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胡斂財把那塊被陳蕭寒敲倒的門板拿走之後,便好像就沒了再安上一扇新門的意思,好像是為了省去修門的額外開支,乾脆直接取過來一塊發黃了的棉被釘到了門框上,充當做一條棉布門帘,暫且堵住屋外肆虐的狂風。
來了古玩店三四天,果真也不出陳蕭寒所料,胡斂財這家古玩店確實沒什麼生意,幾天下來,除了花了幾塊錢收了幾片刻有「乾隆通寶」的大錢,就再也沒別的生意了,而就為了這幾片「乾隆通寶」,胡斂財還跟著人家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才勉強講下來了一塊多錢的價,然後看著手掌心裡的幾片大錢,竟也還開心的跟撿了寶貝似的樂了一整天。
「胡老闆,這幾片大錢能值多少錢啊?」陳蕭寒裹著兩件軍大衣,圍在店鋪中間的火爐旁,哈了口氣,看著火爐對面同樣穿著軍大衣,還在那裡瑟瑟發抖的胡斂財問道。
「叫什麼胡老闆!叫我胡哥就好了!」胡斂財打了個寒顫,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值不了幾個錢!這乾隆通寶流通的太多了,這要是能弄到一兩個當初李自成的『永昌通寶』可就賺大發了!」
陳蕭寒發覺提到這文物值不值錢的事兒很合胡斂財的胃口,便又繼續問道:「那乾隆爺不比李自成要出名得多,咋他的通寶反倒是不值錢呢?」
胡斂財說的激動,倒也不感覺多冷了,敞著懷繼續道:「這你可就不懂了,就是因為乾隆爺出名,在位時間太長了,就導致了乾隆通寶數量太多,而這什麼東西都講究一個以稀為貴嘛!李自成就當了那不到兩個月的皇帝,他的永昌通寶也就相應的太少了,當然也就值錢了!」
兩個人正嘮的熱火朝天,棉布門帘卻在這時候突然被掀開了,一陣寒風順著房門就鑽了進來,把本來已經忘記寒冷的兩個人又吹的是一陣瑟瑟發抖,打起哆嗦來。
屋外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小雪,門帘就那麼掀著也沒看有人進來。「屋外頭有人嗎?有人的話趕緊進來,這屋子裡好不容易攢點熱乎氣,可都要沒了啊!」胡斂財哈了兩口氣,朝著門外喊了一嗓子。
「有……有人!」聽到屋子裡有人發問,屋外才算是做了回應,不過這回應聲音很小,又加上風聲太大,以至於屋子裡的兩個人都沒有聽見。
「不會是鬧鬼了吧?要不這門帘也不可能一直掀起來啊!」陳蕭寒看著二十公分寬的門縫兒問道。
「別……別瞎扯淡!都……都九十年代了,哪……哪來的鬼?再說了,大白天的咋可能見到鬼!」胡斂財哆哆嗦嗦的說著,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
陳蕭寒聽了胡斂財這麼一說,倒是又想起了幾天前晚上的那個瞎眼的老頭子了,一想到老頭子那張溝壑縱橫泛著綠光的臉,陳蕭寒不禁的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可又看胡斂財已經是哆哆嗦嗦的了,便又把想要開口說的話咽了回去。
屋外可能是真的太冷了,外面的人想來也是受不住那麼大的風寒,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之後,終於還是把門帘掀起更大的縫隙,走了進來。
一陣更猛烈的大風撲面而來,把屋子裡的兩個人吹的也又是一陣發抖。「我就說沒有鬼吧!年紀輕輕的不信仰社會主義,老是信仰那些亂七八糟的鬼神能賺錢嗎?」胡斂財眼見是個大活人進來了,膽子也大了起來,教訓起了陳蕭寒。
陳蕭寒撇了撇嘴,沒理他,看著門外剛剛進來的那個人,穿著頗為老氣。已經九十年代了,人們的思想早就日益開放,可這進來的這個人卻還穿著一身十幾年二十幾年前流行的藍布衣服,頭頂上頂著一頂破了皮的雷鋒帽。
那人只是進了屋子,卻沒有再往裡走,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火爐旁邊烤火的兩個人,雙腿顫抖了幾下,竟轉身掀開門帘準備出去。
眼看著到手的生意就要這麼跑了,胡斂財這也才反應過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險些把面前的火盆拱翻了。「哎,老鄉別走啊!有什麼東西準備寄賣的,也拿出來讓我們哥倆兒瞧瞧看啊!」
那人聽了胡斂財的話,腳步停了下來,不過左手依然掀著門帘,沒有放下。
「老……老鄉,進來說話,快把門帘放下,咱這兒太冷了!」陳蕭寒打著哆嗦喊話道。
那人果還是聽了陳蕭寒的話,鬆開手放開了門帘,屋子裡這才算重新暖和了些許。
「老鄉凍著了吧!快進屋烤烤火!」這時候胡斂財已經到了那人面前,也不管那人什麼反應,直接拉著他的袖口便往屋子裡拽,陳蕭寒看著胡斂財,沒想到他那麼瘦弱的身子骨竟然還能使得上這麼大的力氣,足足把一個比他高了半頭多的中年漢子硬是拉進了屋裡。
「你……你們這能收古董嗎?」看著地上的火盆,那人暖和了一下問道。
「收!我們收!」一聽到有生意來了,胡斂財哪裡還敢怠慢,把那人扶到自己的座位上,滿臉堆笑道:「還沒請教老鄉尊姓大名呢!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古董給我們開開眼啊?」
「俺叫胡愛民!從吉林那邊來的,俺這有一樣東西,不知道值不值錢!」那人見胡斂財如此熱情,也沒了那麼多拘謹,便也自報家門了。
胡斂財哈哈大笑道:「哎呀,那你算是來著了!不瞞你說,我也姓胡,咱們倆五百年前是一家子啊!你來我這裡寄賣東西,我肯定不會坑你的!」
胡愛民將信將疑的看了一眼胡斂財,又看了一眼還在烤火的陳蕭寒道:「真假?你可不要騙人!」
「那我這人做生意可是最實誠的了,咋還能欺騙老鄉呢!」胡斂財見胡愛民有些不相信自己,伸手就給自己的身份證掏出來了。
胡愛民看了一眼胡斂財手裡的身份證,這才算是信了他,然後卻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陳蕭寒。胡斂財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收起身份證又趕忙說道:「這個是陳蕭寒小兄弟,都是自己人,不用避諱什麼的!」
聽胡斂財這麼一說,胡愛民才算是真的放下了心,把一樣東西小心翼翼的從藍布大衣兜里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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