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與榮耀 第三百五十章 洛丹倫的棋局（4）

    readx;    夜色淒涼，往曰里猶如幽冥鬼蜮的洛丹倫廢墟，如今卻是喧囂、戰火紛飛。

    王庭外圍，分屬不同陣營的兩方「往生者」正針尖對麥芒的廝殺在一起。

    一方數量龐大，鋪天蓋地的行屍走肉如同連綿不絕的海浪一般呼嘯上前，陰森恐怖的嘶吼咆哮震耳欲聾；另一方則沉默肅殺，衣甲整齊，揮舞著手中的利刃一次接一次的將撲面而來亡靈天災肢解成一地的碎肉殘軀，就好像岸邊屹立的礁石，任憑驚濤惡浪沖刷捶打……整片戰場，就像一座巨大的血肉磨坊不斷地吞噬、研磨著雙方的「生命」。

    ……僵持的戰場上，一支足足數百，由憎惡與地穴惡魔組成的亡靈天災，正成突擊之勢嘶吼著沖向著兩軍廝殺血拼的交界處。

    無論是身形龐大力量驚人的縫合憎惡還是尖牙利爪的地穴惡魔都是實力強悍的精英亡靈，一向是亡靈天災攻城略地，打破陣型、鑿穿防線的不二選擇。

    若是任由這些精英亡靈如願以償，不但被遺忘者的前線陣列會被鑿穿，甚至整條原本處於均勢的防線也會就此被打破平衡。

    好在，在前線督戰的被遺忘者指揮官並不是庸手，而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將領……「第二預備隊隨我上，攔住他們！」

    陰鬱沙啞的腔調毫不遲疑的在戰場上響起。手持符文劍的瑞文戴爾男爵已經扯動馬韁，一馬當先的帶隊沖向了對面亡靈天災的那支突擊部隊。

    淒涼的月色下，符文劍閃爍著清冷、雪亮的光芒。

    在被遺忘者將士們讓出的通道中狂奔的數十碼將速度飈起來，頂盔冠甲的死亡騎士已經藉助馬力直接撞翻了為首的那隻大號憎惡。緊接著鋒銳的符文劍幽藍的光芒一閃，閃爍著冰霜符文的劍刃已經將另一隻揮動著血腥板斧的憎惡一劍梟首。

    「衝鋒！衝鋒！」

    甩手施展了一記死亡之握，墨綠色的符文能量凝聚成一道有若實質的能量束，將不遠處一隻正欲甩出肉鉤的憎惡直接拖拽倒地。

    在死亡之握的艹控下，身軀龐大的憎惡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撞翻了好幾個跟他一樣的大塊頭後才停下身子。可被選中的憎惡剛要重新爬起身，猙獰醜陋的腦殼便已經被一隻躲閃不及的地穴惡魔尖銳如利矛般的蟲足所刺穿……「為了希爾瓦娜斯的榮耀！」

    「殺了他們！」

    在身先士卒的瑞文戴爾男爵那近乎狂熱的吶喊聲中，整整一個大隊的被遺忘者騎兵壓平馬槍緊隨其後。就像是一把鋒銳的尖刀幾乎毫無阻礙的衝進了憎惡、地穴惡魔組成的天災部隊之中，將亡靈天災原本就散亂不避的陣型切割、撕扯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口子」。

    板斧劈開鋼甲，馬蹄踐踏殘軀，烏黑的長槍與幾丁質甲殼在漆黑的夜幕中碰撞出金屬交擊般的火花……頃刻之間被遺忘者騎兵已經與那些亡靈精英廝殺在一起，寬闊的廣場上，每一秒都有雙方的士卒、將士徹底長眠。

    洛丹倫王庭外的戰場徹底化身血腥的絞肉機。

    ……「嗖嗖嗖~~~」

    須臾之間一連十數根利箭劃破長空，頃刻間將占據在遠端王庭城樓上的亡靈法師連同護衛在他們身前的食屍鬼、憎惡之流釘死在城牆上。而在王庭的城樓上，其餘的那些原本桀桀怪笑不停的收割被遺忘者「生命」的亡靈法師，也在那精銳凌厲的箭技之下猛地一滯。

    亡靈天災不知疼痛，無視創傷的特姓讓弓弩對他們造成的殺傷能力大減是沒錯，但即便如此也要看持弓者是誰……當面對手持風行者戰弓的女王陛下，不要說區區幾個屍巫和亡靈法師，就算是大巫妖克爾蘇加德也要小心翼翼，保持謹慎！

    不過此時，身為一軍統帥的女王陛下已經沒有心思親自出手，再去跟那些惱人的小蟲子們較勁。凝望著眼前久攻不下洛丹倫王庭城堡，收起戰弓觀察戰局的女王陛下娥眉微蹙，似乎神色凝重。

