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之怒,烈焰翻湧。
涅槃之火若天河倒瀉一般,將整個山谷頃刻之間點燃,借著幽幽的山風,仿佛火海翻湧,無垠無邊。
火借風勢,風借火威,整個蒼穹都變了模樣,暗紅色的天際中夾雜著一絲動人心魄的淡紫,竟然讓人從心向外生出一種噩夢之感。
火焰滔天,那殘月鏡中之火似乎沒有枯竭之時,滌盪著世間萬物。
這一火之煉獄,似乎成了所有人的末日。
弒神堂主手下殺手慘呼之聲不斷,那能夠慘呼的便是幸運的,因為在烈焰焚身之時,多多少少還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而大多數則是連呼喊都來不及,便被漫天火海吞噬,瞬霎之間化為火焰。
頃刻之間,弒神堂主手下殺手便大部分被火焰直接燒死,只有數名殺手因為離弒神堂主較近,沾了弒神堂主拼命抵擋火勢的光,這才沒有丟掉性命。
弒神堂主不愧為元嬰期高手,便是火勢如此洶湧,他的眼中也沒有出現過度的慌亂,在最初驚訝原本已然極度虛弱的秭鳶會突然出手之後,便迅速的恢復了冷靜。
但見他摺扇清搖,身邊三尺之內竟起了一陣陰冷至極的風,那風好似從地底深處吹來。
強勢如涅槃之火,竟在陰風生成的地域徘徊不前,似乎怕著三分一般。
「你們都靠過來,想活命的趕快!」弒神堂主一邊全力催持手中摺扇,一邊招呼手下殘餘的殺手。
那些殺手總算看到了活命的機會,皆瘋也似的朝著三尺之地擠去。
怎奈著三尺之地又能站下幾人?於是為了活命,甚至不惜拔刀相向。
弒神堂主原本想要阻止,看此情景,知道阻止不過徒勞罷了,人最惜命,此情此景之下,有一線生機,誰又能讓步呢。
但見你插我一刀,我砍你一下,終於接近那三尺之地,但終究太晚,慘叫一聲,被涅槃之火的烈焰吞噬。
然而,還是有幾名彪悍的手下,拼盡全力擠了進去。
然而多數身上也是掛了彩,狼狽不堪。
弒神堂主不去管這些,在他眼中這些殺手不過是螻蟻罷了,死或不死,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但見他摺扇連揮,竟有將涅槃之火回逼的勢頭,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涅槃之火,也不過如此嘛!」
半空中的秭鳶,紅衣盛放,宛如傾世的紅蓮。
她的聲音渺遠而空靈,仿佛從天際中傳來:「你以為這便是涅槃之火最大的威力,弒神堂主,今日我要讓你給十七陪葬!」
秭鳶的聲音雖然縹緲,但卻聽得出無盡的恨意。
但見她清揮,每一揮都帶起陣陣如潮的火浪,那火浪在她周身時而直衝天際,時而盤旋環抱,竟有說不出的驚艷。
秭鳶忽的雙手合十,面露虔誠,口中念念有詞道:「萬年天鳳族的神靈,佑我千羽國的族人,將這熊熊的烈焰,滌盪世間一切的污濁,燃燒吧!」
話音方落,整個火海似乎傳來陣陣呼嘯之聲,在看著連天的火焰突然變得狂躁起來,熱浪翻湧,無數烈焰直插天際。
而秭鳶更是連揮,那原本恢復了的面色,再次慘白至極。身形也開始搖搖欲墜,仿佛是一顆不知何時便會墜落的星星。
原來,這才是涅槃之火真正的威力,只是若在秭鳶全盛之時,如此召喚涅槃之火,恐怕也要耗費大半真元,更何況如今秭鳶已然如此虛弱,她不過剛一使用這番咒語,已然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然而,她如今已然無處可退,只得咬牙堅持。
弒神堂主的眼中終於出現了可以稱之為可怕的神色,因為他終於感覺到,如今的火焰燒灼不比方才。
雖然他仍全力催持手中的摺扇,但是原本祭出的冷風,如今竟有了些許熱氣,不僅如此,那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的涅槃火焰,將原本只有三尺之地的安全區域不斷壓縮,如今這火焰已然就在眼前。
強烈的火焰燒灼刺痛感,讓他難以忍受,桀桀的怪叫起來,他身旁的手下更是各個翻身栽倒,哀嚎不已。
忽的,他感覺手中一燙,忙回頭看,便見手中的把摺扇不知何時碰到了這熊熊烈焰,已然完全燒著。
「哎呀——」一聲,他一抖手,將摺扇甩了出去。那摺扇似乎也感覺到這猶如跗骨一般的燒灼滋味,似乎慘叫了一聲,整個沒入燃燒的火海中,頃刻之間沒有了蹤跡。
弒神堂主少了法寶,情勢更是雪上加霜。身邊所有的殺手,均已葬身火海。
然而,他似乎不死心就這樣死亡,猶自揮動雙拳,帶起陣陣拳風,將地上的泥土掀起,卻竟能阻一阻火勢的蔓延。
只是這終究只是權宜之法,時間稍長,就算涅槃之火不將他燒死,他自己也會因為真氣耗盡,油盡燈枯而死。
眼看那弒神堂主即將葬身火海之中,那半空中正全力催持涅槃之火,卻忽然之間身體劇烈的顫動起來,似乎依然油盡燈枯。
忽然之間,秭鳶再也堅持不住,「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自半空中灑落。
