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540，寒毒
程陽頓時是哭笑不得，再看旁邊幾個攤位，他更是發現，凡是擺放著秘籍書冊的地方，一定會有一本天旋北斗鎮魔陣。那些書或大或小，或紅皮或白皮，但是都是一個名字。
「這樣的天字四品的絕頂功法，你以為隨便就能得到的？」蕭潛嗤道，「有這樣的功法，早就有人打破頭去搶了，還能堂而皇之的擺在這裡？」
程陽沒搭理他，因為他的目光又落在那紅色封皮的版本上，那本書與別的書籍不同，書內隱隱有一股強悍的力量在涌動著，就像是在召喚程陽一樣：「來啊！」
「你感覺不到麼？」程陽彎腰看了片刻，狐疑的扭頭看著蕭潛，其實對這傢伙他不願意搭理，只是想要找一個參照物，因為他想知道別人對這本書的感覺如何。
蕭潛愣了愣，收起臉上的嘲諷，也是低頭去看，誰知程陽卻哈哈一笑：「讓你看你就看，豈不是傻瓜一個？這裡到處都是贗品版本的天旋北斗鎮魔陣，這個又怎麼會有特殊之處呢？不過我倒是想收藏一本做個紀念，老闆，這個怎麼賣？」
程陽真真假假，嘲諷一番，那蕭潛臉上頓時就是紅一陣白一陣，等他回過神來，程陽已經把錢付好了。
「一萬赤靈幣？」看著程陽遞過去的存票，蕭潛眼珠子差點瞪下來，他沒想到程陽還是有點小錢的主，也沒想到程陽會這麼『傻』去買一個不知什麼版本的版本。武學這玩意兒不同於小說，看看笑笑就罷了，武學秘籍那要是練不好會死人的。
「謝咯。」程陽把手裡的書在蕭潛面前一揮，反手裝入儲物手環，轉身就走，而那老闆則詫異的不已，自己在這裡一整天沒生意，沒想到開張就賺了一大票。
蕭潛愣了愣，旋即又冷笑著跟上去：「沒想到程門主還財大氣粗，這樣一個贗品都肯花大價錢買下來……」
程陽任由此人跟上自己，其實真實情況如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本秘籍內涌動的力量是他見所未見的，那種致命的吸引力讓程陽只看了一眼就決定，無論其價格如何都要買下來。
在樓下市場轉了一圈，程陽大致弄清楚了，這自在宗不光是承包了離火城的寄賣行，更是自己開了一個市場，市場內價格頗高，自在宗就從中抽成，但比寄賣行的寄賣保存費用要低一些，而且還沒有那麼多的禁制，因此許多人得到了寶貝就會到下面的市場去賣，有自在宗守著，倒也出不了什麼殺人奪寶的事。
轉了一圈，買了幾株靈草，程陽便找到二樓的入口，上樓去了。期間那個蕭潛一直都跟著他，就像是尾巴一樣形影不離，倒也是耐性大的很。
其實這蕭潛對程陽，感覺是極為複雜的。從大街上程陽露出的那一手，蕭潛就感到他實力不俗，但是蕭潛本人也是一個天才少年，無父無母被蕭自在收養，也改姓蕭，半是養子半是徒弟，受到悉心培養。長久以來，在自在宗，他備受溺愛，三歲修煉，十五歲便進入武士境，雖然之後實力增長速度緩了一點，可是卻也比別人快出許多倍，現在年紀不過二十七歲，就已經是武靈境高手了，這怎能讓他內心不膨脹呢？
膨脹的人最怕碰到的，就是比自己更牛的人，對於蕭潛來說，程陽就是其中一個，因此他處處為難，絲毫不感激程陽那日將他從肅王府弄出來。
程陽前腳上了樓梯，蕭潛後腳就跟了上去。跟大廳里的人頭攢動不同，這樓梯上倒是安靜的很，一盞茶的功夫都難有一兩個路過的。蕭潛眼珠子一轉，心裡暗道：「正好，在這裡給這小子一個苦頭吃，免得以後在師傅那裡搶了我的風頭。」至此，他依舊是把程陽放在比自己更低的位置上，然沒想到，程陽乃是一個與他師傅差不多的存在。
念頭剛閃過，蕭潛臉上便是浮現出一抹冷笑，他趁程陽不備，猛然間一拳擊出。其拳風迅疾如雷電，凜冽如寒風，同時一股紫色的靈力光芒也是暴涌而出，想著程陽的後脖頸擊去。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就算他實力稍稍強我一些，這樣一擊雷霆萬鈞他也絕對受不住！」拳風到了半路，蕭潛心裡還這樣洋洋得意的想著，可下一瞬間，他卻愕然的發現，自己身前的目標不知何時居然是不見了。
