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其實很淺顯,那就是「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額外的實惠真要落入了自己的腰包,開始的時候也許有了不好意思,有點不敢拿,但在腰包里放久了,再拿出來交出去就難受極了,就如割肉一般。
前世的時候,對於官員公布自己的財產之所以喊了幾十年而無法實施,其主要原因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官員就開始有了灰sè收入,有了特殊的優惠,有了很多特權。極大多數官員從這個時候起就實現了工資完全不用、獎金髮的莫名其妙、房子白住、水電低廉,過年過節單位發的物資無法吃完、無法用完……
即使是一個非常廉潔的官員,如果讓他公布自己的財產,他對自家的很多財產也無法自圓其說,根本說不清家裡為什麼有這麼多財產。即使官員百分之百地坦誠公布其財產,老百姓依然會質疑他:就憑他檔案上的工資,他一家就是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有這麼多財產啊。
老百姓不知道的是他們真的可以不吃不喝。當然,這個不吃不喝是指不吃自己的工資,不喝自己的薪水,僅僅憑單位的福利就足夠了,工資和獎金都能一分不少地存在銀行。
與其這麼費力不討好,與其公開後引起更多的質疑,還不如不公開。
前世一個叫李永忠的人,他是中國紀檢監察學院副院長,是制度反腐專家,在國家行政學院等院校任兼職教授,長期致力於制度監督和反腐等領域的研究。針對官員公示財產的問題,他說道:「……,廣大官員家庭財產目前還不能大範圍公示,既是因為一些技術條件還不具備。更是因為相當一批官員。由於體制制度等各種原因,在過去三十年中已經有了相當多的灰sè甚至黑sè收入,這時候讓他去公示。無疑只會讓他們成為政(改)的阻力者和對立面。」
其意思就是說,在三十年的改革開放中,很多遵紀守法的官員也不可避免地擁有不少灰sè收入。這部分資產如果不公示、不追究,啥問題沒有,最多只是一些老百姓懷疑。但一旦把這些公開出來,絕對會讓無數原來不知情的老百姓憤怒,老百姓的輿論會把他們推倒風尖浪口,很可能會讓他們身敗名裂。
這些官員自己認為自己是無辜的,認為自己得到的財富是正當的。如果因為公示而需要承擔那麼大的風險,他們當然不干,他們肯定會成為政(改)的阻力者。會讓他們站在政(改)的對立面。
遵紀守法的好領導幹部是如此,他們都反對財產公開,那些大肆撈錢的貪官污吏更是極力反對。財產公示自然難上加難。在很多國家公示不是問題。但在我國卻無法開展。
以至於這個叫李永忠的反腐專家開出了一個很無奈的「藥方」:「……
官員財產公示應實行『有條件的部分赦免』,即**分子將收受的全部賄賂匿名清退了。並且在案發後,經查實退回的贓款與實際情況完全吻合即可得到赦免。」
其用意其實就是採取分化的手段,拉一部分官員打壓一部分官員:即使是**分子,只要能把撈的黑錢交出來就沒事了。至於遵紀守法的領導,可以不追求過去的灰sè收入。而對於那些又撈黑錢又不退贓的,則堅決打擊。
其實質就是用赦免貪官污吏的辦法來換取陽光法案的實施。
憑心而論,這個專家的藥方是打破目前政(改)僵局的最好辦法。雖然這事聽起來有點噁心,但在極大多數官員反對陽光法案的事實面前也只能退而求次了,難道咱們老百姓還能推翻大多數官員不成?
