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行周 第二百零六章 周

    時歲已是正月,東京百官與四方藩鎮相繼上表勸進,三番勸進之後,名義上仍在宮中臨朝的李太后下詔授郭威傳國璽印,郭威自領屬官部將入宮,於崇元殿即位,以郭姓為周室虢叔後裔,選取國號為周。

    即日改年號廣順,實行大赦。

    郭信次日一早即被叫去文德殿陛見,得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封賞。除了錢財和宅院,更重要的是官職——左衛上將軍、檢校太尉、東京大內巡檢、同平章事,遙領興元尹。

    左衛上將軍和檢校太尉都是散官,並無實際執掌,掛著的同平章事更是虛銜,只有東京大內巡檢是實職,但所領職事與之前的東京四城巡檢使並無本質差別,興元尹則完全是遙領,只存在於地圖上的興元府(漢中)眼下還在蜀國境內。

    相較前朝數代而言,郭威對兩位皇子的封賞只是平平。但郭信對此並無不滿,一來眼下大周立朝之初的局勢尚不平穩,連馮道、竇貞固、蘇禹珪等大臣都且尚未加官,郭威對兩個兒子已顯示出足夠的恩寵。

    二來相比兄弟郭侗受封的開封府尹、檢校太尉、同平章事,看上去郭侗兼有開封府尹這一重要實職,但並未加授武散官。這即意味著郭信隨時有機會被授外出統兵之權,而兄弟郭侗則更多被視為東京政事的參與者。

    已身穿絳羅紅袍,頭戴朝天幞頭的郭威坐在御座之上,原先李太后臨朝時所設的紗幔早已撤去,新的皇帝已經承接天意踐祚為帝,群臣更需要在仰視天家容顏的覲見中直接意識到君臣的概念。

    侍立的太監宣讀罷敕詔,此時初升的朝暾正從文德殿的窗欞之間照進殿堂,樑柱之間一片光潔明淨,御座之上的郭威仿若陽光普照,令人不敢直視。

    郭信低下頭去拜謝:「兒臣領命,謝父皇恩賞。」

    「何須父皇之言?此間既無外臣,二郎還叫我阿父。」郭威充滿威儀的聲音在殿內迴響,但語氣相比面對群臣時仍不免帶有親切之意。

    郭信笑著稱是,並趁機道:「向訓為人忠義,持軍有方,攜領本軍已久,孩兒自軍中去職後,請由向訓繼續節制射虎一軍。此外孩兒在東京尚無衙署請阿父設巡檢司以便孩兒視事。」

    郭威面帶笑意,撫弄鬍鬚道:「此二事皆準二郎所請。此外,射虎軍歷戰數功,雖仍以番號軍部署奉國左廂,但可再選一軍拆分作為奉國左廂四、五軍隸屬。兩軍將帥職員,二郎自行擇選,回頭奏報使我知曉便是。」

    郭信當下更加欣喜,射虎軍在向訓手裡和在自己手裡沒什麼區別,而郭威主動提出為射虎軍增加軍額更是在親自幫他培養嫡系人馬,兩個步軍接近五千人的禁軍,縱使在東京城裡也能橫著走了。

    郭威繼續道:「近日北邊不寧,報稱河東有進犯之兆,若邊鎮不能御,則需再選調禁軍北去,二郎宜提前準備。」

    「兒臣謹遵聖命。」

    「二郎回京以來,可曾去史家見過史家大郎?」正事說罷,郭威總是照例要說些和自己相關的事情來表達關注和親近,這是郭信最近才悟出的規律。

    郭信遂也用日常的話來應答:「去了幾次,但都沒見到人。外間有人傳言史德珫害了瘋病,但孩兒自己的名帖遞過去也沒回信,府上人只稱史郎每日酗飲,不問外事,更不見客。」

    「此非守孝之道呵。」郭威聽罷卻顯得不大高興,兩條眉毛微微聳起,聲音也大了些。「朕念及史公舊情,已令人尋史公之弟弘福入京來掌一部禁軍,曹記恩?」

    剛才在御台側面宣讀敕詔的太監連忙往前走了兩步,落在郭信身後拜道:「微臣在。」

    「你與二郎一同前去宣旨,著敕史家大郎光祿大夫、檢校司徒,曹州防禦使。再選兩名御醫一併去瞧瞧,另帶朕的口諭,令其好生眷惟孝節,待日後既膺列郡,更當勤勉報效以傳其父懋功。可記得了?」

