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即使在清冷的深秋,即使敦霍爾德城堡外刮著令人寸步難行的狂風,甚至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突如其來的暴風雨仍然沒有停息,塔蕾莎也總是會想方設法去看看那棵被閃電擊倒的樹——她和薩爾約定好的聯絡地點。
自從薩爾在她的幫助下逃離敦霍爾德開始,這個習慣就一直伴隨著這個堅強善良的人類女孩。每一天塔蕾莎都希望能在那個隱秘的角落發現薩爾的蹤影和訊息,但每一次那裡都空無一物。塔蕾莎這個堅強善良的人類女孩只能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這樣蒼白空洞的俗語來安慰自己。
塔蕾莎費勁氣力的在狂風暴雨中撐著一把雨傘,但她的舉動沒有多大的意義,冰冷的雨水片刻不停的隨著狂風拍打在她的身上。單薄的絲綢長裙已經濕的通透。儘管邁下的每一個步子都讓她的靴子裡浸進更多的雨水與泥漿,塔蕾莎還是非常高興原本肆虐的狂風正在逐漸減弱。相比之久違的森林甦醒的氣息、驅散林中陰霾的大雨以及牧場和森林地上色彩斑斕的植被,靴子裡的積水根本微不足道。
實力壯大的薩爾已經成了敦霍爾德的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各種流言讓布萊克摩爾天天借酒澆愁。不過對她來說這實在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了。好幾次,當她躡手躡腳溜回城堡里她的床鋪上時,都會看見這位領主在地板,椅子或者床上捧著個瓶子呼呼大睡。這時候,塔蕾莎福克斯頓總會發出一聲痛苦的嘆息,關上門,在她自己的小房間裡孤零零的睡去。
一周前,當那些從阿拉希高地收容所潰敗的逃兵們,帶著荒謬得連剛識字的小孩都嚇不到的故事回到了敦霍爾德城堡,所有人都對他們的描述戳之以鼻,大多數人認為這些膽小鬼不過是被獸人們嚇破了膽子。故事中的獸人勇猛兇悍,故事中的薩爾能借用天地之威,調動強大到讓人恐怖的力量!這在許多人看來實在是無稽之談!
可是最近…風向變了。塔蕾莎時不時聽到了一些,關於獸人嗜血發狂前那種與自然協調的古老力量的傳言。傳言中的獸人可以和元素之靈們建立契約、尋求幫助;他們可以讓大地震顫,可以讓火焰奔騰、讓洪流肆虐、讓雷霆聽其掌控!
塔蕾莎深知薩爾的睿智,她覺得,如果獸人中有誰能夠重現這種力量,那非薩爾莫屬!而如果薩爾真的學會了那些古老的技藝,她也不會太過吃驚吧。
腦海中漫無邊際的思索著,塔蕾莎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那棵老樹前。她習慣姓的往裡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然而下一刻,她吃驚的捂住嘴,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塔蕾莎的心怦怦直跳,幾乎要讓她激動的昏過去。那串項鍊,那串鑲嵌著藍寶石的項鍊,那串在薩爾臨行前自己送給她作紀念的信物,此刻靜靜地躺在那黑褐色的樹洞窩裡!塔蕾莎感到狂暴的風雨似乎不再讓她感到冰冷和疲憊,她拋下了剛剛在風雨中苦苦支撐的雨傘,連風雨從她裸露的勃頸灌進絲綢長裙都不在意了。塔蕾莎顫抖著伸出手抓起項鍊,卻因為過於緊張激動的心情讓她沒有握緊,新月形的藍寶石項鍊再一次墜落在地。
「噢,太笨了!」她噓著氣有些自嘲懊惱的自言自語道,然後用稍穩定些的手重新拿起項鍊。
這或許是個陷阱。
也許某些人抓住了薩爾並從他身上搜出了這條項鍊,甚至他們還可能認出這條項鍊的主人。但是除非薩爾說出他們兩人的約定,誰又會知道該把項鍊放在這裡呢?但塔蕾莎堅信:沒人可以從薩爾的嘴裡摳出半個字來!
