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橋城。
遠遠地,當看到這座城池時,伍靈衝心中一陣發緊。
和以往不同,今日的金橋城城門處,空無一人。
城門附近區域,也看不到任何強者的身影。
這顯得很反常。
「看來,此城的強者都已經知道道兄抵達。」
伍靈沖低聲道,「不出意外,當道兄進入城中後,必將遭受到不可預測的殺劫。」
蘇奕一手拎著酒葫蘆,語氣隨意道:「我們在此地歇息一天,之後再趕路。」
伍靈沖一愣,道:「好。」
他看得出來,蘇奕根本就沒把進城之後遇到的麻煩放在眼中!
交談時,他們已來到金橋城前。
沒有耽擱,蘇奕信步就朝城中走去。
伍靈沖緊隨其後。
相比蘇奕的悠閒和從容,伍靈沖則心神緊繃,眼神戒備,從進入城中那一刻,就做足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城中很冷清,街巷上只能看到一些行跡匆匆的身影,原本熱鬧喧囂的茶肆酒樓之地,也都門可羅雀。
一路上,氣氛安靜的可怕。
伍靈衝心中很壓抑。
蘇奕的戰力逆天不假,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修行之人的陰損手段,絕對讓人防不勝防。
「無須緊張。」蘇奕忽地道,「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翻覆,無論是刺殺、偷襲、陷阱、使詐、借勢,還是其他手段,只要蘊藏殺機,在爆
發那一瞬,必會露出痕跡。」
「就比如……」
說到這,蘇奕抬眼看向長街一側的茶肆。
茶肆冷清,大門敞開,空無一人。
當蘇奕目光望過去那一瞬,茶肆中忽地響起一道刺耳的鑼鼓聲。
鐺!!!
鑼鼓震天。
伍靈沖神魂震顫,眼前發黑。
還不等反應,就見蘇奕抬手一點。
轟!
那座茶肆傾塌,四分五裂。
一道身影暴沖而出,衍化為一隻血色怪鳥,就要挪移逃走。
可尚在半途,就被一隻遮天大手抓住。
砰!!
足有百丈長的怪鳥,直接被抓爆。
可仔細看,那血色怪鳥的軀體崩碎後,只化作無數紙屑飄灑,分明並非活物,而是由秘寶所化。
同一時間,一場明顯精心準備的殺劫,驟然在蘇奕四周爆發——
東南方,一座酒樓屋檐下,掠出一道陰影。
陰影宛如一抹閃電,揮手間打出上百道氣息詭異的禁陣秘符,在虛空中構建出一座鬼氣森森的禁陣。西北方,地面一塊石板悄然裂開,一團由刀氣所化的風暴,驟然間沖霄而起,化作千丈高,刀氣肆虐,碾碎長空,隱約可見,一個矮小的男子裹挾著那一道風暴
,暴殺而來。
前方,一道箭矢驟然間從虛空中乍現,帶起洶湧的紫色神焰。
後方,宛如打開了地獄大門,無聲無息地,顯露出千百條凶神厲鬼般的虛影,張牙舞爪地衝來。
這一切,皆在那隻血色怪鳥同一時間發生。
剎那間,蘇奕四面八方,各種殺劫一起爆發!!
伍靈沖亡魂大冒。
之前那一道鑼鼓書,震得他神魂顫抖,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場堪稱恐怖的殺劫就驟然間殺來,快得不可思議。
而那濃烈若實質的殺機,刺激得他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強烈感受到了一股瀕臨死亡的氣息。
無疑,這一場殺劫是精心準備!
這一瞬,蘇奕一步邁出。
咚!
天地劇顫,十方虛空皆震。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那鬼氣森森的禁陣、爆射而至的神箭、撕裂長空橫移的風暴……各種從四面八方爆發的襲擊,就像被一隻無形大手牢牢抓住,靜止在虛空
中,一動不動。
連那千百條凶神厲鬼般的虛影,也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態停滯在那。
那詭異的靜止畫面,自有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而隨著蘇奕袖袍一揮。
轟!!!
這一幅靜止的畫面,驟然破碎。
那四面八方之地,禁陣坍塌、箭矢崩碎、風暴潰散……一切的攻擊就像泡沫般被狂風碾碎,化作漫天的寵光雨凋零。
一場精心準備的刺殺,就此瓦解!
而蘇奕,僅僅只邁出一步,隨手揮了一下袖袍。
伍靈沖被震撼得眼睛發直。
所謂翻手定乾坤,也不過如此!
一陣驚呼響起。
附近區域中,有許多身影衝出,朝遠處逃去。
僅僅只看他們身上散發的氣息以及他們逃遁所用的秘法粗,就絕非一般的太境人物可比。
蘇奕卻似未卜先知,袖袍鼓盪,當空一揚。
嗖嗖嗖嗖嗖!
一道道劍氣憑空乍現,呼嘯而去,輕而易舉將那一個又一個逃遁的身影斬殺當場。
皆一擊致命!
