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蟲能吃?」
濃眉男子下意識的乾嘔了一下,小時候他曾經去過田間,那綠色的蝗蟲蹦到他的身上,他覺得很是厭惡。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小時候的習慣保持到了現在,讓他提及蝗蟲就噁心。
「郎君,小人也不知道,不過他們說沈龍圖乃是廚神轉世,他說能吃,那定然能吃。」
「滾!」
濃眉男子趕走了來報信的僕役,然後快速的眨動著眼睛,「咱們讓人去傳話,把沈安架在了火堆上,我本以為此次能激起怒火,若是京東路一路鬧騰起來,官家怕是都要掂量一番……
可他竟然能弄出這個……去,弄些蝗蟲炒幹了來。」
「大哥,你不是厭惡蝗蟲嗎?」
「厭惡是厭惡,可事到臨頭,什麼厭惡都該丟棄。」
他坐在那裡,熾熱的陽光被屋子擋住,邊上有冰盆,溫度適宜。
「我家沉寂的太久了。」
他有些抑鬱,「雖然朝中給了尊榮,可終究不自在。」
「大哥!」男子看了外面一眼,「須得小心皇城司的密諜。」
「他們沒興趣知道咱們的事,只要咱們不出仙源,皇城司的人不會管。」濃眉男子冷笑道:「我本不想去摻和那些事,可朝中如今黨爭不斷,有人竟然寫了書信給我,說是希望咱們家能站出來,給新黨一擊。這是什麼……」
他看著自己的兄弟。
「大哥,咱們家不能摻和啊!」男子有些心動,但旋即就搖頭道:「咱們家能保持著這等尊貴,靠的就是不摻和。」
「是,這等事咱們家自然不會去觸碰,那些人只是挑撥罷了。」濃眉男子嗤笑道:「只是官家竟然和那些人為敵,也不知是為何。」
「這只是延續先帝時的新政罷了。」男子想了想,「慶曆年失敗了,這一次會如何?咱們看著就是了。
不過咱們不能摻和,可好歹得給他們一個回應,否則以後咱們會被忽視。」
濃眉男子搖頭道:「所以我把沈安架在火上烤,就是給那些人看看,我家哪怕是蟄伏著,可也有自己的手段。可誰曾想……蝗蟲竟然能成為美食?這個瘋子!」
這個瘋子指的是沈安。
「大哥,說不定是騙人的!」男子把此事給陰謀論了。
濃眉男子冷笑道:「你以為沈安的話都是真的?他也是硬著頭皮撒謊罷了!我敢斷言,他們最多收數百石,隨後就會託言不給錢。沈安玩這個……卻把韓琦給頂在了前面,好手段,好手段!到頭來韓琦倒霉,他卻是憂國憂民。」
男子起身,「那我去看看。」
晚些男子端著一個盆來了,「大哥,這是沈安說的蝗蟲美食。」
「拿來。」
濃眉男子眼睛一亮,等看到盆里的油炸蝗蟲後,先是乾嘔了一下,隨後咬牙切齒的夾了一隻塞進嘴裡。
他屏息咀嚼著,然後緩緩放開味蕾。
香、脆。
意外的好吃啊!
他霍然起身,「我去看看。」
等他騎馬到了城外時,就見許多人拎著各種東西在田間撲殺蝗蟲。
邊上有小吏在喊,「只管弄死了曬乾,不差錢。」
喊了幾嗓子後,眾人埋頭苦幹,沒人搭理他,小吏一跺腳,「罷了,某也弄些。」
連小吏都加入了撲殺蝗蟲的戰鬥中去,可想而知朝中如今的號召力有多強。
濃眉男子一路緩緩看去,看到的是一片火熱景象。
可等看到依舊漫天蝗蟲時,他不禁嘆道:「這點人無濟於事,沈安的手段也不過是如此!」
等他準備掉頭時,前方來了一騎,見到他後,馬背上的男子拱手:「見過郎君。」
男子是縣裡的商人,往日和濃眉男子家也有些往來。
「你急匆匆的這是要作甚?」
男子抹一把汗水,說道:「外面的人來了,兗州外面的人來了。」
他急匆匆的拱手,然後一邊打馬跑,一邊喊道:「各位……兗州外面來了好些人,他們是來搶蝗蟲的,快動手,晚了就成了別人的口中食了!」
「啥?」
那些百姓一聽就炸了。
「這是咱們的地盤,是咱們的蝗蟲,憑什麼讓他們抓?」
「趕出去!把他們趕出去!」
一個婦人拎著網兜在呼喊著,可應者寥寥。
「娘子,快些抓吧,再晚就沒了。」
這蝗蟲還成了香餑餑?
這哪朝哪代,但凡提起蝗蟲都是聞風喪膽,可這些百姓卻發瘋了,為了保護蝗蟲準備去發動一場械鬥。
這個世界真的很瘋狂啊!
瘋了!