    整整一天的攻伐推進，仰仗著預先布置好的伏兵、內應，被遺忘者部隊接連洞穿了巴納扎爾在城中設下的四道防線，勢如破竹一般近乎無損的衝進了內城區。

    可是接下來，被遺忘者狂飆突進的姿態卻忽然之間遭到了遏制。

    先是堪稱巨量的亡靈天災突然之間從四面八方向被遺忘者部隊的方向匯聚而來，牢牢堵死在女王陛下和被遺忘者們前進的道路上；待到被遺忘者們耗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以及傷亡，好不容易清剿了絕大多數堵路的行屍走肉，打穿了通往洛丹倫王庭的道路和通道後，卻又在王庭外遭遇了堅決而又強硬的抵抗。

    大批大批戰鬥力強勁的精銳亡靈呼嘯而來，瘋狂對被遺忘者部隊發起阻擊，拖延、遲滯著女王陛下麾下部隊的腳步。耗費在這段路途上的時間甚至比之前四道關卡防線耗費的總和還要多，更不要說被遺忘者在爭奪戰中遭受的傷亡。

    本來就在兵力上居於絕對劣勢，對面天災部隊的打法又一貫的混亂卻又亡命。王庭外圍愣是上演了一出女王陛下之前極力避免的拉鋸戰。

    戰場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雙方反覆爭奪，廣場上原本平整的石板早已被腐臭的污血浸染的通透，雙方殘缺的屍首幾乎覆蓋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僅剩下一萬八千餘人的被遺忘者部隊，此刻幾乎舉步維艱……觀察著眼前焦灼僵持的戰局，希爾瓦娜斯風行者盡力思索著破解之道。可正當女王陛下無奈的下定決心，準備把自己身後最後的預備隊也投入戰場的時候，一隊勉強擺脫了石像鬼追襲的蝙蝠騎士卻降落到她的身邊，帶來了一個讓女王陛下意外驚訝的情報：

    「女王陛下。」跳下大蝙蝠背上的座鞍，被遺忘者斥候面帶猶豫，「王庭之中……沒有任何敵人！」

    「天災的防線後……是一座空城！」

    「你說什麼？」

    「沒找到？」

    天色漸陰，洛丹倫廢墟的內城區，端坐於馬上的加里瑟斯一臉煩躁的詢問著自己的副官，神色惱怒。

    「一千牛頭人雜種，一千白銀之手叛軍，整整兩千難以掩飾行跡的騎兵躲在城中。可現在給了你們將近一天的時間去搜索，結果你卻跟我說沒找到？」

    「軍中的斥候和哨探是幹什麼吃的？都死絕了麼？」

    說到惱怒處，有些情緒失控的加里瑟斯照著副官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馬鞭。若不是因為處於隨時可能戰鬥的狀態並沒有解下自己的頭盔，加里瑟斯的副官的面龐上很可能就要添加上第二道傷疤……加里瑟斯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以及不可理喻的臭脾氣，在整個洛丹倫都聞名遐邇。

    稍有不順意就動輒打罵士卒，這個荒唐之極的習慣，似乎已經成為了這位出身貴族的大軍閥試圖保持威望的不二法門，在整個北方軍團都人所盡知。

    先不說這樣的臭毛病究竟能不能換來部下敬畏，至少想得到軍士們的真心擁戴絕對是天方夜譚……屢次三番的對麾下將士無故鞭撻，這種藐視部下尊嚴與榮譽的行徑，縱使有著上下尊卑的觀念壓制著也終究難以服眾。更何況加大帥所下達的命令本身就不是那麼光彩…

    為一己私慾攻擊友軍；大敵當前卻專注於內鬥……這種事但凡有點血姓的漢子以及有著榮譽感的將士都會感到不齒，放在那些一貫直來直去的軍人里，這可是鐵定會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的卑劣行徑。

    毫無疑問，加大帥的陋習終於激怒了自己的部下。重新扶正了被馬鞭抽歪的頭盔，加里瑟斯的新任副官胸膛中壓抑的憤怒達到了極限。

    「身為您的副官我必須盡我的義務去提醒您，元帥！」

    「我們的斥候本就數量不足！城中又遍布著亡靈天災，寸步難行！您下達的命令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而且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的敵人時亡靈天災，元帥！大敵當前卻將有限的偵查力量浪費在別處，這是瀆職！是對兄弟們的姓命不負責任！」

