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刀劍歌 第三百九十六章 道心崩解的風險

    「殺了你的那個人，可以是我……也必須是我！」蕭衍猶豫了一下，在心中稍稍掙扎了一瞬間之後，下定決心似的對著自己說道。筆硯閣 m.biyange.net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好像依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下一刻，顫抖著的雙手就再一次穩定了下來，蕭衍瞳孔微微放大，看著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金儀，喃喃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如此多的人命在你手上，我必須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可是你做得到麼！」金儀仿佛完全看不出來蕭衍的狀態一樣，大笑了起來，嗤了一聲道，「你只是一個懦夫！就連殺人都要去找藉口的懦夫！這樣一個狀態之下，你又怎麼下得去手來殺我這個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人？」

    這是意外之喜，蕭衍在還沒有完全想好的情況下思維模式就被金儀牽著走了，雖然這的確是他日後必定會遇上的一道坎，但是旁邊有沒有去引導，誰去引導，如何引導都將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像是現在這種情況，金儀固然是講出來了蕭衍的一個心結，但是在將這個心結揪出來了之後呢？卻是告訴了蕭衍，他必須要殺人！他一定要殺人！沒有第二種可能性！這就像是從一個死胡同裡面走進了了另一個死胡同一樣。

    這麼說下去蕭衍當然會下得去手，這就是金儀一開始的打算——除惡務盡！但是之後呢？蕭衍有很大可能性會陷入一種低落的情緒裡面，殺人償命，世上沒有殺人不償命的。但是為了讓惡人們能夠償命，他手上也沾上了人命，所以在某種角度上來講，他也要償命。

    那時候，他就會從一個道士的心態漸漸的墮落到一個劊子手的心態，或者，更加扭曲。

    這種情緒會發展成心魔，並且在蕭衍的心中越來越深，就像是植了根一樣的，就連無視都將變成一個不可能的事情。到最後時刻，或許蕭衍會變得徹底輕生，將自己的生命視作無物一樣肆意揮霍。

    更有甚者還可能會危及他的道心，就像是金儀那樣，道心漸漸崩解，雖然不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但這種慢性死亡的體驗絕對不好受。

    這是金儀一開始根本不敢想的，但是現在，好像已經出現一點苗頭了。

    「毫無反抗之力的人……」蕭衍喃喃道，他還是有些難以跨過最後一道底線，這底線在所有人眼中看來遲早要打破，但是打破之後，對面的光景卻截然不同。江逸所想的是蕭衍能夠從心所欲，而金儀所想的，卻是讓蕭衍心上多出來一道裂痕。

    這就是引導的不同了，只是一步之差，曾經束縛住蕭衍的界限，變成了保護他的最後一道防線。

    「毫無反抗之力，說起來，當時死在我手上的人，似乎也都是這種樣子……」金儀看見蕭衍已經有些恍惚了，便趕緊火上澆油道，現在看來她自己最開始的目的已經基本能夠達成了，接下來的戰果都是額外的，如果能夠讓蕭衍也常一嘗道心崩解的滋味的話，那……自己可能也會好受一點？

    「是啊……你殺了那些毫無反抗之力的人，為了給那些人一個交代，我也可以殺了毫無反抗之力的你……」蕭衍的瞳孔漸漸放大，心中好像是在糾結什麼，總感覺一切動機都已經到位了，就連殺人的刀都被金儀親手交到了自己的手上，但是……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總覺得都好像不應該這樣。

    經書裡面不是這樣講的，師傅在平日裡面言傳身教也不是這樣教的，從戰場上回來的師兄師姐們，雖然針對妖族的戾氣很大，可是冷靜下來之後，也不是這樣的……

    腦海中一幕幕閃過，轉化成外在表現，就是愣住。蕭衍徹底愣住了，就這樣殺了金儀好像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有什麼東西在阻止他下手……

    「你還在等什麼？等你那可憐可悲又虛偽的道德底線什麼時候重新回來是嗎？」金儀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是下一刻，臉上的表情就全部化作了無情的嘲諷，嗤笑道，「別等了，什麼都不會回來的！從一開始你就只是一個不敢殺人的懦夫罷了！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舍己身而救眾生？這種只存在於幻想中的事情，終究只是幻象……」

    舍我而救眾生！蕭衍咬了咬牙，呼吸驟然變得粗重起來，舉起了赤龍藤杖幾乎在這一刻就要出手向金儀刺過去！這一擊要是擊中了，金儀必死無疑，而且樣子將十分的悽慘！至於蕭衍自己……就將要徹底掉進金儀給他挖的坑裡面，恐怕要在裡面掙扎一輩子也不得而出，直到死亡！

    轟！

    忽然之間，赤龍藤杖在半空當中頓了一下，盤踞在藤杖上面的赤色龍形在剎那間好像活了一樣，身上的鱗片一點點張開合攏，好像是活動了一下身子，又好像完全沒有動彈。一件死物忽然獲得了生命一般，僅僅是一眨眼，便憑空多出來一股生氣。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剎那，，赤紅色的龍瞳好像閃爍了一下，但是還來不及確定是否是錯覺，它就在一次沉寂了下去，好像一切都是一場錯覺，一切根本沒有發生一樣……至少對於金儀而言是這樣。

    而對蕭衍來說，他根本就來不及想到這一切，因為在赤龍藤杖出現異常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當中就轟的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弄得他動作慢了一瞬。緊跟著的就是頭上一陣針扎似的疼，很痛，具體描述起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強行塞進了腦海裡面，但是下一刻，又馬上抽走。

    一來一回帶來的巨大的痛苦，但是完全沒有昏迷的前兆，蕭衍瞳孔猛然一縮，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一個趄趔差點摔倒在地上，再也無暇顧及其他。

    金儀細眯起了一雙眼睛看著蕭衍，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她還是閉嘴的好，只是不知道這變故從何而來，讓她隱隱地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