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風暮寒額角的青筋跳了起來,葉芷蔚的腦海里瞬時閃過他失控時的可怕模樣,脊背浮起一層冷汗。
就在風暮寒手握長劍將要轉身之時,她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整個人幾乎像只樹袋熊似的掛在了他的身上。
「不要!不要去……我沒事,不過是流了點血……」骨頭一跳一跳的疼,那支箭還卡在她的手臂上面,她努力讓自己忽略它的疼痛。
風暮寒身形一滯,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葉芷蔚將自己整個都貼在了他的身上,「不要出手,就算是為了我,求你想一想若是你再出了什麼事……別再讓我擔心了好嗎……」
風暮寒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他費盡所有的力氣才將自己的意識拉回清醒。
是的,這個時候,他不能失去理智。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現在卻出現了意外,被傷的人居然是她而不是他。
他咬著牙,將自己的怒氣逼了回去。
沒錯!他不能再讓她擔心了。
感覺到他的身體放鬆下來,葉芷蔚暗暗鬆了口氣。
風暮寒收回長劍,打橫將葉芷蔚抱起,縱身躍上馬去。
青衣等人見了邊戰邊退,他們的實力本就強過對方,眼下對方只剩下了寥寥數人還能戰鬥,所以青衣等人沒費什麼力氣便衝出重圍。
葉芷蔚安心的靠在風暮寒的懷裡,長長舒了口氣,緊張感過去後,隨之而來的卻是手臂的劇痛。
風暮寒在馬上簡單的幫她檢查了一下傷口。
還好,傷口處的血是鮮紅色的,那支短箭並沒有餵毒。
她躺在他的懷裡,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臉,狹長的鳳眸深處,帶著驅之不散的寒光,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隨時都能將敵人的頭顱割下。
「……暮寒。」她低聲道:「你千萬要好好的……我們兩個不能同時有事……」
「你且安心。」風暮寒臉上的霜色緩了緩,「再也不會有事了。」
他一直在等的機會終於到了,他可以藉此機會反擊。
可是不知為什麼,現在他的心裡卻沒有任何的興奮與激動。
回到莊上,崔先生急急的趕過來,讓人熬煮了止血用的藥湯,又準備了鋒利的匕首,打算將那支短箭從葉芷蔚的手臂上取下。
經過一路的顛簸,葉芷蔚手臂的血已經凝住了,血塊與衣袖粘在一起,難以脫下。
風暮寒直接將她的衣袖撕開,從小蓮手裡接過溫熱的棉布,輕輕幫她擦拭乾淨了周圍的污血。
崔先生看著那支短箭一臉的為難。
葉芷蔚知道他是怕自己覺得忌諱,於是道:「崔先生盡可放手去做,我是相信先生的。」
崔先生猶豫道:「此箭正好卡在骨間,只得將箭尾切斷,從後取出。」
葉芷蔚一咬牙,反正早晚都要取箭,長痛不如短痛,她點了點頭。
崔先生讓人拿來一根兩根粗細的木棍,那木棍表面被磨得極其光滑,他將此物遞到她面前。
「請世子妃將它咬在口中。」
一瞬間,葉芷蔚的腦海里浮現出一隻狗嘴裡咬著骨頭的模樣。
「崔……崔先生……」葉芷蔚極力擺出可愛又無辜的模樣,「可以不咬著這個東西麼?」
這簡直太有失形象了。
崔先生捻了下鬍子,「世子妃莫非是嫌棄此物長得醜?在下這裡還有雕花的……還有雕刻成玉如意形狀的也有……」
葉芷蔚嘴角抽了抽,你妹啊,這根本就不是形狀問題好麼?
小蓮在一旁看出了葉芷蔚的為難,接口道:「不如讓世子妃咬著棉巾好了,這東西又軟,不會傷了牙齒。」
崔先生點了點頭,拿起匕首開始處理那支短箭。
等他開始動手,葉芷蔚才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讓她咬著木棍了。
因為沒有麻藥,匕首每在短箭的箭尾划過,短箭本身都會隨之顫動,她的傷處就如同被撕裂般的劇痛起來。
風暮寒一直留在床邊,他見葉芷蔚身體不住亂動,於是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崔先生早已見慣這種陣勢,處理的手法乾淨利落,可是儘管這樣,風暮寒還是忍不住沉聲催促道:「再快些!」
崔先生無意中抬頭,驚見南王世子臉色煞白,若是不知道的還會以為那被短箭射傷的人是他。
他按著葉芷蔚的肩膀,堅定而決然,只是他眼中的幽深中透露出了一絲不安。
崔先生暗自吃了一驚,他還沒見過世子有如此緊張的時候,手上匕首一抖,葉芷蔚終於再也忍受不住,叫出聲來。
風暮寒的手下意識的收緊,葉芷蔚只覺得不但手臂痛得要命,就連她的肩膀也像是要被他捏碎似的。
她想要張口提醒他,讓他輕一些,可是眼前卻金星亂冒,緊接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崔先生忙趁機將短箭的箭尾割斷,將短箭撥了出來。
一股血竄了出來,噴在八寶繡帳上面,屋裡儘是血腥之氣。
風暮寒聞著這氣味只覺得自己要瘋,但他還是站在那裡,看著崔先生清洗了她的傷口,上藥、縫合最後用布將她的手臂綁好。
望著她,他低低的嘆息了一聲,伸手掠過她的側臉。
「薇兒,為夫錯了。」屋裡無人時,他喃喃自語。
屋外,青衣等人都沒有離開,除了剛才受了些輕傷的人去處理了傷處,其他人都留在原地。
青衣站在門口,脊背挺得筆直,但他的心裡卻隱隱有些沒底。
剛才的刺殺他們提前便已得到了消息,世子要等的正是這麼一個機會,他藉機佯裝被刺,然後便可對某些人痛下手。
可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最後被傷的人卻是世子妃,而且世子妃對此還並不知情。
也不知世子妃醒後若是知道了實情,會有何想法。
青衣等人靜靜的站在院子裡,誰也不敢說話,除了小蓮不時端藥進屋出屋外,這院子裡其他的閒雜人等已然全都被清了出去。
風暮寒一直守在屋裡,其實他現在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去處理,可是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那些事已經不再重要了,他籌劃了那麼久,眼下到了最後一步,他卻感到了後悔。
他應該另想其他法子的,不該把她牽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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