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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國公府的熱鬧相比,逸莊卻是安寧靜謐得很。
翩翩受傷已有半個來月了,現在已可以在翠玉的攙扶下,在房裡走上幾步。
此刻,翩翩又半躺在床上,翠玉倒出些凝膠狀的藥膏在手心,然後,用手指頭往她身上那猙獰的瘢痕處塗抹。
翠玉道:「姑娘,世子尋來的玉容膏效果確實不錯,聞著還有股清香,奴婢瞧著,塗抹了這些時日,覺得有些瘢痕淡化了點。」
翩翩心裡也湧起了喜悅:「果真?」
翠玉點頭:「話說回來,也是萬幸,姑娘沒有傷著臉。」
聽到這,翩翩也不免覺得後怕。
她雖然不喜自己容貌過盛,但也絕不想在臉上橫生一道疤。
養傷的日子安靜又安逸,唯一不太舒服的地方,那就是傷口在癒合的過程中,奇癢難耐。
這兩日,翩翩晚上睡得並不踏實,傷口一癢便想抓撓,又害怕留疤,所以晚上免不了輾轉反側,常常到後半夜才能睡著。
主僕二人正講著貼心話,有婆子來報:「燕姑娘,大夫人來看您了。」
翩翩二人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就要下床穿繡鞋。
門此時被打開,大夫人楚氏果然在柳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她還處於月內,調養得很是不錯,臂上挽著一條雪白的無一絲雜物的白狐毛披帛,看起來既溫暖又華貴,整張臉圓潤飽滿若珍珠,散發著瑩潤的光芒。
見翩翩穿鞋要下床,一旁的柳嬤嬤忙上前制止:「燕姑娘,使不得,您好好躺著,夫人一直感念你的恩情,今日執意要過來看你。」
說完,又扶著翩翩靠在大迎枕上。
楚氏慢慢走至翩翩床榻前,早有丫鬟搬來一張舒適圈椅,上面墊著柔軟舒適的厚墊。
楚氏先是含笑打量翩翩,不一會,她眼眶慢慢紅了。
翩翩半躺著也覺得不安,吶吶道:「大夫人,您……」
楚氏微坐直身子,一把握住翩翩搭在被子上的一隻手,喉頭梗塞,聲音帶著顫:「翩翩姑娘,多虧了你,要不是你那晚捨命相救,我今日又如何能坐在這呢……」
翩翩望著面前這個美目微紅、雍容華貴的美婦人,一時也不能言語:「大夫人,我……」
大夫人見她容貌嬌稚,貌弱楚楚,又知她乃寄人籬下的孤女,便添了幾分喜愛與憐惜,她的話語裡滿是感激:「不知姑娘有何需求,或是未盡的願望,還請一一道來,我必將助姑娘達成所願。」
翩翩一時茫然無措,半晌憋出一句:「大夫人嚴重了,我……」
大夫人再次摁住她的手:「我知道,其實任何一種報恩都無法與姑娘所施的義舉相比,但若不如此,我實是寢食難安,不急,你慢慢想。」
翩翩這才鬆了口氣,也慢慢點了點頭。
***
夜晚,裴湛來了。
翩翩睡得正不安,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太癢了。
她無意識下就想往肩上的那道傷口撓去,有人制止住了她的手。
裴湛輕聲道:「別動,要是撓了,傷口又要破潰,你是不是想留疤?」
翩翩自然是不想留疤,但她實在是太難受了。
她哼唧道:「可……真的好癢,我受不了了……」
她不停的蠕動自己的身子,在被褥上輕蹭。
裴湛道:「我帶了止癢的藥膏,我給你抹點。」
一番塗抹下來,翩翩覺得那藥膏甚是清涼,整個人也覺得舒服多了。
燈光昏黃靜謐,裴湛抱著她,輕聲問道:「我母親來看你了?」
翩翩微怔,輕輕「嗯」了聲。
裴湛停了一會,又開口:「母親,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翩翩沒有吭聲。
她也不想回答。
橫亘在她和裴湛之間的現實因素實在太多,遠不像裴湛說的那般「做自己就可以。」
裴湛什麼都有,所以他想要最純粹的人,最純粹的感情。
而她什麼都沒有,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她想得多,也想得複雜。
她只想等著母親被救出來後,和母親團聚,其他問題再考慮吧,她想不了太多。
但有一點很肯定,她和裴湛,不可能有將來。
她亦不會因為裴湛對她有幾分喜愛就沾沾自喜,他們在一起這麼久,哪怕是養只貓狗,也會產生感情的。
自己又救了他的母親,他或許對自己有幾分憐惜之情。
二人又有那樣一番糾纏際遇,如此種種,使得他頭腦發昏對自己說那樣一番話,她難道真的能當真?
裴湛見她不語,便知這個女人又企圖裝傻矇混過關。
他捏住她的臉,借著幽暗的壁燈看她:「給我點時間,等忙過手頭這一陣,我會向祖母、母親言明……」
「裴湛!」她打斷他,聲音帶著絲澀然:「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明明知道,我們一點也不相配……」
他不願聽她說這種話,俯身含住她的唇,手也不老實起來。
翩翩撇過頭,乜他一眼:「做什麼,我,還沒發作呢。」
裴湛抿唇看她,慢吞吞道:「可我想要。」
翩翩:……
她壓低嗓音:「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行,我不行。」
裴湛一雙鳳眸微揚,臉上似笑非笑:「這事你不行不打緊,我行就可以了。」
男人在她耳邊蠱惑著:「你不用使力,我來就行。」
翩翩:……
他存了伺候她,讓她快活的心思,又知曉她傷口尚未好完全,身子骨軟嫩,經不起重重的撫弄。
於是他比往常克制了許多。
只是,這種小心翼翼和繾綣細緻更是要人命,她受得住又受不住,是愉悅又是折磨……
她掐他的背,搖頭哭出聲。
……
裴湛到底是放過了她,極盡溫柔撫慰。
個中酥美暢快已是難言,裴湛繾綣吻她:「翩翩,這樣好麼?」
翩翩理智已經回籠,扭過臉不吭聲。
裴湛葷話多,語氣略顯得意:「誰說我們不相配,明明相配得緊……」
這就是裴湛,打太極的高手,和稀泥的高手,什麼事他都能牽扯到床榻上來。
無論他們之間有多少分歧,彼此說不通時,裴湛便拉著她入羅帳,不管翩翩嘴巴有多硬,被裴湛一番捫弄,她就什麼都忘了。
他也換了一種對待她的方式,不再像此前那般毒舌。
當她說出他不愛聽的話時,他便置若罔聞,抱著她馨香柔軟的身子,低聲打岔道:「今兒在宮裡忙了一天,一路騎馬過來,我有些累……」
他會吻她的唇,溫柔又纏綿,各種情話如行雲流水般從他嘴裡蹦出來:「不過想著能見你抱你,這些累也不值什麼,翩翩,你也愛我吧……」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想要她接受他。
他的話比水還要輕柔,纏得她幾近窒息,又像一把枷鎖,將她深鎖其中,她心頭酸澀,掙扎又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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