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521，強悍

    「俺的娘，俺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裡還是那麼乾淨整潔的，怎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李壯並非在明州城附近的人，對這裡的感情自然不及程陽等深厚，他一個不留神，一腳踩在了一坨已經風乾的大便上，不由得連連罵娘。

    對於這一切，程陽心中最是擔憂和驚訝，他翻身下馬，牽著馬緩緩的走在街上，路兩旁的店鋪都關了門，家家戶戶的門戶窗戶都是破碎不堪的，有的乾脆一整棟房子都燒成了廢墟，這一切就像是明州城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一樣。

    戰爭？可能嗎？這裡是離火國的後方，又有沙煉山和煉藥師同盟坐鎮，什麼人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來進犯明州？

    迎面走來一個老叫花子，他佝僂著身形，拄著竹杖，在寒風中瑟縮著前進。

    「老伯，打聽……」程陽上前攔住他，想要問問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可那老叫花子見了他就跟見了鬼似的，連連嚎叫著連滾帶爬的逃掉了。

    程陽皺眉。

    「我們還是快點回六方門吧，我擔心……」梓潼走上前去說道。

    她說的也正是程陽心裡所擔憂的，他嘆了口氣，翻身上馬，一揚鞭，策馬飛奔，往六方門趕去。

    六方門所在的地方是明州城內最整潔最豪華的地方，這裡都是富貴人家居住的，環境自然是差不了，可現在在大街上，程陽也是到處看到垃圾。

    終於回到六方門，朱紅大門緊緊關閉著，門口也沒有人把守，院子裡靜悄悄的，就像是一座空院子。

    程陽下馬打門，隔了很久裡面才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聽起來是那人在躡手躡腳的走路，生怕被外面的人聽到。

    「裡面是誰？」程陽低聲喝問，「快開門！」

    「誰……誰？」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明顯充滿了警惕性和敵意，「誰大半夜的敲門？」

    程陽抬頭看了看天，氣的直翻白眼，大半夜？現在才不過剛剛天黑而已，裡面這究竟是哪個說謊都不用打草稿的？

    「開門，我是程陽！」程陽喝道。

    「程陽？」裡面的人一愣，隨即沉默了。

    程陽正惱怒著，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個肥肥的腦袋探了出來，那正是江大炮。

    江大炮看到程陽等人之後，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若狂。他從門裡擠出來，上前就拉著程陽的胳膊，連哭帶笑的說道：「可回來了……可回來了……」

    程陽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到底怎麼回事？」

    大廳內昏暗的燈光下，人頭攢動。今天晚上，六方門的弟子們都聚集到了這裡，可是卻也只有弟子們而已，古大山、蔣雲等老一輩是一個都不見。

    「……就是這樣了，儘管我們拼死要去保護，可是師叔師傅他們還是被抓了去……」江大炮哽咽著把發生的事告訴了程陽，原來，就在十天前，一夥黑衣人上門砸場子，竟是把幾個老一輩的都抓走了。

    「那麼為何不去求救？」李壯質問道，「奶奶個熊，欺負人欺負到家門口了，叔可忍侄兒不可忍！」說著，他便一拳捶在身旁的柱子上，一個深深的拳窩印出，讓江大炮等弟子看了禁不住心裡發疼，倒不是疼別的，你說好好的柱子被砸出個坑，那得多難看？就像是美人臉上有個雀斑一樣。

    程陽皺眉，李壯問的雖然不算是廢話，但是就剛才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情形，只怕現在是求救無門了。

    「那麼城守大人呢？獨孤世家呢？」程陽問道。

    「唉，甭提了！」錢偉嘆息道，「城守大人也好，獨孤世家也罷，整個明州城裡，大大小小所有的門閥派系裡，只要是首腦都被抓走了。」

    「不光這樣。」一直悶不吭聲的周維開口了，「明州城現在都快變成死城了，往來的客商都不敢經過這裡，老百姓也都開始出逃。逃又逃不出去，抓住就是一個死字。我們這些武道弟子想要出頭，可對手的實力又遠超過我們，現在大家都在想辦法，可是又沒一個人能想出辦法，我們六方門就等門主你了。」

