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李奇南征大理、交趾,那是因為大理和交趾對於大宋的全局戰略非常關鍵,趙楷也怕這後院起火,畢竟交趾可是一直不安分,相比較起來,日本對於大宋的戰略就不是那麼的重要,因為現在的日本完全不會對大宋造成半點威脅。。23
出兵日本,只是為了擴疆闢土,覬覦日本的金銀,僅此而已,沒有其他的理由,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金兵屯兵雲州時,趙楷果斷選擇放棄日本,因為趙楷看重的不是海外,而是西北戰場,然而,西邊正打的火熱,改革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所以趙楷不可能會讓李奇領兵出征。
大軍出征後,李奇就將監管日本戰局的任務交給了在萊州留守的韓世忠,此外,韓世忠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負責後勤,過不了多久,他還會率領福州水師前去高麗,負責隔斷日本的西海道和南海道與關東地區的聯繫。
這要是以前,韓世忠肯定會不爽,我堂堂韓五,你讓我押送糧草,但是自從上回從李奇嘴中得知,未來的燕山府軍隊將會交給他,而且李奇還借著讓他監管日本戰場,給予了他調動燕山軍的權力,這明顯就是為了日後他接管燕山軍做鋪墊,哪裡還會不爽,欣然接受。
交代完一切後,李奇就啟辰回京了,要知道趙楷都已經來信,催促他早點回京,要是再不回去的話,估計十二道金牌會如約而至。
......
行至一個多月,李奇等人來到了大名府。
還是跟往常一樣,李奇沒有大搖大擺的進駐大名府,而是與馬橋、酒鬼等人扮作商人來到大名府城內,準備休息一日,明日再渡河。
一行人找了一個小攤子坐下。隨便叫了幾斤熟肉,幾罈子酒,圍著一個小炭爐坐著。
「等等我,等等我啊!」
「哎呦,你倒是快點啊,去晚了可就沒得看了。」
.....
「聽說這一回盧老他們可是動真的了。」
「是嗎?那我們快去吧。」
......
李奇突然瞧見不少人急匆匆的往一個方向跑去,心中感到非常好奇,於是向店家詢問道:「店家,這些人急著去哪啊?」
那店家笑道:「客官一定是剛從外地來的吧。」
李奇點了點頭。
「那就難怪了。」
那店家說著又小聲道:「客官有所不知,這些人都是去立法院看熱鬧的。」
「立法院?」
李奇皺眉問道:「這立法院有什麼熱鬧看的?」
那店家興奮道:「可有熱鬧看了。若非我要做買賣,我也去了,最近這些日子,隔三差五就有人圍攻立法院。」
「什麼?」
李奇驚呼一聲,道:「圍攻立法院?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為了女人麼?」那店家帶有一絲幸災樂禍的語氣道:「最近朝廷頒布希么女人保護法,要還天下妓女一個自由身,咱們這些窮人可養不起私妓,哪怕是那些有錢的商人也太敢蓄養私妓。這朝廷可是有規定的,得需要一定的地位才能蓄養私妓,多半都是士大夫家中蓄養私妓。
如今立法院一紙法令,就要士大夫將家中歌妓全部送走。那些士大夫哪裡願意,哼,他們平日裡驕揚跋扈,誰人也不放在眼裡。這不,法令雖然頒布下來了,但是他們都不願遵從。非但如此,他們還天天跑去立法院鬧,讓立法院撤銷這一道法令,今日聲勢更是浩大,據說咱們大名府的士大夫都去了。」
不管怎麼說,這大宋還是士大夫的國度,這士大夫的勢力是非常龐大的,歷代皇帝都為了士大夫的利益不斷的做出讓步,可見一斑。
在開封府因為有皇帝在那裡撐著,又有李綱這等猛人在,而且二院風頭正勁,所以那些士大夫紛紛選擇退避三舍,避其鋒芒,但是在地方上可就是兩碼事了,這法令能在京都施行,不見得就能在地方上普及,這大名府作為副都,那可是政治、文化相當濃厚的一個城市,在這裡士大夫的力量是空前龐大,甚至還勝過東京,因為東京還是有皇上在,在這裡那就是士大夫的天堂。
李奇聽得眉頭緊鎖,突然一笑,道:「此等好戲,我怎能不去看看。」
說著就起身離開了。
馬橋趕緊扔下一錠銀子,然後就追了過去。
來到大名府的立法院門前,只見是人山人海,里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多,這鬧事的更多,個個都是錦衣華服,一看就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士。
而此時立法院的大門緊閉,門前站著一排衙差,現在地方上的衙差都歸提刑司統管了,他們的制服上都繡著一個偌大的提字,其實也就是歸司法院,因為提刑司已經歸到了司法院。
李奇比較高,墊著腳尖還是能隔著人群看到裡面的情況,只見為首一人乃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頭戴四方帽,顴骨凸起,雙目微微凸出,留著一撮山羊鬍,顯得略微消瘦,只見這老者指著面前一個衙差罵道:「爾等下人,也敢擋住老夫去路,還不快去叫你們院長出來,老夫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其餘人也紛紛叫囂。
「你們這立法院胡作非為,目無百姓,禍亂我大宋,我等要上奏朝廷拆了你們立法院。」
「不錯,你們這立法院還沒有老夫年長,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對老夫指手畫腳,快點叫你們院長出來,否則,我們就拆了你這立法院。」
......
