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州城,背靠山巒峭壁,佇立在荒野之中的城池。
城上旌旗在北風中擺動,就算是叛軍也有他們自己的標誌,在高高的城牆之上,隨著呼嘯而過的北風獵獵作響。
叛軍首領身披黑色大氅,正眯著眼睛從城牆垛口上往遠處望。
南王世子的大營就駐紮在離蒼州城不遠的地方,甚至用肉眼便能看到對方營地里鑲金邊的麒麟帥旗。
剛才有軍士來報,南王世子派了來使送信入城,稱要與叛軍首領當面交涉。
於是他故意提出條件,南王世子獨自前來。
沒想到南王世子竟真的應了,不過陪他隨行的來使卻是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那名來使竟是柳無言。
柳無言是幾個月前才加入叛軍隊伍的,以他的身手很快便在軍中展露頭腳,才短短不到兩個月的功夫便升到了叛軍副將的位置上。
可是那晚,礙了他好事的人竟是柳無言,還把他辛辛苦苦才搞到手的那些女人們捉走了。
這事讓叛軍首領著實惱火了一陣。
沒想到現在此人竟送上門來了,他樂得關起門來打狗。
不過如今城外大軍圍城,他就算想動手報那一劍之仇,卻也不得不小心提防著城外的動向。
這時,一名軍士來到城頭,回稟道:「南王世子已在太守府恭候。」
叛軍首領帶人下了城頭。
蒼州城太守的府邸如今已經成了叛軍將領的住所,進入客廳,但見座上一人,身著玄色戰袍,卻沒有著內甲,隱隱露出一抹月牙白的繡銀錦袍,麒麟暗紋,單是坐在那裡,整個人便隱隱中帶著睥睨之勢,令人不敢小覷。
叛軍首領伸手下意識的摸向腰後的佩劍。
「哈。」一旁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叛軍首領側目,這才發現柳無言正站在一旁,雙手抱著肩,眼底儘是不屑之色。
「好你個柳無言,你竟然還敢回來!」叛軍首領一擺手,「來人,將他給我拿下!」
柳無言坐著動也不動,微微冷笑,「你就這點膽量也配坐首領之位?我早前便說過,讓你把這位子讓給我,你還不服,現在看來,你也不過爾爾。」
叛軍首領眼底光芒一縮,「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一旁南王世子忽地幽幽道,「本世子要見你們首領。」
「我便是……」他話音未落,只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眼中的視線竟看到了自己的雙腳。
這是……
他想開口,可是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他最後只見到了自己的身體,栽倒在他的旁邊,失去了頭顱的脖頸像噴泉般的往外冒著血……
原來我已經死了。
這是他在腦中最後閃過的念頭。
站在屋裡的其他叛軍侍衛全都嚇的向後退去。
柳無言手握著雙刀,垂下刀刃,讓殷虹的鮮血自血槽上滴下。
那些叛軍剛才甚至都沒有看清柳無言是如何出手的,只一瞬,他們的首領便掉了腦袋。
眾人面面相覷,將客廳團團圍住,但誰也不敢上前送死。
「我想剛才的話你們應該已經聽得很清楚了。」柳無言不屑的將雙刀插回背後的刀鞘里,「我們要見你們首領。」
人群騷動起來,「首領不是……已經被你們殺了麼……」
「還說是來和談……今天讓你們有來無回!」
客廳外,叛軍越聚越多,風暮寒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兩手放鬆的搭在膝上,神態從容不迫,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身在敵營中的壓力。
就在這混亂之際,從人群里擠出一名侍從模樣的人,進了客廳拱手對風暮寒道,「首領有請兩位移步。」
柳無言飛快的瞥了風暮寒一眼。
風暮寒目不斜視,飄然起身,淡然道,「頭前帶路吧。」
圍在客廳外面的眾人見此情形無不面露驚駭之色。
那個頭前帶路的侍從,分明是他們首領生前最得力的心腹之人,他剛才竟然說什麼……首領有請?
若他們的首領還活著的話,那麼剛才死在地上的那個人又是誰?
誰也沒有去管地上的那具屍體,就好像他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一樣。
侍從帶著風暮寒與柳無言步入府中一間院內。
院中石桌前,端坐一人,身著紫色錦袍,面容沉穩。
風暮寒走進院中,那人轉過頭來,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南王世子果然名不虛傳。」
柳無言一見那人的臉,險一險驚叫出聲。
不過他最終還是在關鍵時刻忍住了,將差一點就叫出口的名字咽回了肚子裡。
青衣!
眼前這個人,分明就是時常跟隨在風暮寒身邊的那個侍衛統領。
不過一瞬間,柳無言立時清醒過來。
此人縱然長的與青衣恰似一人,但絕不可能是青衣本人。這個時候,青衣定然還跟隨在世子妃的身邊,怎麼可能跑到這裡冒充叛軍首領,而且這人臉上帶著笑容,青衣那傢伙,卻是成天板著張臉,像塊木頭……
眼前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青衣。
柳無言偷眼瞥向風暮寒。
卻見風暮寒臉上絲毫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他從容不迫在石桌前坐了,「原來北番四皇子,賀木景然殿下。」
賀木景然朗聲一笑,「不敢當,一年不見,世子風采依舊,真叫人羨慕。」
風暮寒唇角微挑,「只怕你們北番眾將沒人會真心歡迎本世子。」
兩國連年征戰,北番軍只要聽到風暮寒的名號,見到他的麒麟帥旗,都會嚇的兩腿發軟。
賀木景然從容一笑,「不知世子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
「叛軍與你們北番勾結絕非一日兩日,但敢於拿我朝大皇子的屍首談條件的……想來也只有你們北番中人親自出馬了。」
賀木景然無奈苦笑:「北番乃苦寒之地,自然要連屍首也要剝層皮,哪還能管這死的人是誰。」
這時有侍從送上香茶,而後悄然而退。
賀木景然親手為風暮寒倒了杯茶,而後看向柳無言道:「你曾在叛軍這邊效力,為何要倒戈相向?」
柳無言不屑冷哼,「誰給的錢多我自然就向著誰。」
賀木景然揚了揚眉,「南王世子許給你多少銀子?」
「做生意總要講個誠信,抱歉,無可奉告!」柳無言抱著雙肩漠然道。
賀木景然略一沉吟,「既然這樣,不如我們有話直說當面。」他轉向風暮寒,道:「世子此來究竟有何用意?」
兩軍交戰在即,他才不信南王世子此來是為了和談。
風暮寒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本世子此來……是想與你談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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