    「是啊，師弟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江大炮興奮道。

    「可知道對方是誰？」程陽問道。

    「唔，聽說是任家的人，領頭的三個老頭是三胞胎兄弟，長得都是一樣的歪瓜劣棗。」錢偉道。

    「又是任家，這個任峰的動作倒是快的很……」程陽皺眉，「大家先不要驚慌，等我去查查看。」

    「就是，怕什麼？咱們門派里可是有……」李壯剛想吹噓梓潼古武者的身份，卻是被程陽用眼色制止了。

    雖然如今梓潼擁有了古武者的身份，卻不代表她擁有了那份實力。古武者不過是個名稱，這境界中又如浩瀚長河，而且是乾枯的河道，要想達到圓滿，她還需要走很長一段路。如果單論實力，只怕她現在連一個武靈境中階的高手都打不過。況且經歷了這麼多磨難，程陽也是知道古武者對於一些煉藥師來說意味著什麼，她是古武者的事輕易不能透漏給別人。

    「現在我回來了，一切就都交給我吧。」程陽道。

    夜風陣陣，夾雜著大片大片的雪花打在臉上，寒冷中帶著疼痛。

    一道黑色身影躍上牆頭，穿越了城裡的一片片屋脊，來到了最中央的位置，他站在屋頂一角，四處張望著，月光之下看清他的面龐，赫然正是穿了一身夜行衣的程陽。

    程陽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城守府的最高處，他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打敗了沙煉山，霸占了明州城。

    這底下的院子裡原本應該是城守府的士兵在巡邏，可此刻卻是被一群身穿黑衣腰系紅帶的任家子弟取而代之。不過這裡也不光是任家的子弟，裡面還有幾個衣著怪異，不似中土人氏的人在走動，但是一看那衣服，程陽立刻就認出：「眾神宗的人？

    「是了，任峰是眾神宗的弟子，為眾神宗賣命，這裡有眾神宗的人也就不足為怪了。」程陽很快就釋然。

    就在這城守府的西北角，是整個明州城關押犯人的地方，據說現在滿城的前輩們都被關在了這裡。

    程陽身形一動，正打算去往那裡查看，忽然間感受到一陣彌天的氣息從這城守府最中央的位置傳來。那是一股彌天蓋地的殺戮氣息，兇橫暴戾，讓人感知欲逃，若不是程陽定力深厚，只怕此刻早已經趴在地上了。

    「是什麼人？居然有這樣凶戾的氣息擴散出來？」不管他是什麼人，程陽已經知道，為何這裡的老前輩們都被抓走了，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即便是此刻身為五星煉藥師和武師境七階的強者，程陽也是感到有一絲心有餘而力不足。

    超級強者很容易就能通過感知力感知到附近的強者，因此程陽不敢在此久留，他幾個縱躍，悄無聲息的脫離了城守府的範圍，悄悄回到六方門。

    「無論如何，得想個萬的對策，打探出對方的真實實力才是。」程陽暗道。

    回到六方門，時間已經接近黎明，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候，卻也是程陽最喜歡的時間。這一段時間裡，人們睡覺特別沉，整個世界最是安靜，也是天地靈力最活躍的時候。程陽回到自己的小院裡定定的坐在樹下，沉思片刻之後，反手將龍矛取出。

    月光下，弒神與那長棍完美的結合，漆黑的矛體，鋒利陰沉的矛頭，無一不在表露著這把武器的身份--嗜殺如命。

    這就是在墓道中，弒神與長棍相互結合的產生的東西，也正是依靠這東西，程陽才殺死了石阡，那原本是程陽不可能殺死的對手。要知道，殺死一個同等階的武者容易，但是要殺死一個同等階的煉藥師卻很難，更何況那石阡和程陽一樣，是雙料的。

    從石阡身上，程陽也是得到了不少的寶貝，其中有一卷殘破的書卷，上面居然是空白的。可這書卷就躺在石阡的儲物袋中，並且被保護的很好，可見他對此十分重視。暫時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程陽就先收起來了。

