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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念之火,情障火海。
紫火幽幽,蒼穹也是如這般顏色。在這裡,仿佛迷失了整個世界。分不清哪裡是假,何處為真。
你可曾因為眼前的執著,而忘記了真假的來處,人們總是心心念念的守護著心中那最後的一絲美好,卻忘記了那美好之後的虛假,稍一用力便會支離破碎。
人生如一夢,藉以虛度喧囂的繁華。
悠悠之間,一絲來自內心深處的疼痛,彷如夢魘敲擊著原本毫無知覺的林逸之破碎的神魂,一番掙扎過後,也許冥冥之中,老天還沒有折磨夠這一副已然血流如注的殘軀。
一聲嘶啞的嘆息,林逸之竟然再度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雙眼迷濛,看不到來路,也不知道如何歸去。眼前是一片暈染的紫色,那紫色仿佛不會凝固,如水一般在林逸之眼前流動著。那一刻,林逸之仿佛真的覺得自己置身在紫色的海洋漩渦之中,浮浮沉沉,飄零四散。
然而,隨著第一下喚醒他的疼痛,便會有接二連三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湧來,在疼痛的侵襲之下,林逸之的神魂驀然之間仿佛復甦了一般。只是,那股無情的冰冷依舊在全身各處瘋狂的涌動著,隨即帶來瘋狂的殺戮與嗜血的**。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林逸之還有那一絲溫度的心房,再不斷的痛苦吶喊,似不甘,似彷徨,似悲涼,似無助。
蒼天無情,為什麼自己連一死都難以如願?這一刻林逸之從來沒有過的渴望著死亡的降臨。
也許只有那樣,自己才會永遠不痛,也許一場浩大的死亡,才會替他溫柔的趕走那徹骨的冰冷,帶給自己永恆的溫暖。
可是,他連這最容易的一死都做不到。他清醒的記得,自己曾經不顧一切的將輕痕仙劍徹頭徹尾的貫穿了自己早已殘破不堪的身軀,他想自己會必死無疑。然而,所有這痛苦不堪的折磨告訴自己,他沒有死,他還活著,即便是如此的苟延殘喘。
肯定是寂滅魔心的力量,讓他即便受了致命的傷害,還依然殘存到此刻。他真的小看了寂滅魔心的力量。便是死,也要如跗骨之蛆一般將他殘存的意識再度喚醒。
可是這般痛苦卑微的活著,這般不堪的生命真的是自己所要的?
他驀然想笑,笑自己無能到連自殺都做不到。可是他發覺自己便是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此時,原本因為突然甦醒而殘存的那點清明的意識,如潮水一般緩緩的褪去,那種流失的速度讓林逸之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的到。
他無法阻擋這不可逆的現象發生,下一刻他突然想到,眼前端木凝闕還在那裡,而自己一旦完全被寂滅魔心所控制,後果將會如何,怕他自己都難以想像。
他想站起來,走到端木凝闕身邊告訴她,趕快一劍殺了他,然而他調動所有的力氣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即便如此,倔強的他也不想就這麼的躺在那裡,一聲低低的,似承受著萬般痛苦的呻吟從他嘴裡發出,驀地,他顫抖著雙手,死死地扣住那寒冷的雪地上的坑窪處。
鮮血頓時從指縫之中緩緩的流了出來,如點點的殷紅淚水,將他手掌下的白雪瞬間染成了紅色,看起來觸目驚心。
然而,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似乎那血不是來自自己的體內。其實他已然顧不上這傷了,這種痛苦對他來說,簡直和沒有痛苦相差無幾。
因為他知道,他身上如這般在淌著血的傷口,已然數不過來了,所有的傷口都向外滲著血,遠遠望去,那原本黑色的衣衫已然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血和衣衫粘連在一起,陷進傷口裡,仿佛從來都未曾分開。
林逸之用盡所有的力氣撐起半個身軀,整個人半跪在那裡。輕痕仙劍直直的插在胸口之上,胸口上一個清晰可見的巨大傷口,暗紅色的血液和輕痕仙劍的幽幽青光交織在一處,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淒艷。
端木凝闕顯然沒有想到寂滅魔心能帶給他這麼頑強的生命力。白衣如雪,她站在飄雪的紫色天地里,驚得忘記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一聲如受傷的野獸般的低低嘶吼從林逸之的嘴裡傳出:「端木,趁我現在還有殘存的意識,眼睛還沒有完全變成藍色,快殺了我,快,要快!」
端木凝闕冰冷的眸中出現了一絲迷惘,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快死之人真的就有如此的勇氣求死。下意識的,喃喃道訴我,明明你可以依靠寂滅魔心打敗我,甚至殺了我,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這樣做,卻要一心尋死?」
林逸之見她不動,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突然大吼道「不要問我!殺了我!來不及了你知道麼?」
端木凝闕渾身一震,眼中頓時布滿了殺意,冷聲道:「既然你一心如此,那就休怪我了!」
說罷,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滄離神劍。
藍光幽幽,照亮了未知的黑暗,那一刻,林逸之的眼中,那襲如雪的白裙更顯得絕世奪目。
藍光匯聚,帶著幽冷的死亡氣息,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而致命的弧線,朝著林逸之殘破的身軀而去,再也沒有半點的猶豫。
林逸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從來沒有這般的平靜,他的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一如往昔那般清澈溫暖的笑意。
這一劍,一切都結束了吧,端木凝闕,再見。
&一聲乾脆而又微不可聞的聲音,在林逸之耳邊從未有過的那般清晰的響起。
林逸之知道,這一切終於結束了,五年前本該就已經凋零的生命,最終還是這般結束了。
不曾華麗的綻放,也不曾有過轟轟烈烈,然而死在她的劍下,林逸之沒有一絲的不甘,解脫,是最後的美好。
來吧,迎接這場浩大的死亡吧。
有淚,輕輕的划過自己的臉龐,與鮮血融為一體,再不分離。
然而,為什麼,為什麼那股殺意和嗜血竟然越發的嚴重起來,那徹骨的疼痛依舊沒有遠離,還有那如同噩夢一般的冰冷氣息。
難道,死亡的模樣本該如此麼?
