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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湛喝了幾口茶,來到那張鋪滿紅梅紙的桌案前,細看翩翩寫的楹聯。
他揚了揚眉:「我發現了你一個優點,你的字寫得挺好看,京城閨秀少有人能比得上。」
翩翩覺得這話……不怎麼好聽。
「什麼意思?敢情你一直看低我呢。」
裴湛瞧她:「怎麼會?」
他看低任何人也不會看低她,把他折騰得茶飯不思的只有眼前人。
見她蹙著眉,裴湛笑道:「我發現了你很多優點。」
翩翩斜眼看他,總覺得他狗嘴裡吐不出什麼象牙來,但她依舊道:「洗耳恭聽。」
「善良。」
「愛哭。」
「假模假樣。」
「口是心非。」
每說一樣,翩翩眉心就跳一下。
她左右看了看,見母親嬤嬤俱不在,一把拉下裴湛的頭,對著他的下巴,狠狠咬了一口。
裴湛吃痛,悶哼一聲道:「還有,牙尖嘴利。」
翩翩這才抿嘴樂了。
吃過茶後,裴湛走至桌案前,笑道:「剩下的我來幫你寫吧。」
只見他執筆蘸墨,在肘關節的擺動下,筆尖在紅梅宣紙上「馳騁」,很快,一副楹聯便寫好了。
稱得上一氣呵成,一揮而就。
他寫的是行書,筆酣墨飽,氣韻生動,筆筆不俗,透著一股灑脫與豪放。
直至他將桌上的空白紅宣紙都渲染上了筆墨,翩翩眉開眼笑起來:「明日就可以掛起來了。」
第二日,裴湛和翩翩二人在院子裡貼紅紅的對聯,其他人也都在忙乎著,根本就沒人打擾這二人。
翩翩又翻出來一塊五顏六色的羅絹,用剪子剪成條狀的春幡,懸掛在院子裡的葡萄藤下、沙棗樹下,又讓裴湛踮腳掛在屋檐下,這些都是她小時候常愛做的事。
歲除日那天,按照當地的習俗,一家人又去了燕鳴成的墓前默默祝禱了一番,擺了瓜果,燒了紙錢,撒了清酒。
葉氏蹲下來,用手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低聲道:「鳴成,過兩日我就要去京都了,鴻兒要成親了,你一定很高興吧。你別為我們擔憂,女兒兒子,還有我,我們都好。鳴成,其實,你一直都在保護著我們,你等我,我還會回來陪你……」
夜晚的年夜飯豐富美味,氣氛也祥和安寧。
翩翩顯見有了心事。
飯後,葉氏找她,漫不經心道:「翩翩,娘打算過兩日就啟程回京都,操持完鴻兒的親事,娘親還要去趟江南吳虞,帶你外祖父外祖母的骨灰回鄉,你和娘一同去吧。」
翩翩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在葉氏找她前,裴湛也告知她,明日他便要離開,從上邽取道去另一關口巡視,之後再進入西南境地。畢竟,他此次領了西南西北兩個區域的巡視之責,怎麼也要走完一圈。
裴湛看著她的眼睛:「翩翩,和我一起去吧。」
翩翩心中猶如天人交戰,不知該如何選擇。
於情於理,她應該和娘親回京都,見證阿兄的大婚,她也應該陪娘親去外祖的家鄉吳虞。
可是……可是……
葉氏心裡發笑,面上卻平靜看她:「還有其他的事?」
翩翩心亂紛紛,忙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大年初一,這一帶的百姓早早就起了床,家家戶戶都開了大門,男人女人孩子老人都穿上了新衣和新鞋,面上喜色連連,大家互贈果品,彼此送祝福。
她一晚都沒怎麼睡,眼瞼下方有淡淡的青影。
裴湛已收拾妥當,系好鶴氅,牽著馬兒站在院子前。
翩翩看著他,欲語還休。
裴湛瞥了她一眼:「昨晚沒睡好?我再問你,你到底要不要和我走?」
翩翩咬唇,眼睛都紅了:「我……那個……」
裴湛面色也發冷,「看來你是想好了,既如此,那我……就走了。」
「那,那你……什麼時候再……」
裴湛沉凝一番:「那就看緣分吧,緣分到了,自然就見了。」
翩翩想擠出一個笑,卻比哭還難看。
裴湛再不看她,兩腿夾馬腹,烏騅打了個響鼻,揚起蹄子跑了起來。
翩翩怔怔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她下意識往前跑了幾步。
葉氏走了出來,看向自己的女兒。
翩翩終於流下淚來,她對著葉氏說道:「娘,我,我想和他一起走。」
葉氏走到她面前,點頭道:「既然想和他一起走,那就去吧。小時候的你,何等恣意何等嬌蠻,翩翩,你的身後有娘親和鴻兒在,以後的日子要勇敢一些呀。」
翩翩猛點頭。
葉氏又笑道:「至於娘親,你不用擔心,娘現在是誥命夫人,裴湛也派了侍衛送娘返京,途中,驛丞也會招待周到。還有你阿兄,只要你過得好,他也放心的。」
她頓了頓:「去吧,他應該在前方等著你呢。」
翩翩一怔,點點頭,又上前緊緊抱住母親。
然後,她抬腳往裴湛離去的方向而去,果不其然,這條路的岔路上,裴湛騎在馬上看她漸行漸近。
她朝他慢慢走近,裴湛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翩翩的眼睛還有些發紅,也不肯先說話。
風中有鞭聲傳來,長長的馬鞭纏上了翩翩的腰肢,裴湛略微使力,翩翩的身子便離了地,又被裴湛穩穩摟在懷裡。
裴湛在她的鼻尖上一吻,又順勢往下,含了含住她紅潤的唇:「怎麼?拉著臉做什麼?」
