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398，幻影屏風

    轎帘子被掀開，程陽走了出來，他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大門口，院門上頭沒有任何標識可證明這裡是城守府。

    「穆師爺，這裡是什麼地方？」程陽皺眉問道。

    「煉藥師同盟，明州城分盟所在地。」穆師爺笑了笑，「您儘管放心進去。」他的笑意味深長，似乎是看穿了程陽的心思。

    就在程陽進入這座四合院的時候，郊外的小徑上，梓潼正邁著輕快的步子往自己的住處走著，她已經想好了自己的未來，在哪裡她可以化身為一個村中少女，不必再裝扮成男兒身。

    樹影婆娑，月華如水，這本是個美好的夜晚，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條身影嗖的從樹上躍下，一前一後將梓潼堵在路中央。

    「你們是誰？」梓潼瞬間就反應過來，並且很快從慌亂中鎮定下來，她手裡握著程陽贈送的長劍，厲聲問道。

    「呵呵，令狐姑娘是吧？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這兩個人都是黑衣蒙面，因此說話嗡聲瓮氣的。

    「哼，我若不跟你們去呢？」梓潼可不怕這些人，她現在也已經是武士境五階了，在少年一代中，算得上是個傑出人物。

    「那就不要怪咱們用強的了。」另外一人冷冷說道。

    進入四合院，程陽才發現原來這院子遠不像它外表所表現的那麼簡樸，這裡的裝飾近乎奢華，就連院子裡的地面都是鋪的漢白玉。

    第一進院子的大廳上方，懸掛著一個大大的草體藥字，這也正揭示了這座院子主人的身份。

    「難道城守大人也是一位煉藥師？」程陽有些摸不到頭腦了。

    「程門主，請在此稍後，我馬上去請大人。」穆師爺命人給程陽上了茶，這才閃身離開。

    客廳的精緻是程**本就無法想像的。他也曾去過獨孤世家，那裡奢華無比，可是跟這裡相比，獨孤世家就像是一個人到中年，拼命用各種胭脂水粉來遮掩歲月痕跡的貴婦人，而這裡則像是一個氣度優雅的待嫁公主，不需華麗裝扮，自然就成精緻所在。

    程陽還沒來得及打量完這間屋子，從後堂就有幾個人走了出來，最前面的那人面上戴了一個面具，身上穿著肥大的袍子，根本就看不出身形容貌。但是這個面具人卻是走在最前面，就連穆師爺也是垂手跟在其後，可見其地位之尊崇。

    「程陽見過城守大人。」程陽聰明過人，一眼就看出此人一定是今天要見他的人。

    「坐。」面具人並沒有回答，只是擺了擺衣袖，一股輕盈的氣流流轉過來，居然讓程陽在不知不覺間就坐在了椅子上。

    「好厲害的實力！」程陽心內驚訝萬分，「我如今怎麼說也是武靈境初階中期的實力了，在這明州城雖然算不得是一流，至少也是在二流靠前的，可這人居然在舉手投足間就令我毫無還手之力……」

    「程門主，這位就是我們城守大人。」穆師爺微笑著介紹道。

    「是，小子已經久仰大名。」程陽欠身道。

    「阿穆，你去看看酒席準備的如何了。」城守道。

    「是！」穆師爺畢恭畢敬的拱手道，城守把穆師爺支開，分明是有什麼話想要對程陽說。

    穆師爺離開之後，城守便看著程陽道：「你的事我都聽說了，今天叫你來，我並非是以城守的身份，而是以煉藥師的身份。」

    「煉藥師？」程陽愣住了，「莫非城守大人也是煉藥師？」

    城守沒有說話，可是一股濃郁的青色念力光芒陡然間自他的體內流轉而出，這青色的念力如同是實質物體一般，居然分出了許多觸腳，很快將這間不算太小的客廳給填滿了。儘管這不過是念力所散發的光芒，可是程陽還是被其逼仄的感到呼吸困難。

    「好強的念力。」程陽再一次吃驚，「這位城守不簡單，可是他找我來做什麼呢？」

    「程陽，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要找你來吧？」城守似乎能夠洞穿他的內心，緩緩的開口說道。這位城守的聲音也是十分奇怪，沙啞，混沌，聽起來似乎來自悠遠的虛空。

    「小子正是這樣想的。」程陽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事實上在念力如此強大的煉藥師面前，任何的心靈活動都是多餘的，因為念力強大的煉藥師可以輕易的洞穿人的心思。