整個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那殘月鏡也頓時紫光頓消,傾盆般的火焰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幸虧已然退在洞口之處的黃裳女子眼疾手快,顧不得身體的傷勢,將體內錯亂的真氣強行一壓,縱身朝下落的秭鳶飛去。
頃刻之間來到秭鳶身旁,伸手將她接住,飄然放在洞口處。
這一強行提氣,黃裳女子頓覺體內真氣翻湧,幾乎站立不穩。忙盤膝閉目,運功恢復。
身旁的玄雨小和尚不經意間看到這黃裳女子運功調息,卻發現這黃裳女子反掌之間,隱隱有股淡淡的暗紫色氣流。
不由得心中一動。這樣的內息顏色,決計不是正門吐納,再加之方才這黃裳女子與人爭鬥的手段,皆是東一家招式,西一家招式,未曾流露出半分自家修為。
難不成她是故意如此,掩蓋自己非名門正派的身份。
玄雨小和尚忽然想到,那九霄皇覺殿中人,對她的稱呼為聖姑。
這番猜測下來,玄雨對黃裳女子的身份更加疑惑,但忽的一想,不由得暗道,玄雨啊,玄雨,你何時也變得迂腐起來?成了禪寂寺那幾個千年老頭的性格,管她什麼來頭,如今情勢危急,怎能自相懷疑。
黃裳女子調息半刻,與玄雨對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兩人又朝秭鳶看去。
但見秭鳶此時雖然清醒,眼神已然灰暗衰敗,更是氣若遊絲。面若死灰一般。
玄雨眉頭一皺,一打稽首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不等黃裳女子說話,已然盤膝坐下,雙手清揮,一股正大浩然之氣,從掌中發出,直入秭鳶體內。
玄雨越是運功,眉頭越是緊蹙,秭鳶如今的狀況也不過只剩一口氣在,體內靜脈斷有十之七八,真氣亂竄。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極為冰寒的氣息,在她體內肆虐。
這股冰寒之氣雖幾乎不可探測,但卻是秭鳶致命之傷。
正在這時,洞口前發出一陣獰笑:「受傷至斯,還要強行召喚涅槃之火,你這是找死。如今看你們還有什麼手段,乖乖交出殘月鏡,我便讓你們死的痛快。」
弒神堂主正站在洞前,只是此時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氣勢,身上焦黑燒灼的痕跡明顯,頭髮散亂,臉上也是青黑處處,煞是狼狽。
秭鳶雖然口不能言,卻聽得真切,雙手使勁的護住懷中的殘月鏡。臉上更是浮現出必死的決心。
玄雨小和尚正催動內息替她療傷,根本無法在於弒神堂主爭鬥,黃裳女子見狀,冷然道:「今日,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殺了此賊!」
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林逸之,但見林逸之仍舊昏迷不醒,只是奇怪的是,他原本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不知何時竟然全數癒合。此時此刻的林逸之竟仿佛睡著了一般,除了沒有意識,呼吸竟變得平靜了許多。
黃裳女子沖玄雨道:「如今戰力只你一人,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那個混蛋交給我來應付。」
玄雨點頭,黃裳女子輕紗微動,走到洞口之處。沖弒神堂主冷冷道:「你們九霄皇覺殿真就要趕盡殺絕?你們那個神王,就不怕我爹傾全教之力,滅了你們?」
弒神堂主冷笑一聲:「且不說你們是不是又這樣的實力,便真的有,我也不信你爹會因為你一人,而與我們斗得兩敗俱傷!」
黃裳女子聞聽此言,不禁神色一暗,暗暗想到,如爹爹這般,心中或許真的只有他的霸業罷,自己不過是......
想到這裡,心似寒冰,緩緩的揚起手中的相思扣。
相思扣原本已然暗淡,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竟然叮叮響動,粉芒大勝。
黃裳女子便要催動相思扣搏命。
忽的半空中傳來一陣哈哈大笑,緊接著蒼穹之上,有人吟唱道:「遊俠清裘空好名,奈何以直報怨?會當靈機得天眷,三春調血脈,一夕結本元,回首浮生未足哂,是非到頭一念。濁酒輕吟無情劍,今朝一修士,明日逍遙仙!」
黃裳女子和弒神堂主頓時一愣。
弒神堂主大吼道:「何人裝神弄鬼!」
半空中又是一陣朗笑。
「非神非鬼,我叫管、得,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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