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之中,一身黑褐宮袍的段珪,恭聽聖訓。從張讓手中接手一部分要務,在向劉淵匯報的過程中,有意無意地提到一點,「張讓在黑衣衛一手遮天,權勢甚大」,雖然表達不是很直白,但話里話外就是那意思。
「記住,朕讓你去黑衣衛,是讓你去輔張讓,勤王事,不是讓你去與他作對搗亂的。」劉淵聽完,反而冷聲訓他:「某些小心思,還是趁早收起來!」
「奴臣明白!奴臣明白!」背心溢出些冷汗,段珪雙腿一軟,觸到地上。
心裡忐忑不已,劉淵派他入黑衣衛,明顯是存著制衡張讓的意思,他自覺是在迎合劉淵。可此時劉淵的態度,又讓他有些摸不准。果然,劉淵不是那麼好伺候的,段珪有些警醒,自己表現地太急功近利了。
段珪是腳步不穩地走出宣室的,臉色略顯蒼白,他的狀態很快傳到張讓耳中。張讓對此,不置一提。
......
皇家園林,上林苑,從去歲初開始,就常駐著一支軍隊。人數不多,就三百來人,都是年輕人,長者不過二十二三,幼者方及冠。年紀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年輕人的身份。
去歲,劉淵傳詔夏國,重建羽林軍,這些羽林郎,就是由全國各州、郡之刺史、太守、將軍之子嗣再加長安貴族子弟組成的。
這些人,在外都是公子少爺,在上林苑,大多只是普通一卒罷了,每日被操訓,累成一犬,卻不敢有絲毫怨言。有怨言者,在嚴厲的處罰下,也都老實了,那罰起來,是毫不留情的。
初跋扈囂張者如仆固澈,不聽號令,直被羽林中郎將段凌罰二十軍杖。傳到仆固懷荌耳中,不廢話,加倍。四十杖下來,想要回府在軟榻上休養都不行,在軍營中趴了足足二個月方才修養地差不多,還得咬著牙報到。
這些人,是如今劉夏的精英子弟,不管才能如何,將來步入夏國官場是一定的。或為官吏,或為將校,或在京任職,或外放牧民。對這些將官二代,劉淵是很重視的,劉淵的重視,也就代表著羽林規矩的森嚴。
獨立的營帳中,王昶坐於案前,研習著兵書。他至長安為這羽林郎,轉眼間已經快過一年了,長時間被約束在枯躁的羽林軍營中,受嚴訓,確是成長了不少,至少這心性磨礪可是在外安逸的生活給不了的。
王昶父王澤為河東太守,作為一方重郡長官之子,出身在夏國不算低了,在這三百多羽林郎中,便顯得有些普通了。胡漢封爵貴族將臣之後,一抓一大把。
不過其年少時入得劉淵之眼,倒也算一個出彩之處。
王昶是最早的一批羽林,從去歲至如今,有年長者不斷被派遣地方,也有新人進。王昶的表現,在一眾「天之驕子」中是很不錯的,混到的隊率之位。羽林郎的隊率,外放出去,無論補文職還是武缺,至少正七品起。
「文舒兄!」從外風風火火闖進一少年,熟稔地坐到王昶案邊,端起案上茶水便飲盡。
王昶滿臉笑意地看著比自己小几歲的郭淮,一拂袖:「伯濟,匆匆忙忙的,有何事?」
「段將軍傳下消息來,明日陛下要親臨軍營,考核我等,優勝者,可隨陛下北上參加今歲之夏苗!」郭淮滿帶著興奮之色。
「文舒兄此次可要盡力了,將那干自負的胡蠻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郭淮恨恨道。
「伯濟慎言!」王昶趕緊止住郭淮,望了望帳口。
知道自己失言了,郭淮訥訥笑兩聲:「總之,這麼些羽林郎,也就屬文舒兄才德最佳,此次定要取個彩頭。」
一群羽林郎,先天地便分為胡漢兩個陣營,在劉淵授意下,將之雜而成伍成什,同袍訓練多時,稍有緩和。但該有的對立,是一點也沒有少。再加來源於京或來源於地方,家族身份的高低貴賤,整個羽林軍,氣氛難能和睦一氣。
羽林軍的發展,實則就是在各種陣營的對立比拼間,高速成軍的。在枯躁的訓練中,意氣之爭,反而能減緩躁意。作為羽林中的風雲人物,王昶、郭淮自然免不了與人相爭。
「伯濟,你這好勝之心吶!」王昶搖了搖頭。
「該爭就得爭!」郭淮一臉的堅定。
一早,劉淵御駕便至羽林軍營中,行檢閱事。先文試,後武試。
午後,射術,騎術,行軍列陣等等考核項目在劉淵面前展開。手裡隨意翻著一些策論,命題很大,接下來大夏的國策戰略。
除了少數人,能有些實際建設性的觀點外,大都是空泛地講,出兵一統天下。有一人之答案令劉淵差點笑了出來,大概意思是:休兵兩年,全力東出南下,兩年滅趙,一年平魏,兩年攻漢中、益州,三年定楚吳,如此,十年可定天下。
「段凌,統率這些貴族子弟,挺為難的吧!」劉淵笑問侍立在身旁的段凌。
段凌面上沒有多少動容,對劉淵一禮,很是淡定答道:「末將以軍法治之,一切皆依羽林規矩條例,何曾為難?」
「不錯!」劉淵看著一臉堅毅的段凌:「朕沒有看錯你!」
一直到日落,經過綜合評比,上上者十人,王昶、郭淮盡在其中,須卜家出了兩兄弟,須卜樺與須卜德軫,亦屬上上列;上者二十餘人,其餘都顯普通。
接見優勝的十人,大都是劉淵認識的,而王昶與郭淮在其中,顯得有些顯眼,尤其是郭淮,他最年幼。
被劉淵目光時而掃過,郭淮是有些忐忑,略顯緊張。
「當初見伯濟時,還是一黃口小兒,如今都及冠了!」對郭淮,劉淵表現得極為親切:「還記得當年在并州,朕與你說的話嗎?」
「汝日後可為孤之大將!」未等郭淮答話,劉淵便繼續道:「如今看來,孤的眼光確實沒錯!」
「朕贈與你那匕首還在否?」被劉淵說得有些興奮,又聞劉淵發問。
「小臣一直待在身邊,適才被宿衛將士扣下了!」郭淮語氣中有小小的怨氣。
「哈哈!」聞言,劉淵樂呵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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