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早已過去,本該是夜深人靜之時,帝宮之中,卻是燈火通明,氣氛極其壓抑。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后、眾妃都忍不住往宣室跑,被全數擋了回去。劉淵下詔,所有人各居其所,不得擅動。
各處宮殿之內,宦官、宮娥們也都老實地將主人的居室清查一遍。宮中的宿衛巡視力度明顯加強了不知一籌,宮室之間,各種搜查,保證不會再發生點什麼意外。
從宣室至白馬門,再至北司馬門,屍體已經清理一空,被全數運往宮外。數百名宮娥宦官,默默地清洗著廝殺留下的痕跡,血跡能夠被沖洗,但密布的刀劍劃痕卻深深刻在帝宮的石階磚牆之上,輕易抹去不得。
劉珝與劉瑞算是同進同出,望著依舊籠罩在夜空之下的帝宮,心中生起些感慨。劉瑞滿臉陰鬱,腳步匆匆地往宮外而去。
想想方才殿內,劉淵對劉瑞的態度,劉珝嘴角不禁泛起笑意。
劉瑞這個蠢貨,當了幾年太子,還真有點認不清身份了,分不清形勢。在劉淵面前,大數劉珩之罪,問其如何處置,竟直言當依國法殺之,絲毫不顧「兄弟之情」。
劉瑞被劉淵怒斥的場景歷歷在目,這可是頭一遭。
劉珝對劉瑞,一樣極為不屑,回首望了望緊閉的宣室,面上還有點對劉淵的嘲弄。養於深宮,就是養於深宮,不知父皇,此刻有多後悔立劉瑞為太子。
不過隨後表情稍凝,以劉珩之叛,父皇極度敏感,對劉瑞與自己都有所猜忌,方才對話,暗含機鋒,滿滿都是質疑劉瑞何自己率眾入宮的目的。劉珝感受到了。
那自己的目的是救駕嗎?劉珝捫心自問,找不到答案。劉珩的逆舉,勾起來劉珝某些衝動,但是......
一直到天微微亮,張讓、高順、還有進城的隆頡,入殿拜見。
劉淵身上披了件厚袍,伏於案上小憩,可惜沒睡著。
「都處理好了!」眉宇間滿是疲憊,劉淵淡淡問道。
「回陛下!長安城內皆已戒嚴,諸府閉戶,宮中也安定下來,二王府也悉數控制住!」
「隨太子、周王攻城救駕的有多少大臣?」劉淵抬眼盯著張讓。
「大小勳爵臣屬,有二十三家,都已遣散,各歸其府!」
「全部拿下!」劉淵是對高順講的。
「諾!」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應道,轉身出殿。這種時候,劉淵說什麼就是什麼,容不得半點遲疑,照其命行使便是。
劉淵咳嗽了幾聲,臉色有些發紅,看得幾人面露擔憂。張讓連忙喚人請太醫令蘇勖,被劉淵止住。
待劉淵面色稍緩,張讓繼續稟道:「陛下,中書令與諸大臣,想要入宮覲見!」
「不見!」劉淵直接搖搖頭:「讓他們都給朕安生地待在府中!」
看向隆頡,劉淵嚴令道:「這幾日,真要長安,安穩如初!」
「諾!」
幾名年輕的宮娥,極其小心地換下即將燃盡的紅燭,殿內再次變得亮堂堂的。張讓見劉淵的狀態並不是很好,不由勸道:「陛下,您熬了這一宿,還是休息休息吧!」
胸口有些悶,劉淵下意識地揉了揉,見狀,張讓趕緊跪到劉淵身側,替他揉動緩解不適。
「鄭王呢?他這一夜在幹什麼?」劉淵隨口問道。
這一夜,黑衣衛暗探全數激活發動起來,監視著全城,自然有劉琤的消息。
劉淵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張讓明白,立刻答來:「鄭王殿下病了,幾乎不能起身!」
「真巧啊!」劉淵呢喃一句,推開張讓在自己胸口活動的手,淡淡吩咐道:「讓蘇勖去鄭王府看看,他是我大夏第一名醫,給鄭王開一副藥!」
「諾!」
劉淵擺了擺手,喚上一名容顏俏麗、身材豐腴的宮娥,往內室而去。
只是用來寬衣暖床的,年紀大了,又是病體,精力難濟!
天微微亮,劉淵雖然強令長安戒嚴,各坊之間都是巡視不斷的禁衛士兵,但楊修還是悄然至東宮。太子宮中,還殘留著昨夜激戰的痕跡。
聽劉瑞將昨夜經歷一講,再將宮中之事道來,楊修臉色當即變了,尤其聽到劉瑞對劉珩處置之事的應對,更是面露頹然。劉瑞在這場亂事中的表現,太差了。
「請殿下實言相告!」楊修聲音放得極低:「昨夜領軍入宮,是否有效武都王之意?」
劉瑞當即猛搖幾下頭,不過那閃爍的眼神,出賣了他的想法。
楊修面露頹然,苦笑陣陣,良久長嘆道:「臣只怕,武都王之叛,殿下亦將被牽累進去啊!」
「德祖何意?」劉瑞有些疑惑,稍顯慌張。
......
一場清洗在長安內外展開,首先是軍隊,侍衛、禁衛兩軍中與二王過往甚密者盡數被拿下,足有數十中低層軍官,這還是劉淵克制著的結果。城衛軍,則被從上到下清理了一遍,上至將軍烏麒下至普通一軍侯,全數被撤換,只因有城衛軍士直接參與叛亂。
乞活軍,正式撤銷,被劉淵下令打散,編入新徵召的一萬軍卒中,準備奔赴漢中戰場。這支在劉淵建南來建立大夏帝國過程中扮演了不輕角色的軍隊,正式成為歷史。
劉瑰在與叛軍官中,地位是不低的,家小被牽連下獄,侯府被查抄。所有參與二王叛亂的官兵親屬的下場,也一樣,各人在朝廷都有備案,一個個清點下來,一家家被牽連,沒有絲毫僥倖的可能。
同時,一支支朝廷特使隊伍,自長安始,奔往各州郡,處置二王舊部。劉淵倒未有盡數誅殺的打算,長安殺得已經夠多了,但處要職者,都被裁撤或調離。事關謀逆,牽連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
在漢中前線,須卜赤弇是比較早受到劉淵的詔令,快速地將二王系軍官控制起來,哪怕引起些軍心的動盪,也不願留下些對敵的隱患。不過如此之下,須卜赤弇籌備了許久的大的行動也告夭折,穩妥起見,夏軍轉攻為守。
「鄭王病況如何?」側臥於榻,劉淵閉著雙眼,淡淡發問。
「回陛下,鄭王殿下體感傷寒,甚重!」蘇勖在下,微屈著身子,實話實說:「經臣診治,病情稍緩!」
「傷寒?」劉淵埋著頭:「可知病由?」
「當為冷熱交替所致!」
聞言,劉淵沉吟一會兒,擺擺手,示意蘇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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