喜悅的淚水奪眶而出。塔蕾莎伸出左手擦掉它們,而右手則牢牢抓著新月形的藍寶石墜飾。
堅強善良的人類少女環顧四周試圖第一時間看到薩爾的身影。
「也許他就在這裡,就在這些森林之中,很可能就藏在那些形如飛龍的山崖邊上,等待著她的幫助;也許他受傷了,也許他脫離了他的部下,現在孤立無援……」關心則亂,塔蕾莎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一些讓她不安焦慮的場景,這個人類女孩在為他的「弟弟」薩爾的安危揪心。塔蕾莎把項鍊地攥在手中,然後試圖小心把它藏進裙子裡——她不想讓任何人見到她的「丟失」了的項鍊。
「塔蕾莎?塔蕾莎福克斯頓?」而就在她仔細收好項鍊的時候,一段帶著濃重口音的通用語突然間在她的身後響起。緊接著十幾個披著防雨斗篷全副武裝的強壯身影從密林間魚貫而出,將塔蕾莎團團包圍。一個看起來像是隊長身份的傢伙,從這些身份不明的壯漢中大踏步的走出來。
「塔蕾莎福克斯頓?」見到塔蕾莎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嚇的愣在原地,這個口音奇怪身份不明的壯漢再一次艹著不熟練的通用語,用更大的聲量詢問了一遍。
直到這時塔蕾莎才從驚變中緩過神來,微微的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有些緊張恐慌的人類少女繃直了身體微微仰起頭,仔細的打量著這伙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試圖看穿這些人那被雨衣和斗篷遮蓋的嚴嚴實實面孔。
但片刻後人類少女失望的放棄了這個徒勞的想法。厚重的雷雲讓天色陰沉的可怕,傾盆的暴雨讓她的視線模糊阻隔了塔蕾莎的窺探。即便僅僅相隔十幾步的距離,身形單薄的人類少女還是無法看清楚更多,僅僅能從這夥人健壯的體型和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狂野和血腥氣息上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先祖在上!你終於出現了!我和我的夥伴們已經在冰冷的暴雨蹲守了快一整天了!再等下去,我估計就被這該死的天氣折磨瘋了!」當先的那名高個子陌生人,用一種謝天謝地的語氣不知是抱怨還是感慨道。說罷也不理塔蕾莎的疑惑與錯愕,扭頭用一種她十分熟悉的語言——獸人語對著他的同伴們喊道:
「發現任務目標,全體都有!整理好隨身物品,掃清我們遺留的痕跡!五分鐘後準備出發,我們回營地!」
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壯漢,頓時行動起來,快速打掃起他們之前在密林中的潛伏區域。在這個過程中,不時有用獸人語發出的慶幸聲響起。看得出來,在這樣一個糟糕的天氣一動不動的潛伏在林地間絕對不是一個好差事。
意外地聽到獸人語,又發現這些身份不明的陌生人沒有對自己動粗的意思,這讓塔蕾莎安心了不少,甚至隱隱的期盼著能從這些人的口中探聽到讓她時刻擔憂的薩爾的消息。她沒注意到,相比於敦霍爾德城堡里的那些貪婪狡詐,陰險毫無人情味的同胞來說,受薩爾所領導的獸人在她的心裡更有安全感。
看著眼前美麗迷人的人類少女此刻有些緊張夾雜著期盼的表情,那個發布命令的陌生人大步向前走了幾步,轉而用大陸通用語語氣平和的開口道:
「抱歉,讓你受驚了!不用緊張,人類!我和我的部下沒有惡意!」在塔蕾莎灼灼的目光中,陌生人伸出一隻佩戴者皮甲手套、關節粗大的手掌掀開了斗篷的兜帽。一張讓塔蕾莎有種熟悉感覺的面龐出現在她的眼前。
綠色的皮膚、從下顎凸起的獠牙、高聳的寬大額頭……這是一張獸人的面孔,塔蕾莎在東霍爾德城堡的獸人收容所中曾見過許多類似的樣貌。只不過眼前的獸人讓他感受到一些與那些永遠佝僂著腰、低垂著頭毫無生氣的獸人奴隸不同的地方——眼前的獸人身材筆挺,強壯;他的雙眼炯炯有神,精力充沛,似乎充滿的鬥志!這種充滿生命力的感覺塔蕾莎曾經只在一個獸人身上見到過——薩爾!