......
這叫囂聲是一陣高過一陣,那些衙差只是低著頭,任由他們謾罵,無一人敢出聲,看得出他們心裡也非常害怕,畢竟這裡站著的人可不是他們能夠惹的起。
李奇是知道這士大夫非常囂張的。但是也沒有想到囂張到這個地步,竟然敢公然圍攻立法院,看得也是瞠目結舌。
馬橋看得更是忿忿不平,道:「這些衙差也真是沒用,人家都登鼻上臉了,他們卻連聲都不敢吭,真是看著都讓人生氣。」
酒鬼也是怒其不爭道:「這官府都幹什麼吃去了。」
李奇道:「如今這事已經不歸官府管了,要管也是歸提刑司管,但是這提刑司剛剛當擔重任,沒啥名望。想要制服這群老不死的,談何容易啊!」
這大名府知府可是老狐狸鄭以夫,鄭家同樣也是士大夫家族,別說這事不歸他管,就算歸他管,估計他也不會直接出面干預。
那些衙差不吭不響,倒是激怒了那些士大夫們。
為首那老者道指著面前那衙差道:「好好好,老夫也體諒你們難做,也不難為你們。你們現在給老夫讓開,老夫自己去找。」
這要是能讓的話這些衙差早就閃了,問題是不能讓呀,這上面已經嚇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讓這些人進去鬧事,否則,就是他們提刑司的失職,這提刑司剛剛整改完畢。可不能輕易出錯。
「滾開。」
那老者見衙差還是跟木樁一樣杵在那裡,氣急之下,直接往裡面走。
那些衙差趕緊組成人牆。擋在門口,這些人雖然不敢吭聲,但是個個都是孔武有力,那些老者哪裡推得動。
「啪!」
忽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場面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原來為首那老者推了幾下都沒有推動,這氣急之下,直接一個耳光打在那衙差臉上。
這光天化日之下毆打衙差,一旁的百姓都嚇呆了。
但是那老者還不肯罷休,指著那衙差道:「你這廝究竟是讓還是不讓。」
那衙差挨了一耳光,兀自低著頭,一動不動的站在。
「這些衙差真是沒用,臉讓人打了,都不敢吭聲。」
酒鬼看得是直跺腳。
李奇微微皺了下頭,低聲在馬橋耳邊嘀咕了幾句,又取下腰牌遞給馬橋。
馬橋點點頭,立刻離開了。
其餘的士大夫和他們的兒子們見這些衙差不敢妄動,那更加變本加厲,從最初的叫囂變成了辱罵,這些士大夫可都是滿腹經綸,飽讀詩書,罵起人來也是出口成章,雖然不帶髒字,但是卻非常惡毒。
事到如今,就連劉雲熙都看不下去了,小聲道:「夫君,你不去管管麼?」
李奇嘆道:「我只是樞密使,又不是司法院院長,這些事不歸我管,不過---再等等看吧。」
過了一會兒,辱罵還在持續著,馬橋突然回來了,在李奇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奇點點頭,道:「走吧。」
一行人快步離開了。
但是士大夫們的謾罵並沒有因為他們的離開而停止,而且越罵越凶,局勢眼看就要失控了,立法院的大門突然在這緊要關頭打開來了。
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見一個主簿打扮的小吏從裡面走了出來,朝著眾人道:「大人有令,請盧老爺子和各位進去。」
「還算你們大人識趣。」
為首的老者怒哼一聲,朝著面前衙差罵道:「你們這些狗東西還不讓開。」
那些衙差讓出一條路來。
這些士大夫氣勢洶洶的就走了進去。
來到裡面的議事廳,由於地方有限,所以只有二十來個「德高望重」的士大夫進入到裡面,而其餘人則是站在門前吶喊助威,另外還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反正是將立法院擠了個水泄不通。
「喲,我當是誰在門外喧譁了,原來是盧老爺子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啊!」
只見議事廳坐著一人,身著官服,此人正是大名府立法院院長孔齡。
而這位姓盧的老者來頭可不小,他名叫盧常青,祖上可是開國功勳,他的先祖就是大宋開國以來,第一位大名府知府,他們盧家在大名府也是勢力最大的家族了,門生何止千人,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沒有人敢不給他面子。
哪怕是大名知府鄭以夫見到他都得作揖尊稱一聲盧老,可見這盧家在大名府的地位、名望有多麼高。
可是這初來乍到的孔齡,別說行禮了,連身都沒有起,而且言語間夾槍帶棒的。
盧常青微微一愣,一甩寬袖,雙手背負,側對著孔齡,目不直視,昂頭道:「孔院長好大的官威啊。」
語氣甚是囂張!
孔齡輕輕一笑,道:「盧老真是說笑了,我若有官威,爾等還敢在門前鬧事嗎,實不相瞞,方才還有人罵本官猶如縮頭烏龜,有人在府衙門前鬧事,本官竟然縮在屋裡不敢出門,真是愧對聖上,愧對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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