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陸無羈眉毛揚了一揚,再次壓了壓火氣,深深的看了林逸之一眼道:「如此,你便低頭認錯!我不逐你出師門!」
說罷,再次眼神灼灼的盯著跪在堂下的林逸之。
所有人都屏著呼吸,看向林逸之,曾銳金甚至都向三清真人禱告了一遍。小師弟,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莫要固執了!
沒有人說話,堂上的焦點都集中在在這個清瘦的黑衣少年身上。
那少年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半晌無言,問道堂內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忽的,林逸之緩緩的再次朝著陸無羈沉沉的我磕了一個頭,聲音微弱,然而卻帶著從未猶豫過的堅決:「師尊,逸之有罪,但無錯!逸之,不走!」
&話音方落,眾人眼前只覺得一道奇快的殘影閃過,緊接著就看到陸無羈早已來到林逸之近前,也不說話,雷霆般的一掌正拍在林逸之的左肩之上。
林逸之若遭重創,身子斜著倒退了四五步,頃刻之間撲倒在地。
左肩頭的肩胛骨被這齣其不意的一掌瞬間震斷。那隻胳膊就如斷了的樹枝,掛在林逸之的身體上,不停的晃蕩。
劇痛,瞬間從左臂蔓延開來,林逸之覺的整個半邊身子忽的被這大力生生的從整個身體之中剝離了出來。
疼痛讓林逸之想要叫出聲來,可是他卻使勁的咬著牙,緊緊的握著右拳,硬是一聲不吭。
他想爬起來,然後跪好,卻發覺自己輕輕動一下,那斷掉的骨頭就會傳來更大的疼痛。
他已經習慣了疼痛,可是習慣並不代表,不痛……
所有人被陸無羈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打的蒙掉了,呆在當場,瞠目結舌,便是連求情都忘掉了。
曾銳金想要阻攔,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師尊一旦翻臉,是誰也攔不住的,他若這時候去攔,恐怕這一巴掌不僅僅只是打向林逸之那樣簡單了。
陸無羈渾身顫抖,早已是怒不可遏,狠狠的盯著林逸之,咬著牙,一字一頓道:「好的很!看看是你骨頭硬,還是我這掌力硬!」
林逸之撲倒在地上,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就這樣平時微小的動作,如今卻因為呼吸的牽動,讓斷臂處的疼痛更加重了幾分。
咬咬牙,林逸之使勁的用右臂撐著自己的身體,緩緩的直起來,再度就如方才那般端端正正的跪著。
只是這次,那無根的左臂,讓他看起來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
咬緊牙關,林逸之又一次磕了一個頭,忍著疼痛,卻仍舊那般固執道:「請師尊責罰!但徒兒死也不會離開!」
陸無羈怒氣衝天,原本這一掌打下,他還有些許的心疼,可是當他再次看到林逸之這般的表現之後,怒火再次直衝頭腦,用手點指,大聲怒斥道:「我已逐你出門,你在這裡是要生生氣死我麼?滾!……趕緊滾!」
可是任憑陸無羈怎樣怒斥,林逸之卻只是把頭一低,忍著劇痛,面色一如方才那般的堅定,一言不發的跪在那裡,只有因為疼痛帶來的汗水,無聲無息的滑落。
&再問你一遍,你走不走?」陸無羈聲音忽的再度低沉,只是這次的聲音帶著無比決絕的冰冷。
&之,不走!」
&又是風馳電掣般的一掌,這一掌的掌力比方才那一下更重三分。正拍在林逸之的左胸之上。
林逸之原本跪在那裡,這一掌拍來,猶如雷霆萬鈞,林逸之的身體被掀起四尺多高,向後倒飛出數丈之遠,然後實實的砸在堂上。
就如一團肉泥,被猛地拍了一下,原本就殘破不堪,這一掌下去更是血肉模糊。
林逸之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就如死了一般。
所有人都不忍再看,緩緩的別過頭去。