按照這個專家的辦法,那就是全國所有的人都往前,不要過於計較以前的事,特別是不能計較以前制度缺陷的事,不要讓領導幹部——特別是那些獲得「正常灰sè收入」(很有黑sè幽默的味道)的領導幹部——為過去的政策和制度買單,只要他們將過去的黑sè收入吐出來就行了。
如果死死地堅持將一切灰sè收入視為非法收入,堅持把一切貪官污吏都幹掉,那財產公示還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才能實施,再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都不可能。
因為官員全方位地阻攔一項政策的開展可不是老百姓能扭轉的,甚至這項政策都不可能出籠。
郭拙誠現在的用意就是為了避免前世的這種尷尬,就是要從現在開始就取消特權、加強監督,同時又相應地提高領導幹部的正常待遇。讓他們明明白白地拿錢,明明白白地消費,明明白白地享受,明明白白地存錢。
無論是搞高消費,還是搞高享受,或者是存大筆資金進銀行,都是光明正大的,都是理直氣壯的,甚至讓國民都羨慕也行。
千萬不能一方面以苦哈哈的面目見老百姓,一方面又悄悄地大把拿錢、偷偷地享受。其實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官員好不好誰都知道,這從前世那麼多人報考公務員、幾百人爭搶一個公務員職位就知道當官員是多麼的好。
郭拙誠認為如果從現在開始就著手進行官員廉政建設,其代價遠遠比前世要小得多,現在的官員基本都是窮光蛋,能有一塊新的上海牌手錶、能有一輛嶄新的鳳凰自行車就不錯。現在城鎮官員都沒有自己的私人住房,也沒有自己的其他產業,都是靠拿正兒八經的工資吃飯,現在極大多數領導幹部和普通職工一樣都沒有獎金,即使有個別單位有,其數額也少得可憐,最多就是五元、十元的獎金。
高級官員的特權也基本局限在出門有車坐,單位分的房子面積稍微大一點、樓層稍微好一些而已。
如果現在上級人為地將官員工資提高,而要求他們簽訂廉政承諾書,要求他們公示財產,要求他們必須保證不收禮不索拿卡要,他們一定會很高興地答應。因為這個時候的工資增長是極其困難的,每漲一級工資也就幾元錢,但好幾年才漲一次。如果國家現在給他們增加的工資幅度大大超過他們熬工齡增長的幅度,他們絕對會雙手贊成,從內心感受到自己賺了大便宜。
但是,現在的郭拙誠並沒有說出自己的一切想法,他只是內心在思考,跟虞罡秋談論的也只是一些皮毛,談的都是跟這個時代合拍的東西,無非就是加強監督,加強幹部的思想教育,從重從嚴處分一些貪污挪用公款的幹部。
什麼大幅度增加工資,什麼提拔前公示,什麼財產公示,等等,這些內容他都沒有說,因為這些都是犯忌諱的事。他的想法跟那些老同志心裡的想法不一樣。他只是在他所管理的三機部里增加了包括幹部在內的所有人員的工資,而且技術人員增加的工資最多,幹部增加的工資隱藏在所有人群中,並沒有突出幹部的工資有什麼不同。
就是這麼做,他都受到了許部長等人的反擊和責問。幸虧他是奉了尚方寶劍做的,否則的話,也許他的政策還沒有開始實施就被打回原形,他在三機部內部的改革就可能夭折,甚至連自己的位子都坐不住。
郭拙誠心裡道:「如果能在一個地方先試驗,等成功了再全面推廣就好了。」
來自前世的郭拙誠知道很多理論上好的東西,在實踐中未必就好。很多以為十拿九穩,一定能出成果的政策,一旦在社會上推廣,各種各樣沒有想到的問題就出現了。隨著這些問題的出現,這項政策的效果就在人們心目中打了折扣,下一步的推廣就開始變得困難重重。很多時候本來好的政策最後都執行不下去。
虞罡秋顯然也在思考問題,良久才問道:「小郭,你為什麼對這個問題這麼重?難道我們現在的政策、法律不足以防止**,不足以監督我們的官員嗎?」
郭拙誠見話題說得太嚴重,就笑著說道:「我只是有感而發,並沒有系統的研究。我只是不想我們國家走蘇聯的老路而已。」
虞罡秋吃驚地問道:「蘇聯?蘇聯又怎麼啦?如果拋開感情方面的問題,如果用實事求是的態度去待蘇聯。我認為他們還是成功的,至少他們現在可是世界第二大強國。」
郭拙誠發覺自己越扯越遠,現在又不能說蘇聯將來會崩潰、會解體,只好說道:「我在外面聽到了蘇聯內部的問題很嚴重,特別是領導與群眾的關係很不好,整個蘇聯都已經成在嚴重的社會問題。」
虞罡秋問道:「對於反**,你是不是有了一套想法?」
郭拙誠連忙說道:「沒有,我只是偶爾想想而已。就算有什麼想法,最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真正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
郭拙誠從前世而來,閒著無事的時候就在思考這件事,雖然沒有一套成熟的想法,但有一套想法還是說得過去的。
只是他現在不想說出來,這不是他裝逼,也不是為了自己將來上台的時候用,他是真的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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