    「你是煉藥師，應該知道煉藥師同盟。」城守說道。

    程陽有些茫然的搖搖頭：「今日之前，小子並不知有這個機構存在。」

    「煉藥師同盟乃是管理彼蒼大陸所有煉藥師的一個機構，它不同於門派，卻又強似門派，乃是所有煉藥師的家。」城守道，「你已經是三星煉藥師，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呢？你師傅是哪位？」

    「如果說師傅，我想應該是一位老乞丐，還有一位，我並不知其姓名。」程陽說道，他說的都是實話，不過把實話精簡了一下而已。

    「有趣，實在是有趣。」城守的眼睛透過那肉色的面具射出一股精芒，那眼神灼灼如火焰，落在人身上便讓人受不住。

    「大人，我想您今日叫我來，應該不會是問我師傅是誰的吧？」程陽道，「小子是個急性子，也是個直腸子，您有話不妨直說。」

    程陽並不願意在這位城守面前呆的太久，壓抑感讓他心裡居然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念頭。而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念頭產生，完全是因為對面的城守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念力所致。

    「好大的膽子。」城守的聲音陡然間冷了下來，事實上他從頭到尾也就沒熱絡過。他的眼睛透過面具看向程陽，目光森冷如幽魂，並且還帶著一種極強的威懾力，乃至於程陽險些就迷失在這威懾力中。

    驟然間，室溫下將了很多，那城守身上所彌散出來的念力氣息似乎將這大廳變成了冰窖，程陽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引出蒸汽。

    「抱歉，小子習慣了實話實說。」程陽強定住心神說道，「小子到現在都不知道城守大人您究竟有何用意，而且我也知道，我實力和身份都不比大人您，怎麼能做您的座上賓呢？」

    他嘴裡這樣說，心裡可不是這樣想，在他心裡，根本就無尊卑之分，只有發自內心的尊敬，而眼前這隻見了一面的城守，根本就不值得他尊敬。在程陽看來，這朝廷里的官員，多半是仗著官威欺壓明州城的武道中人吧。

    「性子倔犟，心直口快。」城守冷冷說道，「程陽，你可知你這樣的性格，或許會在你往後的人生中給你帶來大難。不過也好，我就告訴你今天叫你來的目的，來人……」

    隨著城守的呼喚，兩個家丁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們兩人手裡抬著的是一扇屏風，大概有一扇窗那麼大。不過這屏風乍看起來是屏風，等他們走近了，程陽才驚訝的發現，屏風上的景物居然是栩栩如生，而且人物都活靈活現，還在動呢。

    「這個是幻影屏風，可以記錄某時某地所發生的事情。」城守說道，「你先看看吧，這是五年前，發生在黑土城的事。」說完他便端起茶杯，小口的啜飲著。

    程陽心中禁不住暗暗的慨嘆：「今天可真是大開眼界了，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連幻影屏風這樣不可思議的東西居然也是真實存在的？」

    雖然心中驚訝，可是程陽還是走上前去仔細的觀看。屏風上的地方似乎是一個比武擂台，不過卻又不同於擂台，因為這裡是封閉的。擂台上有一黑一百兩道身影正在交戰，他們身上都是散發出程度不同的青色念力光芒，可見這兩個人都是煉藥師。

    由於屏風面積的關係，這兩道身影都很微小，面容不能被看得太清楚，程陽仔細的觀察了許久，發現這是一老一少兩個人，不過年紀輕的那個明顯實力要高一些。他們的交戰十分激烈，堪稱精彩，但是這卻不是程陽所關注的，他更加關注的，是這兩個人對戰的方式。

    用念力來作戰，一直都是程陽想要學習的，到現在為止，他對念力的應用都停止在駕馭物體和設置防護屏障的方式上，比如那把匕首。當日在與增榮枯比武的時候，就是依靠念力催動匕首，殺死增榮枯解決了自己和門派危機的。那一戰一直到現在都被明州城的大小門派津津樂道，譽之為經典，可只有程陽自己知道，他贏得太勉強。

    「原來念力是這樣運用的。」程陽看到那白袍老者腳下踩著一團青色的雲霧，距離地面大概有一丈多高，他口中念動著，手掌心便猛然間爆發出一道光團，砰的向對面的白衣人打去。白衣人閃身躲過，那光團打在地上，居然硬生生轟出了一道直徑有一人多長的坑洞。

    「把念力化作攻擊的招式，化無形為有形。」程陽一邊看著一邊在心裡模擬著，漸漸的居然看的太忘我，而忘記自己正身處何地，手舞足蹈起來了，看的那兩個手執屏風的家丁都在偷偷的憋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