仿佛靈魂出竅,那一擊瞬間讓林逸之覺得原來暢快的呼吸竟然是那麼的珍貴。一擊之後,難以忍受的窒息讓他整個身體都緊緊的蜷縮在一起,脖子上的血管驀地猙獰而現,裡面的血液幾乎要爆裂而出。
這一掌比林逸之曾經記憶中因為天冥石的事情,師尊打過他的那一掌還要沉重和疼痛。無法形容的痛苦,讓他的神智瞬間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仿佛過了一生的時光,林逸之才有了知覺。只是那知覺還不如沒有,因為帶給他的只有單調的疼痛,那種疼痛幾乎超過了他可以忍耐的極限。
嗓子發腥,林逸之似乎還想使勁的將這難受的感覺壓下去,可是五臟六腑似乎都在頃刻之間燃燒起來。
&暗紅色的鮮血噴出體外,鮮血流淌,沾染了地面,然後順著地面的縫隙處,緩緩的流到了不遠處陸無羈的腳下。
不一會兒,陸無羈的鞋子邊緣,林逸之的血液緩緩的匯聚在一起,看起來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尊——」曾銳金等人再忍不住了,全部跪了下去,眼含熱淚的看著已然奄奄一息的林逸之。
曾銳金幾近哀求道:「師尊莫再打了,再打小師弟就沒命了!」
陸無羈看著蜷縮在那裡,昏昏沉沉的林逸之,心中沒來由的一痛,剎那之間有了些許的猶豫。
或許事情不需要這樣,還有其他的解決方法的!可是忽然之間,一股巨大的無力和無奈襲上心頭。
他在心裡默默的念了一句:老五,你莫要怪我!
陸無羈身體顫抖,忽的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半晌,再次輕輕的問道:「林逸之,你還不走麼?」
身子極度蜷縮的林逸之,恍恍惚惚的聽到陸無羈的聲音。驀地輕輕的動了下殘破不堪的身體。一下,然後又動了一下。
可是無論他使出多麼大的力氣,他無奈的發覺,自己想要再度起來,恐怕是再也做不到了。
然而,他知道他的師尊在等待著他的回答,但有一口氣在,他也要告訴師尊他的決心。
緩緩的,無比艱難的林逸之竟抬起了自己的頭顱,儘管是那麼的艱難,可是他卻將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調動起來,支撐著那顆揚起的頭顱。
眼神恍惚,他依稀的感覺到,他面前幾丈處,有一個他十分熟悉的頎長身影,雖然並不高大,卻讓他始終的那麼親切。
他看不清那個身影的面容,然而,他知道,那是他的師尊,那個打了他,恨了他,罵了他,而林逸之自己卻從來都告訴自己,不能恨、不能怨的人,就是這個天一般大的師尊。
他緩緩的摸了一下嘴唇上的血跡,忽的衝著那個身影悽然的笑了笑,仿佛還帶著這始終不散的笑容,他掙扎著,聲音幾乎小道微不可聞的說著。
&尊啊……離憂教千年正教魁首,然而那永遠高高在上的道統,卻容不下、看不慣這世間最普通的兄弟之情了麼……」
這一句話,說的平平靜靜,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可是那話中的內容聽在每個人的耳中,就像從未有過的淒涼和悲哀。
猛然一怔,陸無羈忽然之間呆立當場,腦中一片空白,林逸之的這句話聲音雖小,卻在他的心中猶如一聲炸雷,將他一直自認為堅強的心,瞬間轟成碎片。
光影變幻,陸無羈朝著這個執拗到有些不可理喻的小徒看去,黑衣輕動,殘軀顫抖,血跡斑斑。
那一刻,所有的時光就那樣轟轟烈烈的朝後退去,所有斑駁而泛黃的記憶瘋了似得溢滿了整個心頭,扯痛陸無羈神魂深處的每一寸神經。
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在那個冰冷而又仿佛帶著不可侵犯威嚴的離憂大殿上,那個一如眼前這般一襲黑衣的身影,渾身浴血,奄奄一息,然而他卻帶著對這所謂威嚴的嘲弄和失望,低低的,無比悲愴的朝著那裡所有的人,緩緩的說著那句話,那句同林逸之幾乎一般不二的話。
&百年了,這高高在上的離憂道統,卻容不下這世間最普通最單純的真情了麼?如此的離憂教,不要也罷!……」
