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億光年 第一章 13號觀測站
第一章 13號觀測站
大漢歷1190年 建安元年 大漢帝國并州星系雁門星第13號邊防觀察站
凌冽的寒風夾裹著鵝毛大雪在天際間肆虐著，紅黑相間的大漢龍旗仿佛受不住它的逼迫跳起了滑稽的舞步，不住地發出嘩嘩的響聲。
進入冬月的雁門星冷得讓人難受，要問有多難受？當你架起那輛，帝國內閣為了省錢給偉大的皇帝陛下修園子，而節省經費製造的威武4型邊防巡視船就知道了。邊防站屋頂上巨大的信號雷達不知疲倦的在雪夜裡轉動，而屋內的雷達室里一個大鬍子軍人正趴在控制台上呼呼睡覺，唾液流過濃密髒亂的胡茬聚集在控制台上形成一個小型水坑，熏臭的酒氣從岔開軍裝的胸口散發。
「啦啦啦德瑪西亞，啦啦啦德瑪西亞」「擼啊擼劍聖偷塔，擼啊擼蠻王又開大」
「該死的，什麼破歌聲，張文遠死哪裡去了？巡視時間到了！」大鬍子軍人猛地睜開渾濁的雙眼，一個巴掌拍在控制屏幕上對著屋外喊道。只有寒風呼嘯的聲音傳到耳朵里，他扣上軍裝拿起仍在角落裡的大衣走出屋外。
「該死的鬼地方，該死的傻小子.」大鬍子並沒有看到人影，雪花鑽進衣領里凍得他直哆嗦。頂著讓他畏懼的大雪向前走兩步轉身向後眺望，果然，一個模糊的人影吊在巨大的雷達上上下攀爬著。大鬍子不情願地爬上屋頂，金屬制的爬梯上積滿的積雪被壓出黑漆漆的一道印子。
「喂，張文遠，張文遠！」大鬍子站在轉動的雷達下眯著眼喊道。
「何時達大哥？怎麼了？是巡視時間到了麼？我知道了，馬上下來。」泛白的雷達上一個黑影停下動作向下張望。
張遼裹著沾滿雪花的帝國軍大衣背著軍用清掃器走在大鬍子軍人何時達身邊，一張稚氣的臉被凍地通紅，眼睛裡卻散發著興奮的光芒。
「文遠啊，我跟你講駕駛戰艦你知道是多麼光榮的一件事麼，你看看那些帝國皇家軍事學院的高材生苦學四年結果到了海軍部隊裡還得從擦甲板干起，你呢？才剛入伍不到一年，老哥哥就給你獨立駕駛戰艦遨遊宇宙的機會，雖然是個標配三人只有一門小炮的邊防巡視艦，可那也是帝國制式戰艦！」
何時達摟住張遼的肩膀，臉上一副大灰狼誘惑小白兔的表情。
「好好的巡上他娘的一圈別偷懶知道麼，咱這個觀察站氣候不好本來該配上一個小隊七人現在卻只剩下咱兩了，好好表現，明年老哥哥給你爭取個優秀標兵的機會，讓你也跟我一樣提上一級穿著士官長軍裝風風光光的回家探親！」
一輛裝甲薄弱機身渾圓裝塗著帝國龍徽的迷你戰艦笨拙地使出倉庫，戰艦正前方安插著一根40毫米的小型炮管，張遼開著艦頂窗坐在駕駛座上興奮的重重點點頭。何時達走進雷達控制室查看了一遍巡視艦回饋的各項數據，點了點頭打開信號通訊器。
「大漢帝國雁門星13號邊防觀察站建安元年1號威武巡視艦第3次巡視任務開始。」
「威武號請求啟航，威武號請求啟航，艦長二等兵張遼！」
「准許啟航，13號觀察站站長何時達！」
「什麼狗屁威武號，娘希匹的，裹著層鐵皮就是戰艦？老子當年開的戰機都比它裝甲厚！也就這個傻蛋敢開，要是碰到海盜不用開主炮撞上一撞就全得完蛋，還不如改名叫自殺號好了······」何時達關閉通訊器嘟囔了兩聲又攤開大衣趴在控制台上眯起了眼。
漆黑的雪夜裡一條火紅的威武巨龍騰空而起，刺眼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孤獨凌冽的星空，沒有雪花能在這樣的火焰里生存，也沒有寒風能撼動騰飛的巨龍。張遼坐在威武號駕駛艙里憋紅了眼睛，那股拔地而起的巨大推力讓他仿佛充滿了力量，這個世界都被他踩在腳下，唯獨他一人在天空起舞，地上的萬物如同臣民向他膜拜。