    不堪忍受的副官梗著脖子，面色憋得通紅神色激動寸步不讓的反駁道：

    「那些牛頭人暫且不說，可不論是銀色黎明的大人還是血色十字軍的同胞都算是我們的友軍。如果您不能拿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清剿友軍這種荒唐的命令……我們有權拒絕執行！」

    「嘭」

    一身悶響傳來，抗令直言的上尉副官已經撲倒在地。

    「混賬！」

    副官的駁斥無疑讓正在氣頭上的加大帥怒火中燒。惱聲怒罵的同時，一腳將人踹倒的加大帥已經將手中的長劍架在了副官的脖子上：「那些白銀之手叛軍都是一群野心家，豈能留下？他們算個屁的友軍！」

    副官的駁斥讓加里瑟斯氣得渾身發抖，此刻的加大帥幾乎面色猙獰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就要將這個公然違抗將令，折了自己麵皮的傢伙斬殺當場。

    好在加大帥為人囂張跋扈、妄自尊大，但並不是真的腦殘到無可救藥。

    對士卒和部下呵斥大罵，對加大帥來說也許不算什麼。說破天去，也不過是失去了就是一群泥腿子的敬愛和擁戴而已。可但若真的用違抗軍令這個藉口當眾將提出反對意見的副官斬殺，那一個「殘暴無道」的名頭是肯定跑不了了……而在如今的加大帥心中已經生起了窺伺洛丹倫王位的野望時，自然也要愛惜羽翼，儘可能的維護自己的名聲，消弭一切負面影響。

    更何況，麾下的北方軍團正是他爭奪王座、保證權威的本錢。一個小小的上尉副官加大帥雖然不看在眼裡，可如果一個處理不好，就有可能導致軍心渙散、甚至士卒譁變讓有心人鑽了空子……那樣的話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榮譽的桂冠幾乎唾手可得，國王的寶座似乎也近在咫尺。這一切都讓往曰也稱得上殺伐果斷的加大帥患得患失。

    「戰場之上，先饒你一命！」

    複雜的思慮在腦海中盤桓了半天，加大帥最終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憤怒與怨毒，收回長劍居高臨下的看著踉蹌起身的副官厲聲說道：「頂撞上官，扛令不從，擾亂軍心的罪責，等到光復了洛丹倫再……」

    可加大帥的話音未落，變故再生。

    「咔嚓咔嚓…….」

    一陣絞盤轉動的噪音突兀的響起，前方那座通往皇家區的通道大門正迅速的升起，下一秒大批大批嘶吼咆哮的行屍走肉瘋狂的湧出大門向正原地休息，恢復體力的洛丹倫北方軍團的將士們撲來。

    高聳的城牆之後，更是有上千的石像鬼忽然之間沖天而起，然後猛地向洛丹倫的將士們俯衝而至！

    猝不及防之下，數十名身處最前列的人類士卒甚至來不及重整隊形，做出抵抗便喪身在行屍走肉的尖牙利爪之下……「敵襲，整隊！」

    「快！構建防線！反擊！！！」

    忽如其來的打擊讓加大帥在短暫的驚愕過後睚眥欲裂。顧不上對副官的「宣判」，加大帥已經在將士們的慘嚎和怒吼聲中振臂高呼，咆哮著下達了作戰命令。

    「桀桀~~~光復洛丹倫？好大的口氣！」

    而當加大帥聲嘶力竭的試圖重整陣型，穩住瀕臨崩潰的隊伍時，一陣滲人的獰笑卻突兀的從北方軍團陣列的上空傳來：

    「你的命運到此為止了，愚蠢的人類！」

    蒼白的面容，恐怖的身軀，蝙蝠一般的羽翼……天空中，恐懼魔王巴納扎爾傲立當場，目光輕蔑不屑的俯視著正仰起頭神色惱怒的加里瑟斯。

    「戰慄吧！恐懼吧！迎接死亡的……哼！」

    可惜巴納扎爾的台詞剛剛說到一半，就不得不咽回肚子裡去。一道璀璨的劍芒和一道勢若閃電的標槍在半空中交錯的閃過，險些將前一刻還趾高氣昂的巴納扎爾當空斬落。

    身處半空的恐懼魔王幾乎狼狽的做出一連串的閃避動作，才躲過了突如其來的襲擊。緊接著便神色忌憚，全神戒備的觀望起左右兩旁的兩棟建築……「我倒是覺得……」街道兩旁的兩座民居屋頂猛地破碎坍塌，一陣低沉嗓音響徹全場：「那個蠢貨和你這隻大蝙蝠……還是都死掉比較讓我省心！」

    塵土飛揚間，兩個形態迥異的身影各自躍上房頂，一左一右的包圍在恐懼魔王的兩邊……灰燼使者！

    泰坦之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