦素卿忽地將漂亮的眸看向蘇奕。
蘇奕一怔,「說什麼?」
秦素卿幽然一嘆,「我有預感,你今天恐怕不僅僅只是想讓我陪你逛一逛街那麼簡單。」
蘇奕忍不住笑起來,喝了一口酒,道,「那你覺得我會做什麼?」
秦素卿秀眉蹙起,「我猜不出。」
蘇奕喝了一口酒,笑道,「怎麼,你還想發生一些大煞風景的事情?」
秦素卿美眸流轉,瞪了他一眼,「在這皇都城內,有我在,哪個有膽子做那些大煞風趣的事情?」
剛說到這,蘇奕笑道:「那你就沒發現,寶輦外已經出了問題?」
秦素卿一怔,掀開寶輦一側的帷幕,旋即俏臉微變。
窗外,依舊是熟悉的街巷,可街巷上早已空寂無人,冷清蕭瑟。
「停車!」
秦素卿當即開口。
可寶輦依舊在行駛,沒有停下的跡象。
蘇奕道:「駕馭寶輦的那位逍遙境道主,早已在剛才離開。」
秦素卿忍不住道:「你為何不提醒我?」
說著,她已走出寶輦,果然看到,那兩頭鹿角獸自己在飛馳,而駕馭寶輦的皇室供奉「影虎」早已不見。
秦素卿抬手間,就止住寶輦,飄然落地,放眼四顧,就見四面八方的街巷中,沒有任何身影。
而天穹上,則有淡淡的金色雨霧瀰漫,垂落絲絲縷縷的金色雨水。
「這是護城大陣?」
一側,蘇奕身影憑空出現,一手負背,一手握著酒葫蘆。
秦素卿俏臉冰冷,道:「只是護城大陣之一,名叫『金光盤龍陣』,能夠改天換地,自成一界。」
蘇奕若有所思,「這麼說,我們看似立在皇都城內,實則已經和外界隔絕,被困在大陣中了?」
秦素卿點了點頭,秀眉緊鎖,「在這皇都內,能動用此陣的,只有我們大秦皇室的幾位老祖,可我想不明白,他們為何要這麼做?」
蘇奕放眼四顧,隨口道:「當然是衝著我來的。」
秦素卿心中一緊,「你早料到了?」
蘇奕搖頭,「我又不能預卜未來,哪可能料事如神,今日和你一起逛街,無非是想印證一個揣測。」
正自說著,遠處街巷中,忽地走來一個紫袍男子。
他背負劍匣,長袖飄曳,丰神俊朗。
「問師兄?」
秦素卿頓感意外,來者名叫問別塵,乃是天玄道庭傳人,掌雷峰首席。
更是天玄道庭神遊境十大真傳之一,其戰力,可穩穩躋身前三!
問別塵的師尊乃是宗門一位老祖,論地位,問別塵遠比宗門大多數長老都要高一截。
問別塵在不遠處頓足,目光直接無視蘇奕,只看著秦素卿,道:
「素傾師妹,你先讓開,讓我解決了你身邊這個包藏禍心的隱患!」
眼神溫柔,語氣則不容置疑。
「什麼包藏禍心?問師兄你是不是誤會了?」
秦素卿皺眉。
問別塵目光一掃四周,「若是誤會,你們大秦皇室怎會配合我,開啟這座『金光盤龍陣』?」
秦素卿心中一沉,預感到不對勁。
她強忍著心中怒火,道:「問師兄,這其中必然有誤會,能否先讓我弄清楚情況,再做決斷?」
問別塵眼神複雜,可最終搖頭,「素傾師妹,我是為你好!」
秦素卿怒斥道:「問師兄,你就不擔心被別人當槍使了?」
問別塵將背後劍匣取下,隨口道,「不管是否被人利用,為了你,我願意。」
鏘!
劍匣開啟,一口雪亮的青色道劍呼嘯而出,直似一掛神虹,落在問別塵掌間。
一瞬,他眸光凌厲,一身劍意通天!
秦素卿剛要說什麼,身旁憑空出現一個人,一身黑衣,其貌不揚。
正是寅木,秦素卿的師叔,大秦皇室供奉,昨晚在庭院外,蘇奕就見過對方。
寅木出現後,一把抓住秦素卿肩膀,道:「素傾,沒你的事了,待會真相大白時,你自會明白過來。」
不由分說,已經把秦素卿帶走,退到了遠處,立在一座高高的樓閣之上。
場中,只剩下蘇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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