流星般的火焰穿過厚重的迷霧似乎歷盡了永恆又仿佛一瞬間劃破了天際，一個嶄新的世界來到了張文遠的眼前，廣闊無際的黑幕將他緊緊裹住，閃耀著鑽石般光芒的星辰或遠或近的鑲嵌在黑幕上圍繞著他旋轉，巨大的白色星球荒涼地屹立在他的背後，仿佛年邁孤獨的父親無言的注視著他遠行。
「動力艙運行良好，航速22節」
「防護盾補充完畢，護甲值35」
「主炮填充完畢，傷害值70」
「自動巡航開始，任務區a21—a29」
柔和的艙內燈曬落在張文遠瘦弱的面龐上，基因培育院出來的孩子就是這樣，永遠都餓不死但你也沒法期待他們營養充足，窗外是漆黑的宇宙，真正的漆黑沒有一點點光亮的顏色仿佛盲人眼中的世界，可宇宙迷人的地方就在這裡，明明是漆黑的一片世界但遠方又飄蕩著幾點光亮，閃爍著，仿佛是名為光的魔法師在表演著神奇的魔法。
該怎麼形容這種景象呢，只接受過定向士兵素質培養的張文遠覺得以自己貧乏的詞彙是永遠說不出來了，不過這些都不妨礙他對星辰大海的熱愛，在張遼的世界裡，駕駛著宇宙中最先進的戰列艦，用巨大的能源炮轟碎敵人旗艦大概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情了，想想就覺得熱血沸騰。
「鎮遠號，前進！」
張遼摘下帽子揮向前方，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是海軍元帥駕駛著大漢帝國最強大的旗艦鎮遠號戰列艦指揮著千軍萬馬殺向匈奴海盜團。
「鎮遠號，要是有一天能指揮它，哪怕死了也值了吧。」
「阿提拉的匈奴海盜團又打到哪裡了？快到歐洲星域了吧，不知道誰能阻擋他，真是令人興奮的對手啊！」
想到阿提拉，張遼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每天在天網遞送的星際新聞中阿提拉和他的匈奴海盜團總會打下一顆又一顆星球，要是有一天的新聞中沒有出現他的身影，那一定不是匈奴人遇到了挫折而是大漢帝國的天網綠娘屏蔽了這條可能事關大漢的新聞。
「警報！警報！a8區域出現預定外空間跳躍波動！」
「警報！警報！a8區域出現預定外空間跳躍波動！」
張遼被突如其來的刺耳警報聲嚇得肩膀一抖，然而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坐到駕駛座上將戰艦切回手動模式。
「降低航速至8節，開啟戰鬥狀態，報告我艦方位和敵我距離，報告預警區域波動能量值，查詢該區域是否有臨時跳躍計劃。」
「降速8節，戰鬥狀態開啟，我艦位於a26區，預警區域位於a28區，距離1.6光年，預計遭遇時間2標準時，目標區域能量波動值875—900，帝國航路網中沒有該計劃，建議立刻撤離！建議立刻撤離！」
戰艦光腦報告的信息讓張遼感到一陣眩暈，一種不安的情緒瀰漫在他的胸膛里，心臟仿佛都要停止了跳動。
875的能量波動值？這都趕上一個小型戰鬥艦隊群了！帝國沒有這項計劃，難道是敵國發動突襲？可該死的，它們又是如何突破帝國長城封鎖圈的？
每個大型國家都建設有防備敵對勢力直接空間跳躍到國境內的長城封鎖圈，平常的民用跳躍必須要到規定的跳躍點，只有公海才可以進行無限制跳躍，而像張遼駕駛的威武級邊防巡視艦甚至都不具備空間跳躍能力。
「降速零節，關閉探測燈和廣播信號！開啟反光線塗裝！」
