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面輕羽烏錘甲,乃是我家老爺子特意命能工巧匠為我家小姐量身打造,每一塊甲片都是以精鐵所制,所以雖較普通甲冑稍顯輕薄,可防禦力卻是絲毫不差。
最妙的是,正是因為減輕了負重,穿戴以後,動作更加輕敏迅捷,絕不妨礙揮刀的動作,若在配上這頂長鯪魚盔,全面無死角護住頭部要害,絕對是建功立業,上陣殺敵必備戰衣!」
秋菊指著一套盔甲侃侃而談,那一流串的專業名詞介紹蹦的根本沒有停頓,讓人莫名的就連想到街邊小販賣力的推銷自己東西的場景,怕就只差一句「不要一兩白銀,不要一兩白銀!只需九十八文,只需九十八文!你就能把這套盔甲帶回家,就能把實惠帶回家!」
恩,如果再忽略這一室凌冽寒光,以及從心底滋生出的寒意的話。
言律看了一眼四周,刀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當真是十八般武器樣樣俱全,每一件都帶著一種肅殺的氣息。
而這,據說都是韓渲當初的陪嫁......
他忽然想起她曾說過的——「我的願望是以後要做一名將軍!」
原來......她當真不曾忘過。
言律斂眸,讓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而那邊,秋菊因嫌棄盔甲太過招搖——「穿上這個就好像是故意在挑釁,讓別人揍自己一樣,還是算了吧!」這樣,她正在尋找其他合適的東西。
「少爺,」青竹悄悄靠近言律,對他耳語道。「難道你就不怕嗎?」
「恩?我不怕啊。雖都是利器,可也全都置於架上,如果我不去亂動的話,自然也就上不了我。」
「我不是說這個!」一聲驚呼,青竹忙捂著自己的嘴,顧忌的看了一眼那邊一直在東翻西找的秋菊,見她沒有注意到這邊才鬆了口氣。「我是說,哪裡有姑娘家陪嫁會帶著這些東西,這樣的人定是心裡不健康的,少爺難道你就不怕......」
言律笑容不變的搖搖頭,「不過是興趣不同罷了。這世上有那麼多人,每一個人都不一樣,或有些奇怪的喜好,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說真的,他有時候總會被他家少爺這隨性淡然的性子氣到瘋了不可!
「可是少爺,就算你不在意這個,難不成你就不好奇她們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嗎?」青竹眼睛轉了轉,「瞧方才那情形,據我推斷,明顯是因為回門一事!」
「少爺你說,她們這般大費周章的搗鼓,是不是在預謀些什麼?」
「別忘了她們可是土匪!」青竹突然變得驚慌的表情,就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似的,卻有些神經質,「她們常年打家劫舍的,心腸不可謂不陰冷狠毒,如此急著為少爺挑選盔甲武器,定是想拉少爺下水,與她們一起下山打劫,同流合污!這樣就算以後少爺反悔要休了她,卻也得想想自己的名聲!」
言律看他大睜著眼睛淨說些瞎話,想著是不是應該去他房間一次,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都沒收了,也省的他本來就不機靈的腦子更是糊塗的像一鍋亂粥,還偏惹得別人也不得安生!
「少爺,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任自己說了老半天,正主卻是一句話都不理,青竹又往前湊了幾分,忽就聽到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一丈遠!」
下一瞬,領口一緊,身子一輕,熟悉的失重而飄忽的感覺,青竹下意識的咬緊了牙關,努力放鬆某一處的肌肉,然後只覺背後一痛,股下嗵的一聲,簡直就要裂成了三瓣!
「你......!」青竹張口欲斥,只一句話還未說完,身後咣的一聲,似有什麼東西砸了下來,便有一道厲光閃過,沿著項間划過,半截劉海就這麼生生的被齊齊削斷!
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橫在那裡的竟然是一柄虎牙板斧!
青竹:「......」
自屋外踏步進來的韓渲,抱臂挑了挑眉。
然後青竹暈倒之前看到的就是其一臉「下次如若再犯,這柄斧子絕不會失了準頭!」的表情!
「哎,小姐你來得正好,我選了一套盔甲給姑爺,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妥,還是小姐你來看看吧?」
韓渲看了一眼,「確實不妥,若按照老頭子的性子,怕是不分三七二十一就先揍上來了。」然後想了想,道:「這樣,這些輕易就能被看穿的東西還是不要了,就把我的金絲軟蝟甲給他用就好,其他的,老頭子雖性情古怪了些,到底還是知道輕重,不會亂來的。」
「不過其他的,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你下去替我準備吧。」
「是,小姐。」秋菊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此前,言律不曾說過一句話,此時才淺笑的看著已經換好了衣服的韓渲,「如何?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你們這般緊張?」
他聲音低低的,帶著幾分試探,「可是因為回門一事?」
「恩。」
言律一愣,反倒是沒想到她這麼痛快就承認了。可等了好一會,卻又沒聽到她繼續說,想再問又怕她嫌棄自己麻煩,若不問的話,心中又有些不舒服。
他倒不像青竹那般天馬行空般的胡亂猜想,但也難免有些其他的想法。
她這般顧慮,可是嫌棄......本是恨自己不用去,卻又不能不去,所以才想將他喬裝打扮了,看的體面一些,而現在放棄了,怕也是自暴自棄了吧?
或也是太長時間的沉默讓韓渲也覺察出了不對,可她又是一向最不擅長解釋的,撓了撓頭,半晌才逼出一句:「你放心,我們不打劫的,也不需要你和我們去打劫。」
言律臉上染上幾分窘迫,「不,我並不沒有想這些。」
「那就好。」韓渲點點頭,她這人性子直,從來不會有那些傷春悲秋的纏纏繞繞複雜心思,自也不會明白言律到底為什麼心情低落。
因為重要的人可能會因為自己的自卑而嫌棄自己,這是最不能承受之事。
可是,更無奈的是,那個人,還不知道你到底為何而難過。
言律在心裡嘆了口氣,然後就聽那人說道:「反正不管有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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