「你要做什麼？」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蕭潛背後傳來，他剛回頭，便見一隻拳頭在自己面前迅速的變大，接著就砰的一聲擊中了他的鼻樑骨。
喀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蕭潛愣了愣，旋即抱著鼻樑骨哀嚎起來，他的哀嚎聲就像是一塊大石頭落入了水裡，漣漪迅速的蕩漾開來。樓上樓下，幾乎所有的人都側目去看他。只見蕭潛鼻樑骨塌陷，臉上是血跡，身上潔白的長袍也是滴滴答答滿是血紅印子，一張英俊面孔完是變了模樣。
「記住，沒事不要惹我。」程陽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他輕盈的繞開蕭潛，緩步走上樓去，身形旋即就消失在人海當中，而整個大廳也恢復了平靜。在這裡購買販賣的人，哪個不是在刀尖上舔血過日子的？這樣的場面對他們來說是再平常不過了。
蕭潛略恢復了一下，便冷冷盯著人群，而後咬牙跺腳三兩下往樓上走去。
回到住處，程陽交代了一下，門派事務，吃過晚飯便回到自己房裡，將今天的收穫攤在了桌上。那本紅色封皮，巴掌大小，看起來簇新無比的書怎麼都不像是真的，可其中所蘊藏的那力量卻又讓程陽感到好奇。
「如果真的是天旋北斗鎮魔陣，加上我的彼蒼山河圖，我估計就算是武師境九階乃至武聖境初階的高手來了，也不怕他。」程陽心裡暗道。
實力越是強悍，對自身的把持控制力也就越強，想要將這樣的強者移到山河圖裡，那也是要費一番力氣的。上一次程陽把蔡公公移到山河圖之後，自身的靈力幾乎就耗費了一半，如果不是他同時還是煉藥師，只怕戰鬥力就沒剩多少了。
「唉，看來還是實力不夠。」程陽輕輕嘆了口氣，隨手翻開那天旋北斗鎮魔陣。書頁確實是嶄新的，拿在手裡還有一股隱隱的墨香，隨手翻閱了一下，前面幾頁簡直就是胡扯，程陽眉頭漸漸皺起，心裡暗道：「難不成我真的是吃虧上當了？」
然而再繼續翻下去，程陽那皺起的眉頭卻是舒展開來，臉上竟漸漸的有了笑容。
燈光如豆，不住的上下跳躍著，燈影下，身穿白袍的程陽正端坐著，眉頭皺成一堆看著手裡的那本書。他的神情時而輕鬆，時而緊張，時而又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他本來是個記憶力極強，一目十行的人，可現在一本巴掌大小的書，居然一直從晚飯後看到半夜還沒看完。
這本書不但小，而且薄，數來數去也就是寥寥的十幾頁，如果不是一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吸引著程陽，只怕現在他也要後悔自己花了一萬赤靈幣買了一個假貨了。
「呼！」程陽站起身來，推開窗子，一股清涼的風吹了進來，那皎潔如水的月光也一同鑽進屋子裡，鋪灑在地板上家具上和程陽的身上，背對著桌子的程陽沒有察覺，就在他身後的桌子上，月光如實質一般凝聚在一起，圍繞著那本書打轉。
如成實質的月光一縷一縷的鑽入了書本當中，漸漸的，那本紅色的書便被籠罩在月色光華當中，紅色的封皮被月光籠罩之後呈現淡淡的暗紅色，詭異的很。
「唉，晦澀深奧，玄機多多，看來這本書並不是我所想的那樣……」程陽嘆了口氣，皺著眉頭，緩緩轉身，看到桌上的書本，眼睛就是一亮。
他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抓起那書，然而手心裡卻驟然間一縮，如有萬針刺手一般，一個哆嗦，那書就往地上掉落下去。那種感覺很不尋常，冰寒到了極致，就像是萬根寒針刺入了他的皮膚一樣，刺骨透心的寒冷驟然而至。