張遼將巡視艦停在了一顆靜止的隕石身後立刻關閉動力引擎，可這樣也只能躲過遠距離的光線和信號探測，一旦敵戰艦群駛過a6區域那麼神仙都救不了了，強大的戰列艦甚至能一炮轟碎十光年外的目標，現在只能祈禱他們是去b區域了。
「開啟軍用特別加密通訊頻道，聯繫并州海軍指揮部，緊急聯絡密碼0821」
「信號連接中······目標區域跳躍完畢，出現小型戰鬥戰艦群，戰艦數量大於20，航向西南！目標戰艦群正在高速駛向b3區域！」
「并州海軍指揮部，請核對身份！」
「雁門星13號邊防觀測站，二等兵張遼張文遠，緊急軍報！緊急軍報！」
「核對完畢，正在轉交信號······我是帝國并州海軍指揮部少校參謀高順！』
「高順少校，我部正駕駛威武級巡視艦在雁門星a區域巡查，三分鐘前a28區域出現劇烈空間跳躍能量波動，現已確定為小型戰鬥戰列群，戰艦數量不低於20輛，該戰艦群正高速駛向b3區域，請指示！」
「見鬼！那個地方這幾天不該有軍事行動啊······」通訊器里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連海軍指揮部的精英都被張文遠這個消息驚訝到了。張遼不禁地握緊了拳頭，巡視艦仍然保持禁光和禁熱狀態，連戰艦各部位的信號回饋都禁止了，只有秘密頻道里的呲呲聲讓他感覺到自己不是坐在虛空中，那種虛空狀態實在是太恐怖了。
大鬍子站長不止一次的和張遼吹噓他駕駛戰機參與戰爭的經歷，當戰機炸毀，機師僥倖逃生時整個人會飄蕩在宇宙虛空之中，沒有聲音沒有重量甚至沒有光線，當逃生頭盔里的空氣耗盡連自殺都做不到了。
當那些沒有被及時救援的逃生機師被找回屍體時，他們往往眼睛睜得通圓，面部猙獰紫青，整張臉緊緊地貼在頭盔的玻璃面上，有的甚至有半截舌頭在頭盔里飄蕩，頭盔里漫布著條狀的血絲，而這種人往往是幸運的，因為他們在空氣耗盡前自殺成功了。
「張文遠！帝國海軍二等兵張文遠！我是海軍少校參謀宋憲，現已確定該艦群為敵艦，我州刺史丁建陽老大人於月前秘密前往雍州，隨行只有一艘戰列艦和兩艘巡洋，刺史艦隊此時正由b區域返回州首府，州海軍總部立刻會派兵支援，請你部無論如何拖住敵艦隊片刻，不能讓敵艦在支援抵達前遭遇刺史艦隊！」
「威武號，報告你部軍事力量。」高順的聲音此時又插了進來，音調冷靜平淡讓張遼顫抖的心不覺平復了。
「報告高順少校，我部只有我一人，威武4型邊防巡視艦一艘裝有40毫米鐳射炮一門，無特殊武器，完畢。」
「一個人？你連炮位都操作不好，威武4那能幹什麼？打蚊子嗎?這下完了······」宋憲參謀悲呼一聲似乎絕望了。
「你自行決定吧，列兵張文遠，記住你是帝國海軍。」高順面無表情的關掉了通訊器，轉身對一大群尉官實習參謀說「聯繫刺史艦隊，商定b計劃，a計劃放棄。」
張遼茫然地打開了艦船燈，四周一片寂靜，艦窗外漆黑的可怕仿佛有隻吞人巨獸蹲在那裡盯著他。探測燈放不出去很遠,便消失了，但又有幾點光線穿越數光年從遠方無人的小行星反射回來像是一隻只小小的螢火蟲在遠處飄蕩閃爍。
我該怎麼辦?我是如此地渴望戰鬥，如此地渴望建功立業成為英雄，可是我擁有的力量又是如此地弱小！哪怕靠近一點點就會被一炮轟成碎片成為宇宙里的塵埃啊！那是我們的州刺史啊，一旦他遇襲身亡整個并州星系都會陷入混亂，這是戰爭嗎？又是哪個國家竟然會不宣而戰？戰爭失敗了我夢想的長安也會化為廢土吧。
我可以選擇退縮嗎？我還沒有親眼看一看長安啊！我還沒有聽過她的演唱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