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雀探手把雲伯扶了起來,溫聲道:「雲伯,我憑自己本事走出禁地,可不算壞了宗族規矩,你害怕什麼。」
雲伯顫聲道:「少爺,老奴不是怕,而是擔心若少爺就這般離開禁地,會受到宗族懲處。」
王雀一怔,道:「當年我父親說,我何時能夠觸碰到玄合境門檻,何時便允許我從禁地中離開。這三百年來,我潛心修道,總算將一身道行打磨到玄幽境大圓滿地步,而今,我只需渡一場大劫,便可踏入玄合境,宗族當為我高興才對,為何還會對你進行懲處?」
「這」
雲伯額頭直冒汗水,吞吞吐吐。
王雀意識到不對勁,眉頭微皺,「宗族莫非發生了什麼變故?」
「少爺,外界的事情太過險惡,您還是不知道為好,請您相信老奴,等過了這段時間,族長肯定會親自前來迎您出去。」
雲伯低著頭,不敢面對王雀眼眸。
「看來,宗族的確發生了一些我不了解的變故。」
王雀眼眸微眯,渾身彌散著一股迫人的威勢,直似君王動怒,讓雲伯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少爺」
雲伯還想說什麼,王雀已輕輕一掌拍在雲伯肩膀上,輕聲道:「雲伯,好好睡一覺吧。」
砰!
雲伯身體一軟,昏厥過去。
王雀當即對其進行搜魂。
片刻後,這位中州王氏的麒麟兒,生來身懷「五德之體」的太玄洞天第五真傳弟子,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起來。
「原來,你們之所以把我禁足於此,完全是你毗摩的主意」
王雀喃喃,他內心激盪起沸騰的殺機。
從雲伯的記憶中,他已了解到,自己淪為一枚暗子,被毗摩和宗族的一些老人算計利用,為的是對付自己師尊的轉世之身!
這讓王雀又是憤怒,又是欣喜。
憤怒的是,自己被視作誘餌利用。
欣喜的是,師尊疑似還活著!!
深呼吸一口氣,王雀按捺住內心情緒,神色已變得平靜起來,大步離開了這片禁地。
宗族大殿,燈火通明。
王氏一族的一眾高層大人物,皆匯聚於此,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昨天時候,他們就已得到消息,魚兒已上鉤,進入埋設在十萬妖山深處的那一場殺局中。
不過,目前為止,他們還不清楚,這一戰的結果究竟如何。
「太上長老他們的命魂燈,可曾出現狀況?」
族長王仲淵沉聲問道。
「回稟族長,一切如常。」
一位老人隨口道。
王仲淵嗯了一聲,命魂燈沒有出現情況,那就意味著,太上長老他們並未遭難。
可這一切,卻無法讓王仲淵真正安心。
原因無他,這次要對付的目標,身份太過特殊。
「族長,依我看,那名叫蘇奕的傢伙,必然在劫難逃!」
一個身影高大的白髮老人端著茶盞,悠然開口道:「畢竟,毗摩大人此次的布局,足可輕鬆滅殺玄合境人物,除此,還有畫心齋的高人助陣,焉可能滅不了一個玄照境人物?」
這番話,引來不少人附和。
王仲淵沉默片刻,卻輕嘆道:「可萬一那蘇奕真的是玄鈞劍主的轉世之身呢?」
此話一出,大殿氣氛猛地寂靜壓抑下去。
一眾王家老人神色各異,目光閃爍。
他們早有如此揣測,只不過從不曾宣之於口。
「族長,你多慮了。」
那白髮老人一聲哂笑,「哪怕退一萬步說,那姓蘇的真是玄鈞劍主的轉世之身又能如何?轉世重修,又僅僅只玄照境修為,早不是當年最巔峰時的玄鈞劍主可比!」
說到這,他眸光深沉,一掃在座眾人,「而要知道,毗摩大人的布局,足可輕鬆滅殺玄合境人物,還能對付不了一個轉世之身?」
不少人都微微點頭,認可這個說法。
就見白髮老人目光看向王仲淵,繼續道:「族長,哪怕情況再壞,我們也無須擔心什麼,別忘了,我們背後站著毗摩大人,以及那來自星空深處的畫心齋!」
說罷,他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當然,這些都是最壞的情況,事實上,我根本不認為,那姓蘇的能夠活著從十萬妖山走出來。」
談話到此時,在場大多數老人都已安心許多。
唯有族長王仲淵眉頭緊皺,心神不寧。
很多年前,他曾有機會親自拜見過玄鈞劍主,也無比清楚,那個劍壓諸天的神話人物,是何等恐怖的一位存在。
在事情沒有分出結果之前,他著實無法安心!