多少年過去了,那句話就如一個從未消散的孤魂,在無數個夜晚,在陸無羈的心中,在那空蕩蕩的離憂大殿上,就那般的,孤獨淒涼的迴蕩嘶吼。
陸無羈緩緩的回過頭去,眼神緩緩的從這小徒臉上划過,聲音顫抖,低低的說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尊啊……離憂教千年正教魁首,然而那永遠高高在上的道統,卻容不下、看不慣這世間最普通的兄弟之情了麼……」林逸之驀地笑了,笑容清澈,眼神恍惚,他笑著笑著,卻忽然之間潸然淚下。
血與淚溶在一處,那暗紅色的血液就像突然有了生命,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著淒艷的色彩。
陸無羈盯著眼前淒涼的有些悲壯的林逸之,驀然感覺,他從來沒有看透過,這個整日裡痴痴傻傻的林逸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少年。他這句話,似乎無意,卻似乎有意的嘲弄著這傳承了千萬年的離憂道統,就如一隻手,顫動著,輕輕的,卻帶著無比的決絕,將那離憂道統外面寫著無可侵犯,神聖莊嚴的冠冕堂皇的虛偽,硬生生的全數撕去,留下的只是如這整個修真界一模一樣的冰冷與無情。
&弟,我們修仙,不僅僅是為了修煉長生,逆天改命,更不是薄情寡義、人心淡漠,若如此,修仙還有何用!師弟,無論何時,你都要記住我的話,你無論將來身居何等高位,修為多麼博大精深,就算你破碎虛空,你也要有一顆人的心,否則,你修來修去,修的不過是無情和冰冷,如果那樣,那修仙不修也罷!……」
恍惚之中,那個高大的身影,再一次來到他的身邊,在他的耳旁輕輕耳語,就如哥哥一般的諄諄相告。
陸無羈那顆表面被冰冷和無情掩蓋的心,再也無法隱藏。淚緩緩的從他有些滄桑的眼角,無聲的溢了出來。
這個小徒,於他來說,修為微不足道,可是他這句話中的力量和深埋在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何其的相像?
淚眼迷濛,陸無羈恍恍惚惚的覺得,眼前這個微笑著的人和記憶之中的人就那樣無聲無息的緩緩的重合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楚誰到底是誰。
一聲內心深處的吶喊,驀然讓陸無羈百轉愁腸的心房清醒無比。那個人,我曾費盡千難萬苦也沒有保住,如今這樣一個小徒,他若再無法保全,這個做師尊的還有什麼臉面活於世上?
便只為我重傷於他,他還如此的喚我一聲師尊,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保全他不受到傷害!
想到此處,那顆原本火熱的心,驀然之間變得更加的冰冷起來。我對他無情,不是害他,而是,救他!
陸無羈緩緩轉過身去,背對著林逸之一步一步的走向正中的高椅,那裡是他首座的位置,是他所有的榮耀和權威。
可是這不遠的距離,他卻感覺從未有過的漫長。
終於走到了,他站在那裡,半晌無語。
所有人都望著自己的師尊,希望他能夠收回成命,不再趕小師弟下山,所有人都知道,林逸之若真的這樣被趕出師門,莫說接下來他無處可去,就是他所受的傷,也能咬了他奄奄一息的生命。
陸無羈忽的一聲嘆息,聲音沉痛,然而卻依舊帶著無盡的冰冷和鐵石心腸:「老五……你走罷!……無論如何,我不會留你!」
說完這句,背對著所有人的陸無羈驀地閉上了眼睛,淚水悄然滑落。
&尊…….」
&羈……」所有的弟子和穆蘅秋同時一聲呼喊,似乎難以置信的看著陸無羈的背影,然而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只有陸汐月,依舊是那樣怔怔的坐在那裡,似乎想著什麼,好像這滿堂的風雨與她沒有絲毫的關係。
林逸之似乎早就料到一般,這一次竟然出奇的平靜,他使勁全身的力量,熬著那無時無刻不遭受著的噬心疼痛,想要站起身來。
一次,他重重的跌倒在塵埃,兩次,依舊如此。
三次,四次……