    除了那捲無字古卷，另外還有一卷攝魂印，屬於念力武學。攝魂印正是石阡所施展的控制對手心神的邪門功法，雖然邪門，但是也很有威力，只要心念夠強，就不會被其反噬，程陽當即就送給了李壯，李壯空有一身的力氣和念力，卻沒有一門好的武學，現在剛好合用。

    至於赤靈幣等七七八八的東西，程陽倒是不太在意了，反正現在那些東西他也不缺。但是那柄鐮刀倒是讓程陽很感興趣，上面所附的靈乃是吸引陰靈來攻擊對手，而這又似乎跟弒神有些相似，畢竟當時在墓道中，程陽也是親眼看到弒神是如何吞噬那些陰魂的。

    數以萬計的陰魂，就像是空氣一樣被龍頭矛吸收進去，而在那同時，程陽也感覺像是握住了地獄與人間的通道一樣，手中冰冷刺骨，正與他體內的水源力契合的完美無瑕。

    「我當時在這龍頭矛上感受到了一陣念力指引，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人給我傳授了一套武學，好奇怪。」程陽禁不住伸手撫摸著那龍頭矛，矛體冰冷，就像是寒冰一樣刺骨，饒是水源力將他的體質改變成寒冰體質，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刺骨寒冷。

    龍矛上的刺骨寒冷與眾不同，並非是大自然的冰雪之冷，而是陰冷，刺骨的陰冷。深呼吸一口，程陽輕輕的握住了矛體，霎那間，一股股的陰冷洪流自那長矛上流出，進入了他的掌心，隨之而來的是沉重的意念，那種不屬於他的意念。

    在這一刻，程陽感受到的是死亡，是殺戮，還有悲哀和憤怒，另外就是屍山血海，腐肉漫天。他緩緩的閉上眼睛，身子不由自主的打個冷顫。就在這瀰漫了他心間的負面情緒當中，隱約還有一個如梵音一般，不過不是光明卻是陰沉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就夾雜在萬鬼嚎哭當中，若有若無，時隱時現。

    「天龍吟，潛龍嘯，天龍破，潛龍綻；龍頭銜珠，龍尾困，黑龍在手，地動山搖。」

    這就像是一首古老的歌曲，深沉而威勢雄渾，程陽聽了，腦海中頓時就幻化出三招來。這第一招，也正是最簡單的那一招，天龍破。一道模糊的身影手持龍矛，猛然間催動念力直指刺出，那矛頭與空氣摩擦，將周身的空氣都燙的發紅，氣勢奔洪，無可匹敵。當初程陽也正是用這一招，最終結果了石阡的性命。

    第二招，一人影手持長矛，氣貫長虹，念力如流，自念力之星奔涌而出，灌注長矛矛體，整個長矛通體透明，黑色煙氣吞吐不斷。那人影將長矛往地上一跺，矛尾便是楔入地底，而其手光芒大作，在矛頭上虛空一壓，整個長矛便倏的消失在地下，頃刻間卻又在丈外出現，而整個地面卻已經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大坑，坑內龍影繚繞盤旋，念力氤氳，殺意騰騰。

    第三招，卻是一個人手持長矛，人身上光影閃動，念力已傾巢而出，青色光芒包攏著人與長矛，兩者幾乎合二為一，分不出彼此。瞬間，一道黑龍出現在那人頭頂上空，盤旋不斷，吞吐陰氣雷光，整個天地為之變色，地動山搖。目睹這一招，程陽的神魂霎那間就是一陣冰冷，他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夜風悽惶，整個小院上空瀰漫了沉沉的陰沉氣息，殺意也隨之凜然擴散，幸虧程陽及時鬆開手，這才讓自己從龍矛的意識上掙脫開來，免於受傷。而與此同時，那凜冽殺意也是消散於無形。

    「剛才所看的招式，每一招旁邊都有若隱若現的透明字體出現。」程陽掏出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運勁之後發現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又禁不住回憶起剛剛的情景，「天龍破、潛龍刺、龍之天擊……好強悍的招數，我若能學會，只怕攻擊力又會強上五倍不止。」程陽心裡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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