翩翩掙扎躲他:「你本來就準備帶我走的,對不對?還非得這樣捉弄我。」
裴湛也笑了:「這可怪不了我,這是你娘親的想法……」
翩翩不吭聲,調轉頭,過了一會又回頭看他:「我們現在去哪裡?」
裴湛用鶴氅裹住她,輕笑一聲:「今日不趕路,就找個客棧一歇,明日再啟程。」
裴湛的語言充滿著不可言說的曖昧,翩翩狐疑看著他。
裴湛在她耳邊吹著氣說道:「翩翩,已經快四個月了……」
翩翩耳朵也一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瓮聲瓮氣道:「你腦子裡能不能想點其他的?」
裴湛理直氣壯:「老話說,食色性也,什麼事也沒這個重要。」
翩翩:……
裴湛與驛站的行軍集合後,一行人往前走著,裴湛心血來潮,在馬車中時看著她的一雙眼睛便泛出了幽幽藍光,翩翩瞧著膽戰心驚。
裴湛將她困在懷裡,一隻手不老實起來:「這一條路顛簸,聽聞在馬車裡行事格外有趣味,翩翩,我們試一試……」
翩翩是真的怕了,「不行……前前後後都是人,玄影、凝雪凝煙都跟著,還有那麼多隨軍……」
馬車要是晃動,任誰都知道裡面在幹什麼,那她這張臉皮就別想要了。
無論裴湛怎麼哄,翩翩死活不配合。
裴湛心頭拱火,咬牙掀開帘子,吩咐玄影找客棧住宿。
玄影領命,只心裡想,從驛站出來沒倆時辰,這又要去住宿……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翩翩的想法與玄影不謀而合,只恨不得將自己的臉塞進肚子裡去。
一行人又行了一個時辰,總算找到了一間還算不錯的客棧。
客棧的老闆是個人精,見裴湛氣勢奪人,穿戴不凡,又領著兵甲出行,自然是打起萬分的小心殷勤伺候,又命小二領著馬匹去馬廄餵食。
西北比不得京都,也比不得江南,這間看起來還不錯的客棧在裴湛眼裡也是簡陋無比,送來的茶水口感也不太好,不過想到一會的軟玉溫香,裴湛倒是不在意這些了。
凝雪凝煙將馬車上的被褥床單搬了來,鋪在客棧的床上。
從江南出發西北的時候,每逢客棧打尖,翩翩睡的都是自己的床單被褥,一應沐浴洗漱之物也是用自己的。
不一會,客棧的老闆應凝雪的要求,親自和小二扛了個新的浴桶進了裴湛房間,放在了屏風後,又給浴桶放滿了水,可謂是殷勤至極。
退出門後,還不忘悄睃那坐在銅鏡前的女子,又是忍不住一窒,不敢再看,忙把門拉上了。
凝雪凝煙伺候她沐浴完後,又想重新換水讓她家主子泡澡。
裴湛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把將凝雪凝煙二人轟了出去,三下五除二剝了自己的衣裳在翩翩用過的洗澡水裡快速沖洗了一番。
他裹著棉帕出來的時候,翩翩也正梳著自己的頭髮。
到底是他的枕邊人,從銅鏡里看見裴湛那一雙漆黑雙目,翩翩已忍不住雙腿發軟,就想奪門而出。
剛站起來,就被裴湛一把抱起,壓在鬆軟馨香的錦被中。
「裴湛,我……」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某人以一種不可抗拒的蠻力堵住了她的唇,津津有味品咂了一會,他終是等不及了。
他在邊關待了這麼久,時不時會想起二人曾經的被底足,帳中音,還有她一身皓如凝脂的靡顏膩理。
這四個月,葉氏將她養的好,臉蛋更見圓潤,那兩處也飽滿了些,更顯腰細,整個人像顆泛著香氣的果兒……
裴湛忍不住了,二人身上的衣物俱被丟在床沿上,窸窸窣窣間,他得了逞,翩翩也側著將臉埋進軟枕里。
依著往日的經驗,迎接她的定是一通疾風驟雨。
但……想像中的風雨剛起了個頭就戛然而止。
翩翩一怔,顫巍巍抬眼看向裴湛。
只見他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不知怎的,翩翩不合時宜地笑了起來。
甚至不怕死地說了句:「你行不行啊……」
這是拔了老虎鬚了!
裴湛面額抽動,很快重振旗鼓起來。
翩翩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裴湛憋了四個月,一身的精力非常人可比,加上她剛剛無意識的「輕視」之舉,裴湛對她也少了憐憫之心,為了找回場子,不顧她的討饒,只悶頭行事。
客棧的床榻也不甚結實,經不起二人這般行事,嘎吱嘎吱響個不停。
二人鬧出的動靜著實不小,裴湛只覺身下的嬌軟怎麼吃也吃不過癮,纏著她不放,翩翩終是累得昏睡過去。
第二日,天亮後,裴湛抱著還在熟睡的翩翩出了客棧的房門,玄影、凝雪凝煙尾隨其後。
只是三人似未睡好般,俱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凝煙還打了個呵欠。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終是不好意思別開了頭。
這客棧的房間隔音並不好,主子和姑娘一晚上弄個沒停,聲響又大,三人也是血氣方剛的男女,被迫聽了一晚的嬌吟粗喘,哪裡還能睡得著?只在天蒙蒙亮時才模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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