    曹記恩應是再拜,郭信遂與他一同領命告退。

    兩人一同步出殿外,郭信見曹記恩雖是太監,但長得竟頗壯實,除了沒有鬍子,換身衣服放在普通禁軍步卒中也沒什麼違和感。

    「內監也姓曹?原先太后身邊也有個姓曹的太監,與內監是什麼關係?」走下台階,郭信主動和曹記恩搭話。


    太監連忙彎腰執禮,做出惶恐的模樣:「回稟殿下,在太后身邊服侍的正是雜家養父。我父子二人均是自天福十二年便隨前朝高祖入得京城,後一直都在宮裡當差。」

    「這麼說,曹監也是太原人?我們倒算是同鄉呵。」

    「豈敢與殿下攀交!雜家承蒙陛下選中,現

    在內侍監押班,殿下若有什麼差事,只消吩咐咱家一聲便是。」

    曹記恩話中不免討好之意,隨後請郭信在西華門稍待,自己則去找御醫並請翰林寫旨。

    郭信在西華門內坐了片刻,值守武官主動前來拜見,郭信在攀談中得知宮城已不再由侍衛司巡護,改由郭信親自選拔的殿前諸班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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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威入京以來尚未對禁軍各廂作大的調整變動,只是重新選調了宮禁侍衛,但許多風聲已在軍中流傳,尤其是郭威有意以裁撤、新設軍額的方式來解決奉國、護聖之間馬步軍衝突的傳言已經甚囂塵上,連郭信自己都頗受此影響而苦惱——這幾日已有許多奉國軍將領通過各種門路參拜或送禮,以求能夠繼續留在禁軍步軍主力序列。

    與武官說了幾句話,曹記恩就已帶著一伙人出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去史家宣旨。

    行了不多時,提前去招呼的侍從便向郭信曹記恩稟報,稱史德珫正在家中其父行『叫魂』之儀。

    叫魂是喪禮的一部分,只是史弘肇已經死了快兩個月,北軍入城後就收斂入葬了,何來喪禮一說?郭信與曹記恩一時都摸不著頭腦,不過皇帝已經降旨,自然不能改日再來。

    一行人走到史家門前淨街,果然聽到裡面傳來僧人誦經聲與樂班吹奏的哀樂。

    這回府上門人不敢再阻攔,一行人從大門進入前院,便見到院子兩側各站著一班哀樂班子,正北的堂屋裡則擺著史弘肇牌位,一群僧眾已在裡面設了法場誦念經文。

    郭信等人進來,隨行衛士便喊著閒者迴避,將樂手僧人等都驅散出去。

    郭信接著喊來府上管事者,問史德珫何在,管事者不語,只用手向上指,郭信隨之看到史德珫身穿斬衰之服,正爬到東邊的屋檐,抱著鴟吻向北揮舞衣服,大聲喊著:「魂歸來兮!」

    眾人費了許多功夫才將史德珫帶了下來,史德珫卻仍想繼續去爬梯子,直到僕人把梯子搬走才消停下來。郭信瞧著曹記恩和人們的臉色,顯然大夥都覺得史德珫已經瘋了。

    史德珫不情不願地被僕人攙扶到郭信等人面前,曹記恩便對郭信道:「史君看似不堪哀喪毀傷,不如先請御醫探病,咱們再找間屋子宣讀諭旨。」

    郭信正要點頭,不料這話卻被史德珫聽去,大笑道:「哈哈!意哥兒也覺得我有病?罷了,爾等有什麼旨意儘管說來,我只顧謝恩便是。」

    「罷了,就在此處吧。」

    見郭信如此說,曹記恩遂展開帛書宣讀敕命,史德珫尤自低頭竊笑不已。

    宣旨結束,曹記恩便請御醫為史德珫看病,史德珫不肯回房,僕人只得從臥房搬來椅子供他在院子裡坐著,由御醫把脈。

    兩名御醫先後探了病狀,彼此交談兩句,便低聲來報:「史將軍並無什麼病症,最多只是受驚。事情過了這麼許久,理應是該好了,但或許過段時間也好不了,用藥無用,乃是心病。」

    御醫的暗示已經很明顯,曹記恩聽罷點頭,便稱差事完成,這就回宮復命。

    郭信見史德珫仍在椅子上裝瘋賣傻,完全不似想與自己說話的模樣,也只得嘆了口氣,跟著曹記恩一同草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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