那本書卻更是奇怪，摔下之後，卻漂浮在距離地面有一尺多高的地方靜止不動了，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托住它一樣。
程陽現在無暇顧及那本書了，因為他整條手臂都被冰寒占據著，動也不能動。要說他本身就是水屬性的靈力，體內又有冬靈獸灌注的純淨的水源力，這樣的寒冷應該不會畏懼才是，可奇怪的是，那股寒冷就像是萬根鋼針，鑽入他體內之後，立刻擴散開來，一根變十根，十根變百根……瞬間，他的整條手臂就被寒冷占據。
程陽心中一沉：「莫不是這書上有毒？」他急忙催動靈力護住右臂，然而更為讓他吃驚的是，原本極為強悍的水源力在這細如蠶絲，摸不到看不到的冰寒之力下，居然如泥牛入海，毫無蹤影了。
「呵呵呵……」一陣清越的笑聲憑空而起，而半空中也是突兀的出現了一道淡淡的透明的身形，卻是一個盤著髮髻，身穿道袍，卻又手持佛珠的古怪老者。程陽嚇了一跳，他先還以為是陳清，可仔細一看卻又發現不是，不光是穿著，就連聲音都是不同。
「小哥兒，老頭子這邊有禮了。」那古怪老者坐著朝程陽微微欠了欠身，「你我今日得見，算是一場緣分。」
「你是？」程陽的手越發的冰冷，冷到麻木，他感覺這隻手已經漸漸不是自己的了。
「老頭子活了些許年頭，早就忘記自己叫什麼了，不過大家抬愛，都稱我天旋老祖。」那老者微笑著說道，他慈眉善目，除了穿戴奇怪點，看起來就是個和藹的老爺爺。
「什麼？」程陽心頭一震，天旋老祖他是知道的，那正是天旋北斗鎮魔陣這門絕世武學的創始人，實力據說差一步就到達神動境，那可算是人世間神一般的存在了。現在這老頭說自己就是天旋老祖，會是真的嗎？
「小哥兒所看到的，不過是老頭子以念力凝聚的外形，當日老夫彌留之際，拼盡力將自身心神融合念力打在這本書上，就是希望我的絕學能有人繼承。」老者道，「我的時間不多，只能存在半盞茶的功夫，還請小哥兒要珍惜啊。」
程陽深深的震驚著，先前一個陳清就已經夠讓他吃驚了，可陳清好歹還是存在於山河圖中的一個靈魂體，那是死後靈魂不散所致，而眼前這老者呢？念力凝聚神魂，這樣的事情真的可能發生嗎？程陽禁不住想起自己得自石阡的那個透明的玻璃球，他時常會想那玻璃球是做什麼用的，只是總不得其門而入，現在看到這老者，心裡大略有了概念。
那老者身形漸漸的暗淡，從最開始的半透明已經到了模糊不可見的地步，這也使得程陽漸漸的相信了他說的話。
「當年與深海妖蟒一戰，我身中冰寒奇毒，後來歸鄉之後，用了近一年的時間才把這冰寒奇毒逼入了這本書里。」天旋老祖道，「奈何那時我已寒毒入體，沒有幾年的活頭了。老頭子我活了數百年，身邊親人死的死，散的散，也無人可交代後事，便想出這個點子，希望有緣者能得到我這本秘籍，將這門絕世功法傳承下去。」
「原來如此。」程陽點頭，「如此說來，前輩真是用心良苦了，那麼我手臂這麼冰寒，就是因為深海妖蟒的寒毒麼？」
「不錯。」天旋老祖點頭，「這是附著在書本上的寒毒，不過對於小哥兒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過幾個時辰自會消除了。實不相瞞，我這書兩千年來，也曾有幾個有緣人得到，只是還不等老頭子我鑽出來，他們就死在這寒毒手裡了。」
程陽又是一陣驚訝，他再度低頭看那書本，卻發現書本已經褪去了嶄新的樣子，堪堪化為齏粉了，只是由於月華的包攏，形狀還沒散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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