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東勝圍場,草根破土而出不久。綠意還不夠明顯,放眼望去,盡顯初春的荒涼,整個天地籠罩在一片寂寥中。
遠處時而爆發的歡呼,給人一種安穩感。有些緊張,心懷忐忑,檀柘端著卑微的心態,在侍衛的帶領下,朝大單于位置移動。
暮春,並不是狩獵的好季節,綠草尚未長成,諸多獵物還屬幼崽,劉淵卻帶著數千侍衛親軍,於此縱橫。
一路所見,皆是威武雄壯之師,特殊的馬具,鋒利厚重的繯首刀,還有個個身著皮甲。精神煥發,眼神銳利,偶爾瞟過來的目光,讓檀柘竟感到一陣不自在。
劉淵所在的地方,上千士卒圍成一圈,氣氛熱烈,各個神情激動,舉拳助威,呼喝叫好聲不斷。圈內的一大片空地上,仆固懷荌與万俟槿正上演一出龍爭虎鬥,二人乃劉淵手下最勇武的猛士,旗幟般的將領,千人斬。
一身鐵甲,配上最新的裝備,很舒服地交鋒,肆意奔弛,你來我往,交錯劈砍角力,酣暢淋漓,周邊的歡呼聲就沒停過。
劉淵在一眾親衛的護衛下,坐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喝著小酒,很是愜意。
「大單于,別落首領到了!」一士卒幾步奔至劉淵面前,稟報道。
劉淵剛飲盡一杯酒,一聽,把玩了一會酒杯,緩緩道:「帶他過來!」
亦步亦趨,埋著小碎步,走到劉淵前方,很是乾脆地下跪拜倒:「檀柘拜見大單于!」
劉淵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別落首領,深目、高鼻、多須,雖然入塞多年,但白人血統特徵明顯,這便是日後的「羯胡」了。很是恭敬,檀柘頭觸在冰涼的地上,等待著劉淵的反應。
心中實在納罕,作為匈奴的奴隸部落,羯人一向很老實。尤其是這些年,在劉淵的統治下,匈奴越發繁盛強勢的情況下,更加不敢有什麼違逆。老實地畜牧、農耕、傭工,過著艱苦貧困的生活,每年對王庭的上貢也沒有怠慢。此時被劉淵從部落召喚至此,內心實在忐忑不已。
「起來吧!」終於聽到劉淵的聲音,檀柘鬆了口氣,低著頭起身,偷偷望了劉淵兩眼。頓時為其所攝,果然是一力驅動匈奴強大的大單于,年輕威武,亮眼奪目,氣勢非凡。
目光游移,不敢與劉淵對視,檀柘縮著腦袋試探問道:「不知大單于喚小人,有什麼吩咐?」
劉淵微微一笑,未接話,起身指著遠處的侍衛親軍對其道:「你觀本單于之親軍如何?」
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檀柘還是迅速答道:「小人從未見過如此威武雄軍,僅氣勢便壓迫地的小人幾乎不能呼吸!」語氣中滿是讚嘆,瞳孔中還流露出一絲艷羨,很隱晦。
劉淵似是對其反應很滿意,轉了兩圈脖子,發出幾聲輕響,也不廢話,直接道:「本單于有心北征西部鮮卑,缺少士卒,欲徵召你部勇士作戰。觀你部族貧困,給你族壯士一個外戰賺取軍功賞賜的機會,只要作戰勇猛,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劉淵語氣中透露著不容質疑,檀柘心中咯噔一下,眉頭一皺,問道:「大單于有如此精銳之師,何需我部那些軍械、訓練皆有不足的部眾?」
冷眼盯了檀柘一眼,望著遠處的侍衛親軍,劉淵哼一聲道:「本單于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命令!」
聽著劉淵口中流露出的殺氣,檀柘心中一慌,有心拒絕,可實在沒有勇氣說出口。他明白,若是貿然拒絕,那只怕自己部族便會迎來巨大打擊。
哀嘆一聲,檀柘遲疑地問道:「不知大單于,需要徵召我部族多少人!」
「不消多,五千人足矣!」劉淵隨口一道。
檀柘面色有些發白,整個羯胡部落也不過數萬人,五千人,得將所有能戰的青壯貢獻出。嘴唇都有些顫抖,想要商量一下,但被劉淵冷酷眼神一瞪,說不出話來。
「小人受命!」檀柘無奈回應。他知道,要是自己敢拒絕,只怕要隕命於此了。劉淵的狠辣,可也是遠播草原,殺自己,只怕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只是,如今別落不是小人一個人說了算,還有諸多酋帥,小人只怕有些人不願出人,湊不滿五千之數呀!」
「敢違背本單于的意志,你覺得該有什麼下場?兵貴神速,本單于要在五日之內,於美稷見到別落五千士卒!」劉淵依舊很強硬。
有些無可奈何,彎腰答道:「小人這回部落召集士卒!」原本還想於美稷待一段時間,見識見識王庭之繁盛,此時也沒有心思了。
「對了,本單于會派一千侍衛軍協助你,為你清除所有阻力!」臨走前,劉淵突地又補了一句。
心中的僥倖被劉淵徹底打消,腳步有些踉蹌,慌亂離去。
見著檀柘的背影,劉淵嘴角上挑,對身邊親衛吩咐道:「命令万俟槿帶一千親軍去別落,不管過程,本單于只求結果!」而後,回身坐下,繼續見著已經在圍場中訓練開來的侍衛軍。
有万俟槿壓陣,清除了一些頑固份子,五千羯胡騎軍很快被徵召滿員。此番,可算是盡出精壯了,只剩下些老弱之輩留於部落。
不知有多少部眾能完整歸來呀,望著遠去的五千勇士,檀柘很是抑鬱。原本他還想親自領軍,可是直接被万俟槿給強硬攔住了,軍士一交付完,便被「押送」走了。
部族出軍這麼多,竟連指揮權也被剝奪,深深的不甘溢滿心頭。在劉淵的強權之下,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仔細想來,甚感悲哀。
羯胡五千,漢騎三千,再加上一千侍衛親軍,便是劉淵最終敲定的出兵之數。不用消耗匈奴本部勇士,與各部更多休養發展時間,也得到諸多貴族擁護,許多人踴躍參與其中,想要建功。西部鮮卑,雖然油水不多,但總能得到些好處的。
以万俟槿為主帥,烏樾、王德副之。烏樾潛隱數年,終得施展之地。而万俟槿,苦熬七八年,也實現獨領大軍,主軍一方的願望。至於王德,麾下的三千漢騎,在匈奴憋屈了這幾年,一直壓抑不已。此次定要用殺戮與戰功,穩定自己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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