他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倔強的一次一次的嘗試著站起來。然後又一次又一次的倒下。
曾銳金、蕭罡炎、段朗坤,甚至是白離木都有些不忍,都想起身去扶他。
然而林逸之卻朝著他們,蒼白的臉上忽的悽然一笑,低低的說道:「不用!……|」
就這樣,林逸之在無數次倒下後,終於還是顫巍巍的站直了身體。
那胸口處,赫然是那一掌留下的觸目驚心的清淤傷痕,周遭的皮膚就如塌陷了一般,與衣服都揉在了一起,分都不不開。
&痕……」林逸之低低的喚了一聲。
悲鳴過處,輕痕銀光一閃,緩緩的懸浮在林逸之的身邊。
林逸之一把握住輕痕仙劍,似乎無比流戀和不舍的在那銀光盈盈的劍身之上輕輕的摩挲著。然後又將它緩緩的貼在臉頰之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淚點點滴滴,從眼中落下,滴在輕痕仙劍的劍身之上,發出悽然的輕響。然後又緩緩的從劍尖處一滴一滴的淌下……
林逸之雙手托劍,蹣跚的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將輕痕高高舉過頭頂,喃喃道:「師尊……弟子的性命是師尊給的,弟子的一身修為也是師尊給的,弟子這柄輕痕仙劍也本是師尊之物!如今,弟子要走了,這輕痕還是還給師尊做個紀念吧!」
陸無羈身體一顫,卻依舊沒有轉過頭。
林逸之悽然一笑,下一刻便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尊……弟子將這一切,全數還給你!」
話音剛落,就聽的一聲劍鳴,劍光一閃,原本高舉過頭頂的輕痕仙劍,驀地被林逸之調轉回身,帶著凌厲的劍風,朝著自己的心口,沒有絲毫遲疑的刺了下去!
&之……」
&五!……」
不僅是陸無羈,所有人想要阻止,可是太過於突然,那劍不過離林逸之只有兩三寸的距離,根本來不及。
&一聲金屬撞擊的輕響,眾人眼前玄青色的光芒一閃,再看林逸之原本朝著自己刺去的輕痕仙劍,驀地被擊飛三尺多遠,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而林逸之身前緩緩盤旋的,是所有人都無比熟悉的光芒,那光芒輕輕鋪開,如一隻溫柔的手,將林逸之殘破的身軀全然照了進去。
青玉簫!陸汐月的青玉簫!
粉衣輕動,沒有任何的遲疑,陸汐月飄然立在林逸之身旁,左手輕輕的扶著他顫動的身體,眼中柔光盈盈。
然後,她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對所有人在說著:「就逐逸之哥哥出了這離憂教罷,從此千山萬水,他哭,我陪他哭,他笑,我陪他笑。他瘋我陪他瘋!我陪他一起,再不分開……」
誰都沒有想到,原本一直怔怔出神的陸汐月,竟然會突然之間站了出來,眼疾手快的打掉了輕痕仙劍,然後婉婉的說出這一段話來。
曾銳金眼中一熱,這才是熟悉的小師妹啊!
林逸之愕然的回頭看著陸汐月,嘴唇翕動,想要說些什麼。然而,陸汐月卻將手盈盈的放在林逸之的唇邊,輕輕的展開如花一般的笑容。
&之哥哥,你什麼都不要說,也什麼都不要問,汐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知道逸之哥哥想說些什麼……」
林逸之幽幽的嘆了口氣,澀聲道:「汐月,何必呢……」
陸汐月只是那樣笑著,卻是再也不說話。
穆蘅秋看到陸汐月忽然之間站出來說出這麼一番話,哪裡聽不出陸汐月言外之意,這分明就是另外一種方式在向林逸之表明心跡,但是也為女兒願與林逸之共患難的無所畏懼頗有些感動,可是,她心中沒來由的一沉,緩緩的搖了搖頭。
陸無羈卻是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這個關頭跳出來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個自己死活要逐出師門的棄徒表明心跡,還暗暗的用一種軟軟的口氣告訴自己的父親,你若趕他離開,我也跟他一同走了!
