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呆呆的坐著,肩頭不時傳來風暮寒呼出的熱氣。
這是怎麼個情況?
青衣先是挑了車簾,像見鬼似的瞪著她。然後又放了車簾退出去了,就把她跟南王世子晾在這了?
她隱約聽到青衣吩咐外面飄香樓的掌柜,好像話中提到了世子……小憩?
小憩?看風暮寒睡得香甜,杜薇的臉都快黑了,難道把自己叫來只是為了給他當墊子,哄他睡覺?
她幾次想將他弄醒。可是看著他蒼白的幾乎透明的面孔,又忍住了。
心裡安慰著自己,也許他昨兒沒有休息好吧,先容他再睡會……
可是這麼想著,一個時辰便過去了。
青衣一直守在馬車外,以前他縱然守著主子等再久的時間也不曾煩躁和焦急過。可是今日,他的心卻總是靜不下來。
世子是否是因為身體原因才導致失去了戒心?還是其他?這次竟然睡得這麼久。
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突然車內微響,緊接著便是風暮寒略帶怒意的聲音:「青衣。」
青衣急忙挑簾上前,「屬下在。」
他在垂下頭之前飛快的瞟了一眼南王世子,只見他面帶微怒,眼中竟也露出些不可思議之色。
「本世子睡了多久?」
「回世子……大約一個時辰。」青衣低著頭。額角上微微見了汗。
其實他剛才應該及時叫醒世子,不過因著前陣世子爺傷了經脈,又被毒症折騰的幾宿都沒有合眼。所以他便存了想讓主子藉此歇息的心思。
杜薇這會累的腰酸背痛,當了一個時辰的靠墊,任誰總保持同一個姿勢也受不了。
風暮寒面沉似水,鳳目微帶寒星,車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青衣連動也不敢動,他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若是惹了世子不快。只怕下一秒他就會被震飛出去。
「咕嚕……」
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可怕的沉默。
青衣微微發愣,抬頭尋聲望去,只見杜薇滿面緋紅,正瞪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無辜的回望著他。
「咕嚕……」又是一聲,就連風暮寒都向她望過來。
杜薇這會窘迫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晌午的時候在孫府就沒敢吃什麼,之前在園子裡也只吃了幾塊烤鹿肉,這會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風暮寒眼中的冷意瞬息湮滅:「走,待本世子先餵飽你。」纖薄的唇角挑起一抹弧線,直叫杜薇心中的小人掩面羞走。
青衣迅速藉機先退了出去,又見了頭頂的太陽,他不禁長出一口氣,心中暗嘆,杜薇還真是他的救星。
風暮寒寬袖一甩,站起身,杜薇先他一步,挑簾出了馬車。
青衣正站在車下準備服侍世子下車,一抬頭就見杜薇跳了下來,嚇得他急忙伸手去接。
風暮寒出了馬車,正好看到青衣雙手扶著杜薇的身子,剛剛緩和的面色瞬間又起了冰渣。
杜薇只覺背後一陣陰風吹過,不禁打了個寒噤,轉頭便見風暮寒冷著面站在車上。
這「爛柿子」果然難伺候,杜薇這麼想著,禁不住有些同情起青衣來了。
看他站在車上一動不動,冷著臉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自己,杜薇爽快的向他一伸手。
這一下不只風暮寒愣住了,就連站在一旁的青衣也愣住了。
以往都是由青衣攙扶世子爺上下車,這位杜府的大小姐是什麼意思?因著馬車停在飄香樓門口足有一個時辰,所以早有不少人的眼珠子都盯向這裡,都知道這是南王世子的馬車。
縱然南王世子病的再重,眾人也都是只敢在背後議論,人前莫不是佯裝不知、不見。
現在杜薇這麼一伸手……豈不是當眾表明世子身子不行,居然連一個女子都不如了麼?
青衣緊張的偷偷觀察世子臉上的表情。
風暮寒先是愣住了,他的目光落在杜薇的臉上,只見她朱唇含笑,竟好似全然不知自己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
「世子爺……」青衣靠過來試圖先扶了風暮寒。
風暮寒眸光如刀直向他射過來,青衣邁出的腳步硬生生被逼著退了回去,再也不敢抬頭分毫。
「咳咳咳……」纖薄蒼白的唇間輕逸出一串輕咳,風暮寒身披銀狐裘皮,一側肩頭橫臥著的狐狸腦袋栩栩如生,他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放在了杜薇伸出的小手上。
杜薇扶著他下了馬車。
飄香樓周圍,無數行人駐足,樓上食客頻頻探頭,莫不都是為了看這一幕奇怪的組合。
普通百姓並不認得那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南王世子,而杜薇平時也極少拋頭露面,縱然出府也多是戴著面紗。
人們只覺這兩人身上穿著打扮皆是不俗,特別他們身上的衣飾都為幽蘭閣出品,看著便知非富即貴。
就連從飄香樓里迎出來的幾個掌柜看到這一幕,也俱都驚得呆立在當場,一樓散席上坐著的食客,手中酒杯「咣當!咣當!」落了一地。
南王世子原本模樣就生得妖孽,又因為常年纏綿病榻,所以膚色帶著一種近似透明的蒼白,就連嘴唇也鮮少有血色,不過即使這樣也極少有人膽敢如此近距離的直視他。
因著他的那雙鳳眸,好似千年的寒潭一般,凌厲而又深邃,眼尾狹長隱約中閃動著寒光。陣匠莊才。
而馬車下伸手向他的少女,臉頰像俏麗的紅蘋果,烏黑髮亮的雙眸好像晶瑩的水晶葡萄,朱唇微微挑起,毫無芥蒂的扶著南王世子下了馬車。
「世……世子爺……」飄香樓的掌柜結結巴巴道,「這……這邊請……」
掌柜頭前引路,可是走在樓梯上兩腿卻像絆了蒜,幾次險些踏空,從上面摔下去。
風暮寒微微蹙眉。
好不容易安排好了一桌的菜餚,掌柜如同得了大赦一般倉皇逃出了包間,青衣守在了包間門口。
偌大的包間內,轉眼間便只剩下了杜薇和南王世子風暮寒。
望著滿桌子的佳肴,杜薇頓時食指大動。
燒鵝、蜜釀蝤蛑、煮麩干、雪菜、青蝦卷等菜式樣樣精緻,杜薇吃得暢快,全然忘記了坐在對面的那個人。
而風暮寒此時,指尖捏著白玉酒杯,專注的盯著她,見她吃得腮幫微鼓,微眯的眸子裡竟然隱約露出些縱容與寵溺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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