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昏昏沉沉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
我睜開了眼,不由得大吃一驚,眼前的一切是那樣的熟悉:縱橫交錯的街道,盛開怒放的櫻花,來往的馬車,來來往往發出淡淡清香。平安京,我又回來了嗎?
不,不是,我剛剛還不是在自己的床上嗎?做夢,應該是做夢吧?
我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這,跑到那兒,環顧四周,我準備找個人問問,可沒有人搭理我,好像沒有看到我一樣,幾乎沒有人感覺到我的存在。
我緩緩地行走在街道上,突然,看見一棟超大的府邸,這座府邸十分簡樸,歲月讓它逐漸蒼老起來。
而門上方用金湯嵌上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賀茂府。
老天,我真希望這不是夢....
我輕輕推開了門,庭院裡的八重櫻密密麻麻的生長,依偎在梅樹下,在陽光下愈發顯得濃烈。
一位身穿白色狩衣的男子正手持酒盞,盤坐在庭院裡的聽雨亭里,神情悠然地望著飄落的櫻花。我的心,猛然跳了起來,是晴明,果然是晴明……
只是他好像已經不再是一個小男孩了,已經變得成熟了許多。
和他對坐的是一名身穿藍色狩衣的男子,也頗有幾分風度。兩人各手持一把紙扇,淡笑風聲。
那位,應該就是晴明的知心好友,源博雅吧,以前不知這是不是傳說,現在終於可以證實了.....
晴明,他看不見我。
但是——我看見,他眉梢眼角的自在笑容。我看見,他輕言淺笑的風華一如昨日。
我躲在柱子後,靜靜的看著他們兩對話。
「博雅,你今天好像是來與我聊天的吧。」他拂扇輕輕一笑。
「怎麼了?」
「今天你在我這兒談論了好多關於藤子小姐的事。」
「怎麼了?」
「博雅,你中了咒。」
「什麼咒?」博雅的聲音略帶顫抖,似乎對晴明話感到很好笑。
「男女之間的微妙,也算是一種咒。而博雅,你就中了這種咒。」
「晴明,你又要開始談論你的咒了,可是晴明你,從來沒中過那樣的咒嗎?」
晴明拿起的酒杯明顯的晃動了一下,又輕輕笑了起來。「也許。」
「但是無論怎樣的咒,都是可以解除的吧?」「也許。」
「晴明,你現在怎麼這麼愛笑了?」博雅突然問了個這樣的問題,我,我想知道晴明會怎麼回答。
我心裡一震,注視著他。
「以前有個女子,他讓我多笑,說是笑可以給別人帶來歡樂。」他低頭抿了一口茶,輕輕拂扇。
「有趣的女子,這想必....」博雅欲言又止,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
博雅正準備離開,腳已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我突然有一種衝動,靜悄悄的走到博雅旁邊,用牙齒咬破了手指,滴到符咒上,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到了博雅身上。
這是,暫時的靈魂交換。
我先把這身體原來主人的靈魂封鎖,然後拖著這陌生的身體,像晴明走了過去。
「晴明。」我輕輕的喚了他一聲。雖然只是靈魂交換,可聲音還是沒變。
我看到晴明正在喝酒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直直的看著我,眼神有一絲疑惑。
他沒有過來,而是說了一句:「博雅,你的聲音....」
我不知為什麼,氣憤的跑了過去,抓起他手裡的扇子,重重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道:「童子丸,你就不認識我了?」
他的眼神恢復了原有的光彩,驚喜的看著我,然後一把把我攬入懷中,興奮的說道:「小椀,我,我就知道是你!」
「晴明,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他輕輕的拉住我的手,往他的房間走去,一如既往的快樂的與他聊天。
突然,門外走進一個女子,溫柔的說了一聲:「大人,該休息了。」
我朝那個熟悉的聲音源頭望去,一個與我十分相似的女子走到晴明面前,他溫和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點頭,「知道了。」
於是,那女子又逐漸縮小,變成了一個水晶瓶。
那裡頭,裝的是我的血.....
晴明立馬用手接住瓶子,可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我的心頭一緊,只看到晴明立馬彎下腰去撿,不忘還把瓶子上的灰塵吹走,十分愛惜的看著它。
「小椀,其實我也有解不開的咒....」他痴痴的看著水晶瓶,低低的說了一句,我也沒有完全聽清。
那個瓶子,難道是上次離別時……
我一時心神激盪,再也按捺不住,想去拉住他的衣袖,卻怎麼也摸不到。
「晴明,晴明!」我拼命想說話,卻根本發不不出任何聲音,喉嚨里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已經越發透明了。
他像是感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接著又搖了搖頭,輕輕一笑。
「晴明!」我剛邁出一步,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在迷迷糊糊之中,隱約聽見晴明清透幽然的聲音:「月豈昔時月,春非昔日春。此身獨未變,仍是昔時身。」
再睜開眼睛時,我還是在床上,窗外已是一片陽光明媚,果然,果然是做了一場夢。
平安京,再見了....
月豈昔時月,
春非昔日春。
此身獨未變,
仍是昔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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