濃眉男子覺得不像,他覺得此事怕是有些問題,「去看看。」
他的隨從打馬而去。
另一個隨從說道:「郎君,這西北的戰馬就是好,比原先咱們家的快多了,而且還耐寒。」
濃眉男子知道這是怎麼來的戰馬。
這是新政帶來的戰利品。
無數人在為了這些戰利品而歡呼,可有人卻故意忽視了這些。
「郎君!」
「來了!來了!」
遠方黑壓壓的來了不少人,這些人背著筐子,身後甚至還有人力和畜力大車,大車上能看到幾袋子東西。
「這裡好多蝗蟲!」
這聲吶喊就像是信號,後面來了更多的人。
「他們來了!」
本地的百姓開始聚集,雙方對峙……
「郎君,咱們趕緊退退吧。」
隨從有些擔心,濃眉男子低頭,突然嘆道:「若是發生了械鬥……韓琦和沈安都會倒霉。他再好的主意,可也架不住這些百姓為了些蠅頭小利而拼死拼活,可笑。」
兩邊的人開始衝著對方叫罵,罵的極為難聽。
隨從再次勸道:「郎君,這些人晚些殺紅了眼,您在這邊危險。」
「你懂什麼?」濃眉男子說道:「這等時候我在場,必須要勸一勸。」
說著他就衝著那邊喊道:「都收手,好生撲殺蝗蟲。」
這種勸架沒卵用,甚至會起到引火的作用。
「有人來了。」
幾名男子起碼飛速而至,徑直衝到了中間,那些百姓此刻都紅了眼睛,有人喊道:「趕緊閃開,免得小命難保!」
在這種時候,一般情況下是攔不住的。
「這是要弄死誰呢?」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中,當先那個男子笑道。
「信不信弄死你!」
「滾!」
鄉間的械鬥從來都不是請客吃飯,特別是爭奪資源時,甚至都準備好了陣亡指標。
而發生的最多的械鬥就是搶水,兩個村子為了搶奪澆灌權發動械鬥,雙方的青壯被集結起來,若是村裡有老卒,那更好,直接拉出來操練。
等到了搶水的季節時,雙方約定個時辰,在附近來一場大戰。
這種戰爭是不論死活的,被打死了就當是戰死,村里出錢養著你的妻兒。
贏的一方得意洋洋,抬著屍骸回去慶功喝酒,輸的一方淒悽慘慘的抬著屍骸回去喝酒,卻是喝悶酒。
隨後他們勵精圖治,狠狠地操練青壯,就等著下次打回去。
這就是從古延續到現在的鄉間戰爭。
那男子微笑道:「那麼多蝗蟲,越早弄死他們,你們的收成越能多保住幾分。怎麼,這是不想種地了?
這些人來此剿滅蝗蟲,不管出自什麼目的,都是於國於你等大有好處,為何阻攔?」
他神色從容,一個年輕人想叫罵,邊上的中年男子拍了他一巴掌,然後問道:「蝗蟲能換錢,他們這是來搶錢的!」
男子的面色驟然一冷,「蝗災乃是農戶的大敵,古往今來多少人因此而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此刻越早滅殺蝗蟲,對朝中和你等的好處就越多,你等可知道,那些蝗蟲如今在四處產子,再拖下去,明後年只等天氣乾旱,這些蝗蟲就會重新成群結隊的在京東路胡吃海喝,那時誰來幫你們?誰?!」
那些百姓一怔,被金錢沖昏的頭腦清醒了些。
有人依舊執迷不悟的喊道:「別聽他的,趕走外鄉人,咱們獨享這些蝗蟲!」
「誰說的?」
男子怒了,指著人群說道:「站出來,讓某看看你的臉有多大!出來!」
這貨的膽子真大啊!
濃眉男子冷笑道:「鄉間農人愚昧,他們一旦要械鬥除非是調集大批衙役鄉勇,否則誰敢去攔?」
他的話音未落,那邊的百姓就罵道:「就是洒家說的,怎地?可要和洒家比劃一下拳腳?」
「特麼的!這是嘚瑟上了啊!」
男子氣咻咻的下馬,挽著袖子過去。
這人真是瘋了!
這等時候還敢過去。
那邊的百姓在蠢蠢欲動。
就像是一堆乾柴,只差一粒火星了。
而火星就是這個男子。
濃眉男子不禁嘆息,板著臉道:「晚些記得提醒我勸勸。」
隨從點頭,「是。郎君,咱們有馬,若是他們殺紅了眼,咱們還能跑。」
那些百姓拎著各種武器漸漸逼近,平日裡看著老實巴交的他們,此刻眼中卻多了凶光。
男子卻怡然不懼,罵道:「沈某和西賊、和遼人廝殺時都沒遇到過這等叫陣的,來,站出來讓某看看。」
逼近的百姓止步,眼中的凶光漸漸消散,隨之而來的是尷尬。
「是沈龍圖?」
「不是某是誰?」沈安罵道:「剛才誰在叫陣,讓他站出來,某讓他三拳。今日不弄他個半死,某就不回汴梁了,從此在仙源和你等做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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