鮮血在虛空中迸濺,慘叫聲剛響起便戛然而止。
而蘇奕,已經帶著伍靈沖繼續朝前行去。
自始至終,宛如閒庭信步。
那筆直寬敞的長街上,很快就歸於寂靜,仿似剛才那一場突兀發生又突兀落幕的戰鬥根本沒發生過。
「埋伏、陷阱、刺殺、布局……這些手段,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只不過是不堪入目的小伎倆,不值一哂。」
路上,蘇奕一手拎著酒壺,一手負背,悠閒得就像一個在逛街的旅人。
伍靈衝心緒翻騰,憑生許多感慨。
他敢確信,換做其他任何一個太玄階人物,面對剛才那一場刺殺,怕都將瞬間斃命。
甚至,換做是半神級存在,也凶多吉少!
可蘇奕不一樣。
在他面前,那一場刺殺簡直像兒戲,不堪入眼!
旋即,蘇奕輕聲一嘆,「我有預感,接下來無論上演怎樣的災禍,怕是也會讓我感到失望。」
伍靈沖:「……」
這世上,竟還有嫌麻煩不夠大的人!?
忽地,遠處街巷上出現一群身影。
可當看清楚後,伍靈沖不禁皺眉。
那些身影,幾乎都是城中的原住民,修為很弱,有老人,有婦孺,有弱不禁風的少年郎。
甚至,許多人才剛踏足修行之路不久!
漸漸地,街巷上出現的人影越來越多,人山人海,都是一些修為弱小的底層人物。
蘇奕也注意到了這一幕。
前方,一個骨瘦嶙峋的布袍老人顫聲開口:「還請前輩就此止步!」
說著,他跪伏在地。
頓時,那街巷上密密麻麻的原住民皆跪倒在那,口中齊齊大喊:
「請前輩止步!」
「請前輩止步!」
聲震雲霄。
伍靈沖眉頭緊鎖,預感到不對勁。
這些老弱病殘,極可能是被人利用了,阻截在路上,迫使他們無法前行。
「為何要阻我?」
蘇奕飲了一口酒問道。
「前輩此來,勢必引發城中動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旦城中被破壞嚴重,城中那些和我們一樣的弱小之輩還不知會死掉多少。」
那布衣老人跪在那,聲音沉重,「還請前輩大發慈悲,給城中的人們一條活路!」
在場那無數跪在地上的原住民也齊齊哀求:
「還請前輩大發慈悲!」
有五六歲的孩童,跪在那,小臉寫著懵懂和畏懼。
有滿臉風霜的孤寡老人渾身在顫抖,眼神中儘是無助。
有尚在襁褓中的嬰孩,在哇哇啼哭。
一眼望去,那些明顯混跡在最底層的弱小之輩,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伍靈沖眉頭緊鎖。
修為越高之輩,就越不會為難弱小者。
而面對這一切,蘇奕神色不變,道:「你信不信,倘若我就此止步,甚至是選擇離開,反倒會害了這些人性命?」
伍靈沖一呆,下意識道:「為何?」
蘇奕眼神寫滿諷刺,道:「因為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拿這些弱小之輩的性命來威脅我,哪怕無法讓我低頭,也會讓我在戰鬥中束手束腳,處處遭受掣肘。」
「甚至,那些仇敵遇到危險時,也可以隨便拿這些弱小者來當擋箭牌,幫他們化險為夷。」
伍靈沖臉色難看道:「這也太卑鄙了吧?」
蘇奕神色平靜道:「這算什麼,只要能殺了我,就能獲得九位天神的懸賞,哪怕這城中人全死了,誰會在意?」
這世上,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多了去。
草菅人命根本不算什麼。
甚至,對一些邪魔外道而言,將屠殺眾生視作足以自傲的事情。
「那……我們該怎麼做?」
伍靈沖問道。
說實話,他都不忍心對那些老弱病殘動手。
蘇奕語氣淡然道:「我向來不是濫好人。」
聲音還在迴蕩,他袖袍一揮。
前方那密密麻麻的身影,頓時像草芥一般,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裹挾著,飛落到了街巷兩側。
沒人受傷。
「但,和那些毫無人性的混賬相比,我起碼還有點底線。」
蘇奕說到這,那深邃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一抹殺機,「而現在,他們已觸犯我的底線!」
伍靈衝心中一震。
他敏銳察覺到,之前一直閒散如天邊流雲的蘇奕,此刻身上忽地多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冷冽殺氣。
「你且在這裡等著。」
蘇奕那淡然的身影還在迴蕩,他一步邁出,身影憑空消失不見。
之前,他是在等待殺劫來臨,期待有「驚喜」出現。
而現在,他已沒有這般興致。
因為這城中之敵,已配不上他的期待。身為修行路上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卻利用一些底層弱小之輩來布局,這種人,怎配和他蘇奕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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