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太太手捻佛珠,陰沉著臉,她可不管什麼陷害不陷害的。她只知道二小姐剛才差一點耍了她。
往大小姐身上潑髒水,不想最終卻引火燒身!
杜薇也是後來從聚福閣的那幾個丫鬟口中聽到的消息:老太太一怒之下將二小姐關進了祠堂,讓其思過百日,晴荷姨娘整個人都哭暈過去了也是無濟於事。
這一日,周府送來了邀請杜薇去騎馬的帖子。杜薇隨身只帶了蒼蘭赴約。
周府的馬車卷土而來,英王一身騎裝。英姿颯爽跨在馬背上,身後緊跟著兩輛馬車。
杜薇有些疑惑,周氏姐妹無論如何也不會各自乘坐馬車的,那另一輛會是誰呢?一陣不詳的預感閃過心頭。
馬車停穩後,周挽晴立即跳下馬車,熱情的拉住杜薇的手催她上車。
杜薇不慌不忙先與英王見禮。不管她與雙胞姐妹關係如何親密,禮數絕對不能少,這是她在另一個世界職場打拼的經驗之談。
老闆就是老闆,就是彼此間再熟悉,也要做足姿態,給足對方面子。何況這又是在古代,如果禮數不到。搞不好還要弄個殺頭之罪。
英王滿面含笑,眼中帶著一份欣賞。
周挽晴笑著將杜薇拉上了馬車,馬車開始緩緩前行。
車內。杜薇思前想後,終於開口道:「今日不知英王還邀請了何家公子小姐同行?我也好去行個禮數,免得被人家挑剔。」
周挽晴低聲道:「姐姐想多了,是南王世子聽說我們今日要去騎馬,所以非要跟著來,我們又不好拒絕。」
南王世子?
這時,從另一輛馬車傳來陣陣咳嗽聲。證實了周家姐妹的話。
杜薇腦中『嗡』的一聲,心中的小人立刻咬住手絹內牛滿面。
蒼天大地,真是冤家路窄,那個妖孽衰男也跟著來了?那種病夫身板還要出來騎馬?搞不好最後暈在馬背上,還要我們救他哩。
「姐姐莫怕,銘皓表哥自小便與南王世子相熟,邀約他也是常事。」看到杜薇發呆的表情,周輓歌以為她經過上次的事害怕了,急忙安慰道。
「每次世子來涼州,表哥都要邀他來府上,害得我們每次都不敢到後面的水榭去玩。」周挽晴嘟著小嘴說道。
想到風暮寒那如刀般凌洌的眼神,杜薇不禁露出會意的微笑。
想必不論誰家,若是請來的客人日日擺著一副殺人的表情,都會開心不起來吧。
一路上三個人說說笑笑,杜薇直接將杜府恆豐行出的新品的事跟姐妹倆人說了,周挽晴當時便痛快的應下來。
杜薇立即當面道了謝,只要英王能派人來恆豐行看貨,這件事就算成功了一半。
不知不覺間馬車到了目的地。
但見周圍林子環繞著木質圍欄,一見便是屬私地。
林子的盡頭便是高高的山巒,一眼望不到頭,英王隨身的侍衛就地紮營。
杜薇好奇道:「這是要做什麼?」
雙胞姐妹神秘的一笑,「今天中午表哥要獵野鹿給我們燒著吃。」
原來是野營燒烤啊,富二代果然會享受生活。
杜薇正幻想著以後是不是也要買塊這種山林,享受下閒雲野鶴般的日子,突然間一串激烈的咳聲打斷了她的幻想。
英王神色凝重地走到最後一輛馬車前,「世子身子不好,便在車裡多歇息會,我先帶挽晴她們去林子裡騎馬。」
一陣壓抑的咳聲自車簾後傳了出來,半晌才響起一個稍帶沙啞的男聲,「不妨事。」陣反狀技。
身邊的侍從小心翼翼的挑起車簾。
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上去,扶著南王世子下了馬車。
風暮寒仍是一身月牙白的錦袍,外面裹著黑貂皮的披風,整個人顯得異常蒼白。
這時早有侍衛在臨時營地里生起了篝火,英王道:「世子若是冷了可到這邊來。」
風暮寒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走過杜薇她們身邊時卻是瞥了她一眼。
雙胞姐妹全都垂頭行禮,所以並沒有看到這一幕。
杜薇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順從模樣,垂下頭去不理會那道探究的目光。
英王讓侍從安排了幾匹溫順的馬,帶著周挽晴跟周輓歌過去試騎,樹林中很快便傳來姐妹倆個爽朗的笑聲。
杜薇靠著篝火坐下,裹緊身上的披風。
幸好營地四周支起了防風的帳子,不然在這種季節到山裡來還真是活受罪。
她一邊聽著遠處林子裡姐妹倆的笑聲,耳邊卻不時傳來風暮寒的咳聲,聽震得她耳朵生疼。
杜薇稍稍起身,打算挪到離風暮寒稍遠的位置去,以避開這鬧人的咳聲。
但是,風暮寒那原本閉著的眼,因她的動作而驀然睜開。
杜薇動作一滯,屁股凌空停在那裡,挪也不是,落也不是,一時間整個人僵在了半空中。
「怎麼?可是嫌棄本世子吵到你了?」他的聲音冷冷的,一如這蕭瑟的寒冬,不帶任何感**彩。
杜薇尷尬的輕輕落回到座位上。
風暮寒重又閉上了雙眼,只不過這一次他好像極力忍住喉間的不適,沒有再咳的那麼聲嘶力竭。
可是他的呼吸聲卻顯得尤為急促,胸腔劇烈的起伏間,帶著絲絲的震顫,聽在杜薇的耳朵里,簡直比剛才他的咳嗽聲還要折磨人。
這傢伙……是上天派來玩我的吧!杜薇心中的小人淚奔不已。這還不如咳出聲來呢,再這樣下去她都要被憋出內傷來了!
林間,雙胞姐妹幾次差人來叫杜薇過去騎馬,但都被她婉拒了。
她並不是故作清高,也不是願意與這冷麵的世子待在一塊,實在是她的心理年齡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騎馬對她來說還不如守在這裡烤火取暖痛快呢。
杜薇耐著性子陪這位病秧秧的世子爺干坐著。
不一會,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端著一隻玉碗走過來,碗裡還冒著熱氣,一股藥味撲面而來。
光是味道就這麼難聞,要是喝下去……
杜薇偷眼打量了一下風暮寒,見他面無表情的接過碗,一飲而盡。
她心中的小人差點脫口而出:壯士,好酒量!
喝完藥,風暮寒又從中年男子手中接過一方手帕,捂在嘴上,悶聲咳了起來。
聽著被他硬生生憋回去的咳嗽,杜薇覺得自己心裡像被小貓抓似的難受。
「要是覺得難受,你還是咳出來好了。」杜薇坦言道。
風暮寒看了她一眼,冰眸如刀,只讓人背後涼氣直竄。
「那麼凶幹嘛……」杜薇無聲的蠕動雙唇,可還是讓對方看出了端倪。
「別以為本世子不知道你在心裡罵我?」風暮寒將手裡的帕子團成一團,丟進了篝火里。
「民女怎麼敢。」杜薇急忙矢口否認,她看到那團帕子在火中瞬間化成一團火苗,隱約帶著殷紅的血跡,心頭不由得一顫。
果然如傳言中那般,他這樣子活不過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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