猛地,大殿外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你們這些老東西,簡直該殺!!」
一字一頓,如若雷霆般轟然響徹大殿之內。
在座眾人皆臉色微變,目光齊齊看向大殿外。
就見夜色中,一個身著玉袍,身影軒昂的青年,邁步走來。
他容貌俊朗,龍章鳳姿,風采曠世,正是王雀。
只不過,他此刻的神色卻陰沉冰冷,一對眸毫不掩飾那濃烈沸騰的殺機。
「雀兒?」
「這孩子怎麼從禁地中出來了?」
「誰這麼大膽子,敢私自放人?」
大殿內一陣騷動,那些王家老人皆驚疑不已,臉色變幻。
「雀兒,你怎麼來了?」
王仲淵霍然起身,神色明滅不定。
王雀深呼吸一口氣,神色淡漠道:「父親,事情我都已經清楚,我只想說,亡羊補牢,為時不晚,若再執迷不悟,別說其他,我第一個饒不了那些敢加害我師尊的賊子!」
此話一出,讓不少王家老人皆露出怒色。
一個壯碩的紫袍中年暴喝:「放肆!王雀,你這叫以下犯上,目無尊長!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快下去!」
王雀一聲冷笑,道:「目無尊長?我王雀被你們關在禁地三百年,到如今,更被你們賣了當誘餌,以此禍害我師尊的性命,你們還有什麼臉面自稱是我王雀的長輩?」
說著,他目光看向王仲淵,猛地深呼吸一口氣,道:「父親,其他人如何做的,我統統不理會,我現在只想請您以族長的身份告訴我,在布局陷害我師尊這件事上,你是否有參與?」
說到最後,他心神都一陣顫抖。
一個是他父親,一個是他師尊,陷入如此境地,讓他內心備受煎熬,胸腔儘是揮之不去的憤懣。
而面對王雀的質問,王仲淵內心也翻騰不已,欲言又止。
一個美婦人嘆息道:「雀兒,你父親,也是聽命行事罷了,你便是內心再憤怒,也斷不能把怒火灑在你父親身上。」
聽命行事?
王雀沉默了。
而此時,那白髮老人也淡然開口:「雀兒,你想多了,那姓蘇的根本不是你師尊,而是冒充你師尊的奸人!我們之所以和毗摩大人聯手,就是要滅掉那奸人,以正視聽。」
王雀忍不住笑起來,就像聽到天大的笑話,「若那蘇奕並非是我師尊,為何你們要用我當誘餌?你們都糊塗了嗎,會相信一個冒充我師尊的奸人,會去十萬妖山救我?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之前,對雲伯進行搜魂後,王雀正是憑藉這一點推斷出,那蘇奕乃是師尊的轉世之身!
而他此話一出,那些王家老人的神色都變得不自在起來。
而那白髮老人則臉色一沉,道:「雀兒,這裡可不是你胡鬧的地方,看看你的樣子,簡直是大逆不道!」
鏘!
王雀手中多出一口明晃晃的道劍。
他眉梢殺機縈繞,神色淡漠,一字一頓道:「師者如父,你們構陷和算計我師尊,根本不配再當我王雀的長輩!縱使被視作是大逆不道,我今天也要先收拾了你們這些老東西!!」
轟!
他一身氣息肆虐,恐怖的威勢在大殿內席捲。
許多老人吃驚,駭然色變。
因為王雀的威勢太強了,玄幽境大圓滿層次的道行,足以讓他們在座大多數老人黯然失色!
啪!
白髮老人拍碎身前案牘,猛地長身而起,抬手一指王雀,厲聲道:「王雀!你可是王家的後裔,卻要和我們這些長輩動手,簡直是喪心病狂!」
那紫袍中年也冷冷說道:「王雀,你可知道,一旦這麼做了,不止王家容不了你這逆子,以後你大師兄毗摩,以及來自星空深處的大勢力畫心齋,皆會饒不了你!」
氣氛肅殺,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王仲淵再忍不住,道:「雀兒,這件事另有隱情,遠不是你所想像那般簡單,你且息怒,莫要再胡鬧了,等時機成熟,我自會告訴你來龍去脈。」
王雀抬眼直視著王仲淵,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嘶啞,道:「父親,您無須再說什麼,我已經想明白了,若你也參與此事,以後,我會用盡一切替你贖罪!」
他目光挪移,如若冷厲的劍鋒般掃視白髮老人和紫袍中年等人,「而那些欲加害我師尊的人,也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聲音擲地有聲。
滿座皆驚。
而後,就見王雀揚起手中道劍,正欲動手。
就在此時,一道透著不屑的冷笑聲忽地在大殿外響起:
「嘖嘖,身為王家後裔,卻為了自己師尊,不惜去對自己的長輩動手,你這小子,可真是個大孝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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