「我們受大酋長薩爾的指派,前來此地護送你到他的身邊。」這個強壯的獸人隊長用儘量平緩的語氣說道,「敦霍爾德城堡已經不再安全,大酋長擔憂你的安危,特命我的小隊帶你離開。你手中的項鍊就是信物……大酋長說那串項鍊足以證明我說的話。」這個獸人壯漢就是昨夜險些與馬丁中士的斥候隊伍交手的庫卡隆第四小隊的隊長——尤格斯托加德。
「薩爾,大酋長?是他讓你們來的?他現在生活的怎麼樣?敦霍爾德城堡不安全?你們要攻擊那裡了麼?」聽到獸人小隊長的話,塔蕾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疑惑和擔憂,接連向眼前的獸人壯漢拋出了好幾個問題。
這一連串語速極快的問題讓庫卡隆小隊長尤格斯托加德有些發懵。組織了一下語言,獸人小隊長用半生不熟的通用語回應道:「是的,薩爾,這位強大尊貴的薩滿祭司已經接任部落的大酋長。大軍的具體計劃,我不方便透露,但我們必須將你護送到大酋長的身邊,並沿途保證你的安全!不要猶豫,請跟我們走!大酋長的命令必須不出任何差錯的完美執行!」
「不,我很想念他,但我現在不能和你們走!我的父母還在敦霍爾德城堡,如果那裡很危險,那我不能把他們留在那裡!請讓我回去,也許……也許有我在城中還能給你們提供幫助!」塔蕾莎聽到獸人隊長的解釋後,卻並沒有如尤格斯托加德所預想的那樣毫無疑義的答應護送,而是想要回到城堡。
摸了摸自己的酒糟鼻,尤格斯托加德有些頭疼。他是一個實力過硬的獸人戰士,如果說讓他在戰場上捨命戰鬥,他絕對是如魚得水毫不畏懼。然而讓他和一個人類女姓交流,尤其是一個即便在獸人看來也賞心悅目、怦然心動的人類女姓,對著位庫卡隆精英來說還是有些勉強。此刻的他倒是寧願在戰場上面對幾個裝備精良的人類崽子大戰一場,至少那樣他知道該怎麼揮動自己的錘子擊殺對手,也不願意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說什麼來說服任務目標。
大酋長的意志必須要得到貫徹,但是如果強行逼迫著帶走這個人類少女,尤格斯托加德又擔心自己的粗魯行為會讓大酋長怪罪。不過就在他為如何繼續任務發愁頭疼的時候,很快就有「救星」為他此時的尷尬解了圍。一陣熟悉的聲音此刻在尤格斯托加德聽來,如同天籟!
「隊長,目標的身後跟著幾個尾巴。已經被我做掉了!五個粉皮組成的小隊,我留下了一個舌頭,其他的都已經滅口了!」一陣陰影突然在庫卡隆小隊長的身邊扭曲著顯現。洛卡斯深影這個存在感接近於無的獸人、食人魔混血盜賊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尤格斯托加德的身旁。
「有跟蹤?你確定都解決了,沒有遺漏?」庫卡隆小隊長尤格斯托加德聽完隊友的匯報後皺起了眉頭,出言仔細的詢問。半獸人盜賊洛卡斯深影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算作回答,雖說平時表現的很低調,甚至低調到毫無存在感,但是對於自己的身手和偵查能力,洛卡斯深影還是十分自信的。尤格斯托加德也知道這點,出現詢問只不過是例行公事,得到了滿意的答覆,獸人小隊長衝著這個手下隊員吩咐道:
「把舌頭帶上來!我要拷問些情報!」
片刻後,一個被蒙住眼睛,捆緊雙手的人類斥候被兩個庫卡隆戰士架到了他的面前。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很娘的人類崽子,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早已被暴雨淋濕,此刻正緊緊的貼在這個人類的身上。
「福科爾,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個年輕的斥候是布萊克摩爾身邊的一個長隨,塔蕾莎曾經多次在城堡里見過他。所以在認清眼前這人的面容和身份後,不可置信的驚呼道。
而在被撤掉眼罩的一霎那,這名叫做福科爾人類斥候見到塔蕾莎和一群獸人待在一起便破口大罵:
「塔蕾莎,你個該死的婊-子!布萊克摩爾領主的懷疑果然沒錯!你果然和這群粗鄙野蠻的綠皮勾結在一起!該死的婊-子!你會為你的背叛付出代價,你個……」人類斥候的咆哮和咒罵才說道一般就戛然而止,對塔蕾莎很有好感的獸人隊長尤格斯托加德一拳打在這個人類崽子的嘴巴上,錘掉了他嘴裡的大半牙齒。
「閉上你的臭嘴,人類崽子!現在,我問你答!為什麼跟蹤她?」尤格斯托加德指著塔蕾莎的身影對斥候喝問道。
「咳…咳…你休想從我這裡知道任何答案!綠皮雜種!和這個婊子下地獄去吧!狗屎!」吐出幾個帶血的牙齒,這位名叫福科爾的人類表面上看起來十分硬氣,繼續大聲咒罵到!不過那不斷游移的眼神,還是讓敏銳的尤格斯托加德發現了他內心的恐懼。
對眼前的人類崽子強裝硬氣的舉動不屑的嗤笑了一下,庫卡隆小隊長尤格斯托加德一腳踹在俘虜的胸口,將人類斥候踢得後仰倒地,同時拎起巨大的戰錘直指福科爾的腦袋嘲諷般的說了一句「想裝硬漢,粉皮小崽子?我最喜歡讓那些裝硬氣的傢伙受盡折磨最後忍不住開口!」抬起右腳狠狠的踩在俘虜的肚子上,讓福科爾的咒罵重新咽回肚子裡,乾嘔不止,尤格斯托加德惡狠狠地瞪起一雙冒著殘酷血腥冷芒的眼睛厲聲說道:
「說出你們的任務,人類崽子!這樣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姓,我個人不介意把你們這些渣滓施加在我們同胞身上的苦痛,在你身上十倍百倍的討還回來!說!你們跟蹤塔蕾莎的原因!」
年輕的人類斥候福科爾有些膽怯了,他開始有些後悔剛剛強裝硬漢的表現了。但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讓他咬緊牙關,他知道一旦自己說出了原因,自己在這些兇惡的獸人眼裡將再沒有一丁點的價值!為了保住自己的姓命,他必須繼續硬撐下去!不然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呸,綠皮雜種!放馬過來試試!你們這些低賤的奴隸,骯髒的蛆蟲!你們的妄想永遠不會得逞!」福科爾思前想後決定繼續硬氣下去,一口濃痰狠狠的吐到尤格斯托加德的皮甲褲子上,同時擺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架勢,靜靜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折磨。只可惜那渾身上下不住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軟弱與恐懼。
「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侮辱我們獸人的言語,最痛恨的就是你們這些虛偽的人類崽子,簡直比那些張口納魯、閉口聖光的章魚臉還要讓人厭惡!現在你兩者都占了!那麼就好好享受接下來的苦痛吧,我很期待你開口求饒的那一刻!其實你將體會到的苦痛和你們施加在我們同胞身上的災厄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尤格斯托加德看著腳下的人類俘虜不屑的冷笑了一會,然後轉過身對有些不安恐懼的塔蕾莎說道:「我覺得你應該迴避一下,女人!接下來的場面,我想大酋長不會希望你看到!」
沖洛卡斯深影打了個顏色,後者拉著人類少女的胳膊向密林深處快步走去。帶到兩人走遠,已經憤怒的尤格斯托加德讓那兩位躍躍欲試的隊友死死地摁住不斷掙扎的人類斥候,眼冒凶光的用小聲卻又清晰可聞的聲音說道:
「遊戲開始!好好體會吧,垃圾!」
一聲悽厲之極的慘叫在樹林間突兀的響起!伴隨著滾滾的雷音和磅礴的大雨,讓這片區域越發的恐怖詭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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