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州,廣楠星域。
四海宗的後山墓園,埋葬著歷代先輩。
通天道人出現在了墓園內,引起了鎮守墓園的長老的注意。
「參見前輩。」
墓園長老大驚失色,惶恐不已。剛才他還在通過道寶術法,遠遠注視著通天道人的證道情況,沒想到下一刻通天道人便來到了面前。
「她,埋在了哪裡?」
通天道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微微顫抖。
墓園長老怔了一下,很快就知道通天道人口中的「她」是誰了,趕忙指著一個方向說道:「老祖埋在了那邊。」
四海宗沒落了,靈氣稀薄,連一條上品靈脈都沒有。遙想上萬年前,四海宗也算是天青州的一流勢力,風光無限。
通天道人的步伐十分沉重,漸漸走到了墓園的深處,停在了一個墓地前。
墓碑之上,刻著一個名字,吳語汐。
「為何不告訴我?」
通天道人自斬過去的記憶,認不出昔日的三小姐。
吳語汐,便是三小姐另外的名字。
當初李家遭難,三小姐的丫鬟穿著其衣服,而三小姐則被專人護送出府了。因為三小姐平日樂善好施,暗中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逃出生天。
幾經波折,三小姐意外與四海宗的某個外門長老結緣,從而成為了四海宗的徒弟。為了斬斷凡心,踏上修行,其師傅給她重新取了一個名字,便是——吳語汐。
等到吳語汐學有所成,暗中回了一趟李家,發現荒廢的院子內立著一個自己的墓碑,附近還擺放著上百顆白骨人頭。
吳語汐查了一下,聽說是一個青年殺了附近的一夥山賊,將首級帶到了此地。吳語汐很是疑惑,那個青年是誰呢?
後面查了一段時間,吳語汐沒能得到一個答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日,四海宗遭逢大難,遇到魔族的入侵。吳語汐命懸一線,突然看到了一個身著青色布衣的男子從天而降,將魔族妖孽輕而易舉的鎮壓了。
詢問得知,那個布衣男子名叫通天,乃是最近名聲極高的一尊聖人強者。
「總覺得哪裡見過他。」
吳語汐第一眼看到通天道人,便產生了一絲莫名的熟悉感。
往後的歲月,吳語汐和通天道人意外遇到了數次,期間兩人還有過一番交談。相處之下,吳語汐動了情,並且發現通天道人很可能是自己的一位故人。
不過,吳語汐不敢直接問出口,因為通天道人給她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有一次為了突破修為瓶頸,通天道人跪在聖山之下五百年。吳語汐陪在其身邊,默默地等候著,無怨無悔。
可惜,吳語汐苦等了這麼多年,最後卻沒有好的結果。她心灰意冷地帶著那半塊玉佩,回到了四海宗,至此不再入世。
吳語汐的記憶中,始終記得一件事情。
那時候她還是李家的三小姐,剛剛從學府歸來。
「呼啦啦——」
突然,天降大雨,三小姐和丫鬟只能躲在一個屋檐下,衣服也濕了一些。
「小姐,看這天氣,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下來。」
丫鬟很氣,剛才還陽光明媚,現在突然傾盆大雨,真是鬱悶。
「距離家裡還有一段路程,咱們只能等著雨停了再說。」
三小姐今日穿著樸素的衣服,帶著面紗。
寒風瑟瑟,三小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都怪我,出門的時候太粗心了,忘記帶雨傘了。」
丫鬟自責道。
「沒關係。」
三小姐縮在屋檐下,雨水滴落到了地面上,濺濕了鞋子。
丫鬟趕緊拿了一件衣服出來,給三小姐披上了,千萬不能讓三小姐著涼了。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有傘的快步而行,沒傘的趕緊朝著家裡的方向跑去,或是站在了能夠躲雨的屋檐下。
人群中,十幾個青壯男子推著三輪木車過來了,車上裝著各種雜物。每個人都拿著一把油紙傘,用脖子和肩膀夾著雨傘,擋住了大部分的雨水。
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年跟在車隊的最後面,他吃力地推動著三輪木車,咬緊了牙關。
少年回頭,看到了旁邊的街道邊上站著兩個女子。看樣子她們被大雨困在這裡了,衣服和鞋子都濕了。
少年猶豫了一下,將三輪木車停了下來,小跑到了兩個女子的面前,將手裡的油紙傘放在了地上。
一句話也沒說,少年趕緊去推三輪木車,緊跟著車隊,不能耽誤時間。要是沒將事情辦好,今晚的饅頭可就沒了。
「哎!你......」
丫鬟看了一眼面前放著的油紙傘,衝著少年大喊了一聲。
大雨瓢潑,嘩啦啦的聲音掩蓋了丫鬟的呼喚聲。
少年淋著大雨,推著雜貨前行,每一步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小姐,咱們有傘了,還是先回去吧!」
丫鬟拿出了一個手絹,包住了油紙傘的手把處,拿起來為三小姐擋雨。
三小姐一直望著少年離去的方向,愣了一下:「嗯。」
這是三小姐第一次見到阿狗,將阿狗的容貌身形印在了腦海中。只是,阿狗忙著送貨,又加上大雨遮住了視線,以及三小姐帶著面紗,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送傘的人便是即將歸府的三小姐。
三小姐之所以對阿狗有些偏愛,便是這個原因。
別看著三小姐榮華富貴,吃穿不愁,可她也有很多的煩心事,沒有表露出來罷了。每當三小姐心裡煩悶了,便會前往後院看看阿狗。
每一次去後院,三小姐就會找到一個合理的藉口,給下人送保暖的衣服和食物。趁著這個機會,三小姐會多看幾眼阿狗。
雖然阿狗是家奴,生得不好看,乾瘦乾瘦的。但是,三小姐很欣賞阿狗那種不服輸的毅力,無論面對什麼情況都有勇氣活下去,從不想著一死了之。
「阿狗,以後你就姓李吧!」
三小姐希望阿狗能夠出人頭地,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你要努力幹活,不可偷懶哦。」
原本三小姐還想讓阿狗改個名字,但三小姐知道賜姓已經是大恩了,不能太過了,免得引起某些人的不悅,從而適得其反,害了阿狗。
「今日的天氣不錯,你去將我書房裡面的書拿出來曬一曬。」
借著這個機會,三小姐會教導阿狗識字,也不用去干髒活累活。
阿狗很喜歡給三小姐做事,任勞任怨。
跟著三小姐足有兩年,阿狗不僅認得了許多的文字,而且還長得壯實了不少。
可以說,沒有三小姐,就沒有未來的通天道人。
三小姐對阿狗的情感,大多數同情,夾雜著一些感激。從阿狗的身上,三小姐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她明面上是小姐,實際上連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即將要被嫁給某個官員的兒子而妾。
直到李家糟了禍事,三小姐才算是擺脫了命運。同樣的,她也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四海宗,墓園。
「撲通」一聲,通天道人跪在了三小姐的墓碑前,眼眶濕潤,張嘴結舌。
許久以後,一滴眼淚從通天道人的眼眶中滑落了下來,聲音哽咽:「小姐,阿狗回來了。」
墓園長老看到通天道人突然跪地,差點兒沒被嚇死,目瞪口呆。
出大事了啊!天大的事啊!
墓園長老趕緊將此事稟報給了高層,然後跪倒在地,額頭緊貼著地面,緊閉著雙眼,不敢窺視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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