陸無羈哪能不生氣,只氣的大聲吼道:「汐月,你胡鬧什麼?大庭廣眾之下,你這般言語,不嫌丟臉麼?還不給我退下!」
陸汐月卻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忽的沖陸無羈冷笑一聲道:「爹爹,女兒以前雖然覺得你為人古板,還頗有些迂腐。但卻覺得那古板與迂腐與旁人還是有區別的,那樣的古板迂腐竟還隱隱有些許的可愛,女兒打心裡敬你、愛你!可是,什麼時候你竟然也變得這麼的冷血無情,什麼時候你的心也如此的冷漠和虛偽起來?逸之救納蘭明軒,有什麼錯?他與他情同手足,爹爹不是常說,人當義氣在先,難道他看到他的兄弟身陷萬劫不復而無動於衷,便是你口口聲聲說的大道?他致他兄弟生死不顧,才能換來你的褒獎?才能維護離憂教的尊嚴?如果真的是這樣,依我看來,你這所謂的褒獎不要也罷!那離憂教的尊嚴不維護才是公道人心!」
陸汐月字字句句,如刀如劍。陸無羈如何受得了,大聲吼道:「陸汐月!你個冤家,你說夠了麼?」
陸汐月又是一陣冷笑,似乎眼前的父親她越發的感覺到無比的陌生,冷冷回道:「爹爹,你問女兒說夠了麼?可是女兒卻想要問一問,爹爹,你出手將林逸之打的奄奄一息,你這樣還不夠麼?」
&陸無羈火冒三丈,再也無法控制,一個健步跳過來對著陸汐月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打完之後,陸無羈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是怎麼了,怎麼會打自己的女兒,也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方才打她的手。那手依舊顫抖不已。
陸汐月只覺的臉上火辣辣的一般難受,用纖細的手輕輕的一捂自己的臉龐,淚緩緩而出,聲音淒哀而又悲愴:「爹爹,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會打我!好啊,爹爹,你這一掌打的真好!真真是莫憂峰首座的風範!」
說罷,一甩眼淚,扶著林逸之,一字一頓道:「逸之哥哥,走,我們現在就走!」
陸無羈惱羞成怒,驀的背過身去,使勁的一擺手道:「走,都走,走完了才敞亮!」
陸汐月再也不看陸無羈一眼,架起林逸之就要往外走。
慌得曾銳金、白離木、蕭罡炎、段朗坤急急忙忙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勸阻寬慰與她,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眼看著僵持在那裡,穆蘅秋看了丈夫一眼,發現他的眼角之上點點淚水,還有神情深處巨大的悲哀和無奈。
無羈啊無羈,你還是當年的那個無羈,你的心思就算隱藏得再深,就算你做的在決絕,就算你可以騙過天下人,又豈能騙過我呢。
默默一嘆,緩緩的站起來道:「汐月,你不要鬧了,你爹爹這樣做有這樣的做的道理。」說著又轉身對曾銳金道:「銳金,你和白離木架著逸之,先回房去罷,至於逐出師門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曾銳金和白離木點了點頭,又有些猶豫的看著一直背著身子的陸無羈。
只是誰都不曾想到,陸無羈這一刻卻出奇的安靜,只是擺了擺手,示意按照穆蘅秋的話做。
曾銳金和白離木這才架起林逸之往住處去,陸汐月執意跟著,穆蘅秋嘆了口氣道:「隨她去吧……」
待四人走遠了,穆蘅秋又對段朗坤道:「朗坤,你平素最能說,你現在去離憂大殿,告訴你清玄師叔和那裡的所有人,就說這裡出了些狀況,今日林逸之無法前去了,明日上午再行聚集罷!」
段朗坤應聲去了,穆蘅秋心思縝密,轉頭對蕭罡炎道:「罡炎,你去丹室,拿些大環丹去,你小師弟會用得上。」
蕭罡炎也行了一禮,轉身去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原本針鋒相對、氣氛壓抑、喧囂塵上的問道堂,驀的冷清安靜了許多。
陽光依舊,只是風不知何時起了,吹進問道堂中,吹起穆蘅秋的烏髮和風姿綽約的臉龐,也吹動著陸無羈獨有的首座長袍。
似乎,很遠的杏林,那樹葉的「沙沙——」作響聲,也能聽得一二。
又等了一會兒,穆蘅秋緩緩的站起來,輕輕的拉住陸無羈的手。
觸手之間,仍能感覺到他的手仍舊在輕輕的顫動著。
穆蘅秋柔柔的沖自己的丈夫說道:「無羈,你也不用強自撐著了,今日你這番作為,卻也是有苦衷的對罷,其實你的心思,我又如何不知呢?說出來罷,說出來你或許會好受一些……」
陸無羈心頭顫動,一把將穆蘅秋攬在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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