不對,為什麼這最後致命的一劍,自己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他方才明明已經聽到了那一劍穿破自己身軀的輕響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身軀一陣,最後的那絲遲遲不肯消散的清明讓他猛然之間的睜開了雙眼。
他用盡全身力氣,努力的去看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然而就這一眼,卻讓林逸之再也不肯移開自己的眼睛。
多少年後,林逸之才知道,那一眼將成為他這一生的刻骨銘心,要用他一輩子的時光去懷念。
一個身影,如夢如幻,無聲無息的橫亘在他和那個白衣端木凝闕近前,帶著無比的清冷和決絕,就那樣擋在了林逸之的近前,仿佛那天地之間的暴風驟雨,痛苦無奈都被這個身影所阻,那個身影,纖細、柔弱,帶著無與倫比的絕世與清冷的傲骨。
那個身影,站在那裡,半步不退。
而她纖細的素手之上,正握著一柄閃著如她一般清冷幽藍光芒的長劍,她握著它,就如握住了整個天下。
而那柄幽藍色的長劍已然鋒利的穿過面前白衣如雪的端木凝闕。方才那微不可聞的聲響,就是從那長劍中緩緩的傳出。
長劍幽冷,藍光浮動,這一劍飄逸而又致命的洞穿了白衣端木的心臟,帶走了她原本所有栩栩的生機。
只是,那白衣之上卻沒有流出一點血,長劍從身體中穿過,就如穿透了空氣一般,毫無阻礙。
白衣端木凝闕手中原本冷光閃閃的滄離神劍,此刻變得無比的黯淡無光,無聲無息的從手上滑落,掉在地上,詭異的是就如一片飄絮一般,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而那白衣端木凝闕依舊保持著刺向林逸之的姿勢,就如時間在那一刻永遠的凝固了似得,只是,那張絕世的面容,寫滿了不甘和難以置信。
可是,這一切一切的突然變故,對於林逸之來說,一點也不驚訝,甚至內心之中沒有因此起一絲一毫的波瀾,就好像他似乎早已料到了一般。
唯一,在他眼中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瞬間的消失了,這天地之間,只有那一抹讓他魂牽夢縈的藍色,帶著他再也熟悉不過的清冷,就那樣飄蕩在這白雪紛揚之中。
那個藍色身影,那柄藍色的滄離神劍,一切都那麼的真實,真實到那種獨有的清冷,仿佛都帶著最熱烈的溫暖。
藍色身影,藍衣飄蕩,如夢如幻。
&木......」林逸之喃喃的喊出了這個名字,這一次,這一聲呼喊卻是從未有過的安心與暢快。
那藍色的身影,正是突然出現的---端木凝闕。
她也聽到了林逸之叫他,清冷的眸中瞬間布滿了難以掩飾的溫柔,然而,卻終未回過頭去,只是淡淡道:「你且堅持住,我這邊事畢,再來看你。」
她還是那般,然而這種清冷才是真實的,真實的讓他感覺到習慣。
那個白衣的端木凝闕嘴唇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只說了兩個字:「你好......」,剎那之間,這個情障之火莫名出現的端木凝闕原本絕世的面容剎那之間變得扭曲猙獰。
驀地,在這天地里整個身軀忽的化為一道白色的光芒,然後緩緩的消散不見。
一切,仿佛一個遲遲才醒來的夢魘,終於結束了......
端木凝闕驀然轉身,而就在這一瞬之間,林逸之原本已然強撐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重重的朝著冰冷的雪地之中撲倒。
藍影如魅,剎那之間已然將他抱在懷中,帶起一股清冷的幽香。
端木凝闕這才注意到他渾身是傷,雖然刻意保持著那原本的清冷,但聲音已然微微的顫抖:怎麼不還手,,任她傷你,你不知道那個是情障之火幻化出來的麼......」
林逸之用力擠出一絲笑容的,喃喃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眼前這端木凝闕是假的......因為真正的你何時穿過白色的衣衫,還是藍色的衣衫襯得你更美......」
端木凝闕心中驀然一動,卻也顧不得羞澀,顫聲道:「那你為何不躲閃,不還擊?」
&為,那也是端木凝闕啊,真的假的,都是端木凝闕,只要是她......我便不會傷害她,更不會出手......」
林逸之仿佛在自說自話,只是那聲音卻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終於化為無聲,那雙眼睛緩緩的閉了起來,黑暗再次朝他襲來。
只是這次,他的嘴角還掛著一絲安心的微笑。
他與她的手一直握著,不曾鬆開,雖然這兩隻手一如對方一般冰冷。
端木凝闕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忽的朝著這漫天的紫色火焰淒婉的喊道:「林逸之,你不要睡了......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在這裡麼醒一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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