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幾日,屠各軍更顯猖狂,時常於北岸叫罵撩撥單于軍,惹得士卒將領皆憋憤之極,求戰之心愈濃。
這下,稽婁淵可不再繼續派人強渡送死了,不斷安撫這將士,看著屠各軍驕狂。時而面朝東北,露出哂笑譏諷之色。
見到敵軍大意驕狂的模樣,赤弇已經慢慢回過味來了,大單于是有意為之,以驕敵軍。不過消耗那麼多勇士的性命,代價是否太大了!
「再大也要承受著!」稽婁淵帳內,盯著赤弇雙眼道:「我們已經在草原掀起狂瀾,漢人、鮮卑人、甚至是遠在幽州的烏桓,都盯著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給我們與屠各糾纏。若是遷延日久,只怕意外迭出,陷大軍於被動。屠各不可小覷,我欲一戰而定屠各,必行非常之事。無論派懷荌橫穿戈壁繞後襲擊,還是『昏招』送死以驕敵軍,都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
赤弇默然,低嘆一聲:「只是可惜了白白送命的兩千的將士呀!」
稽婁淵雙拳緊握:「我心中也是不忍,凡事總有代價,如今我們能做的,便是為死去的勇士們復仇,讓其瞑目。待懷荌到位,便是我們一舉殲滅句柟主力,吞併屠各的時機。」
看著須卜赤弇告退出帳的背影,稽婁淵面上的「仁慈」收斂了起來,無甚表情,眼神冷酷。若是真能一舉殲滅句柟聯軍主力,吞併屠各部落,壯大實力,別說兩千多人,再翻一倍,稽婁淵也捨得。
沙陵縣南,一行三千出頭的騎兵緩緩行來,個個面帶風霜之色,但表情嚴肅,氣勢凝練,領頭的正是仆固懷荌與万俟槿。受單于令,親率三千五百餘精銳騎士,橫穿五原東南部百里戈壁,繞襲屠各後方。
深受惡劣的環境的侵襲,行軍之路就是一條死亡之路。稽婁淵交付的乃真正的鐵血精銳,有不少都是奔襲過受降城的老卒。即使如此,苦行半月余,待出戈壁,損兵六有其一。掉隊者十死無生,原本出發的一人三馬,如今連一人雙馬都配不齊了,不過,終究是走出來了。
自句柟率軍南下後,稽婁淵計劃便成行了,原本打算率大軍於河水兩岸牽制句柟,仆固懷荌繞襲屠各後方。只是各勢力的注意被吸引過來,讓稽婁淵心中不安,改變計劃,令仆固懷荌直接南下攻擊屠各軍背後。滅了句柟,再收服分散於雲中定襄等郡的屠各部眾,一勞永逸!
「取水,補給,休息半日,南下箕陵!」仆固懷荌語氣生硬,對麾下將士命令道。三千精銳頗有劫後餘生的將士歡呼奔向沙陵大澤,取水痛飲,有人甚至直接越入湖澤中,享受清水的滋潤。橫穿戈壁絕域,確實苦了他們,此刻自然得放肆一番。
「傳訊大單于,我軍已經就位,一日之內,必至箕陵屠各軍後方,隨時候命!」對身邊的鷹奴淡淡道,鷹奴恭敬一諾,一聲清哨,盤旋於上空的飛鷹,聽話地降落至旁邊。拿出一小片絲帛,寫上一段旁人看不懂的符號,吹個口哨,大鷹展翅騰飛,往南飛去。
仆固懷荌望著箕陵方向出神,拼命繞行數百里,穿越戈壁,吹了那麼久沙子,擊敗屠各人後,得讓大單于好好補償一下。
收到仆固懷荌訊息,稽婁淵不禁長舒了口氣,畢竟是長途穿越戈壁,若是仆固懷荌那邊真出了什麼意外,他的計劃可就徹底被打亂了,由不得他不緊張。
算好時間,稽婁淵回訊仆固懷荌,約定好夾擊時刻。腰挎長刀,擂鼓聚將,神情頗為振奮地面見麾下將領。見眾人都有些沉默,稽婁淵笑道:「諸位心情貌似都不怎麼好呀,這些日子可是憋壞了吧!」
「被句柟阻在河岸,損失了那麼多勇士,不得寸進。眼看著屠各人猖狂,將士們都憋屈不已,大單于我們得另尋他法呀!」蘭黎一臉晦暗道。
稽婁淵呵呵一笑,許久,方才收斂,看著摸不著頭腦的眾人,嚴肅道:「我軍反擊,渡河一舉殲滅句柟軍的機會到了!」眾人聞言,不禁欣喜,大單于出此言,必有緣由,皆側耳靜聽下文。
「本單于早已派仆固懷荌,統率三千多精銳之師,橫穿戈壁,繞至屠各軍後方。如今傳來訊息,成功出現於屠各背後,只等兩軍夾擊,一同進攻,一戰而打垮屠各部落脊樑!」稽婁淵含笑道。
帳中原本凝重的氣氛頓時隨著稽婁淵透露的訊息消散了,隨軍的貴族將領們,聞言振奮不已。「大單于非常人,如此冒險計策,也敢果斷施行!」有人贊道,拍著馬屁。
待眾人回味過來,稽婁淵收斂笑意,嚴聲道:「明日白晝,全軍給我待在軍帳中睡覺休息。後日卯初,我兩軍齊發,一舉擊滅敵軍,為死傷的勇士們復仇,也好好發泄發泄憋了這麼久的怒氣!」
帳中傳出一陣興奮的應諾聲,終於到了大幹一場的時候了。這時有人提出疑問:「我軍如何渡河,船隻可是不夠呀!」
稽婁淵淡淡擺了擺手:「渡河何須舟楫,這點問赤弇即可!」赤弇在下面容上的愁緒盡消:「大河汛期已過,不似六七月的兇猛,這幾日水位又下降了些。受大單于令,我親自下水試過,我等攜帶牛皮氣囊足以直接縱馬飛渡過河!」
最後疑問被解決,所有人都不禁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後日發起攻擊,本單于還需三千死士,率先渡河,為我前驅,諸位誰敢領軍前往?」
沒有絲毫猶豫,赤弇便想出列,未曾想到還有人比他還快。「大單于,烏樾請命!」只見烏樾昂首挺胸,眼神明亮盯著稽婁淵雙眼,堅定異常。
「好!」稽婁淵也未想到烏樾竟然會主動請令前往,大聲叫好道:「不愧是烏氏少主,膽色不淺,擊破句柟後,本單于為你慶功!」
「謝大單于!」烏樾淡淡道了一句。
」都下去吧,好好準備,把刀給我磨亮點,是該給屠各軍放放血了!「
「少主,您身份高貴,怎麼能主動請令做先鋒死士,太危險了!」回帳後,麾下老人憂心忡忡極了。
烏樾目光深邃,輕聲道:「論身份高貴,我能比得上當初的大單于嗎?當年連大單于以弱齡便甘冒奇險,遠赴漠南長襲受降城,重創西部鮮卑,我後日帶人渡河突擊又算什麼!「
見手下人還要出言,烏樾嘆了口氣道:「如今的匈奴,大單于威勢滔天,匈奴在他的統領會越來越強大。若要烏氏繁榮,我等必須緊跟大單于的腳步鳴鏑,獲得大單于信任。如今大單于對我雖然表面上看重欣賞,實則依舊防備。能真正被大單于倚為心腹的,哪個不是為之出生入死過的?後日,我必出擊,烏氏的勇士們,必須不畏死亡,勇往直前,奮勇殺敵,明白了嗎?」
烏氏部下聞言不敢怠慢,躬身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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