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哥』的淚水,更是洶湧的流了出來,仿佛怨恨上天對他的不公。不過他沒有對我怎麼樣,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然後栽倒在了地上。
我看到他身上的白毛消退,只留下了那一堆讓人覺得噁心的血肉與屍骸,卻沒覺得有半分的乾嘔。
我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然後抱起了他的屍骸,轉身向著寨子裡走去。
謝老頭已經被薛連貴制服了,七根銀白色的釘子,正插在謝老頭的七竅裡面,仿佛就是一具普通的屍體。
老九爺帶著人也沖了上來,一個個愣愣的盯著我,仿佛在說些什麼,而我卻誰都沒有理會,徑直的抱著『陳大哥』那具屍骸,回到了寨子裡面,進了院子。
沈莫負正站在院子裡,淚眼汪汪的看著我,同時也在淚眼汪汪的看著我懷裡的屍體。
「找來板子,給『陳大哥』做一口上好的棺材,咱兩給他送葬!」我輕聲說。
沈莫負一個勁兒的點著頭,淚水從眼角落下,轉身衝出院子,是去找來木材去了。
我將『陳大哥』的屍骸,放在了院子裡,為他搭起了靈棚,擺上了香爐,然後一直跪在了他的屍骸面前。
對我來說,這個人可能沒什麼血緣關係,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街坊鄰居,但今天晚上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必死無疑。我對他,更多的是感激和敬佩,敬佩他對沈莫負的感情,敬佩他的心胸。能夠在變成殭屍的情況下,還能夠保持著理智,這讓我十分的動容。
我輕輕的磕了三個頭,臉上的表情凝重,而這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嘆息,薛連貴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情你嘛比,老子剛才九死一生,你特麼跑哪去了?」我猛地轉身,一把抓住了薛連貴的衣服領子。
薛連貴愣了一下,老臉頓時一紅,「楊生,道爺我也是為了你們寨子……」
「放屁,你特麼就想害死我!」我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
薛連貴一下子掙脫開,「你……你小子不知好歹!你難道就不想想,你死了對道爺我有什麼好處?道爺我千辛萬苦,設了這麼一個局,為了什麼?」
我盯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薛連貴氣急敗壞的說:「道爺我今天利用這殭屍和你,遣散了寨子裡所有的人,為的就是二癩子!你難道就不想想,二癩子有什麼本事,能夠從祠堂里把紫金羅盤偷走?他肯定有幕後同夥,甚至那同夥,就是幕後的人!道爺我之所以老這麼晚,就是去找二癩子去了……」
我愣了一下,有些惱怒的說:「那你為什麼不早說?難道這樣就可以把老子當魚餌?」
薛連貴撇著嘴,壓低了聲音,說道:「有些事情,說的早了,那就不靈驗了!其實道爺有打算,今天晚上就算我不出手,你也絕對不會有事!」
「放屁!」我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傢伙。
薛連貴擺了擺手,說:「這些都是細節,你就不要在意!道爺我這麼做,其實也有原因,你小姨媽這個人,道爺有點看不透,道爺覺著你和她在一起,肯定沒事!」
他不提小姨媽還好,一提小姨媽,我的胸口都要氣炸了!
那特麼是小姨媽麼?有這麼坑爹的小姨媽?自己跑了,還扔了塊石頭回來,故意讓我吸引謝老頭的注意力?
「小子,別生氣了,這件事情是道爺的不對,我也沒想到你那小姨媽,竟然那麼損!」薛連貴尷尬一笑。
我心裏面鬆了口氣,好在這傢伙知道道歉,不然老子真要瘋了。不過他那句話,我不怎麼贊同,小姨媽那是損麼?那是損的都冒水了!
「小子,還是那句話,道爺我說了,今天晚上對你們寨子來說,格外的特殊,所以道爺我偷偷去見了二癩子,就是想揪出幕後的人……」薛連貴說道。
「那你揪出來了?」我問道。
薛連貴一臉尷尬,然後說道:「沒有,那幕後的人,根本就沒現身,好像並不在意二癩子的死活!」
我皺了皺眉,神情嚴肅了起來,說道:「應該是看破你這計劃了!」
「那不可能!」薛連貴自信的擺手。
我呵呵一笑,也不怎麼在意,反正這王八蛋不被打擊幾次,是絕對不會老實的。他這個方法,其實也算不錯,趁著寨子裡大部分人去了後山,沒人關注二癩子的時候,然後去盯准了二癩子。可惜,那幕後黑手根本就沒現身。
我其實不怎麼在意這個,幕後黑手對我來說,恐怕就是張婆子,如果抓到了還好,沒抓到的話,就什麼都白費。
「這些日子道爺我想通了,如果抓不到這幕後黑手,道爺我還是會出手,幫你們葬了那女屍,然後在王傳河上加一道封印,這事或許就解決了!」薛連貴嘆了口氣,對我擺著手,轉身回了屋子。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薛連貴竟然是這麼想的,封印一下王傳河,或許真的對我有好處。不管石台里的是什麼,絕對不是好東西,三王寨的祠堂是鎮壓石台的,張二叔也是為了鎮壓石台,那多加一道封印,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薛連貴走了,沈莫負來了,身上扛著木材,讓她單薄的身子,顯得有些吃力。
我急忙的走了上去,幫她放下木材,然後和她說,陳大哥的棺材,不准許任何人插手,這件事情我們兩個就夠了。
沈莫負點著頭,悽美一笑,笑容里更多的是感動。
這一夜,我和沈莫負在院子裡,為陳大哥精心的打造了一口棺材,而臨近半夜的時候,沈莫負吃驚的望著屋子裡的薛連貴,臉上帶著震驚。
「別管他,就是發騷!」我說了一句,其實內心也有些緊張,這絕對不是發騷,這怕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沈莫負低著頭,沒敢再看,而我一直盯著薛連貴,發現他在屋子裡,一件件的脫了自己的衣服,扭動著那粗陋的腰肢,像是在跳舞。
跳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薛連貴才栽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
我盯著那倉庫,感覺沒什麼大事,這才鬆了口氣。
第二天早上,薛連貴依舊起床,在院子裡揮舞著他的桃木劍,還不時的喊著腰疼之類的。
我心底冷笑,你特麼在地上睡了一晚上,連件衣服都沒穿,不腰疼就怪了。
吃過了早飯,我很想質問一下甘十九妹,但甘十九妹反而理直氣壯的說:「你不答應人家,照顧好沈莫負,人家還會繼續詐屍下去,小姨媽這都是在幫你,只要那屍體沒了怨氣,以後就絕對沒事!」
我呵呵一笑,轉身出了屋子,想要再給『陳大哥』燒幾張紙,但薛連貴卻說,下葬越早越好,畢竟人都死了那麼多年,在家裡停留太長時間的話,對其他人的身體會造成影響。
我和沈莫負一商量,便找來了一輛手推車,兩人把陳大哥的屍骸抬上了車子,向著寨子外走去。
從入殮下棺,到給陳大哥重新下葬,就只有我們兩個,我們也不希望有人插手。
一切完畢之後,我和沈莫負跪在了陳大哥的墳前,抿著嘴唇,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我其實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沈莫負拉住了我的手,只是對著我輕輕搖頭,讓我只能夠一嘆,拉著沈莫負向著寨子裡走去。
經過了這麼多,我內心中對沈莫負,已經漸漸的清晰起來,這個女人已經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回了寨子,就聽到有人說,老九爺今天要審一審二癩子。
我知道,這很可能是薛連貴的主意,不過這件事情涉及到了幕後黑手,是不是張婆子的關係,所以我也非常的關切。
安慰了一下沈莫負,我便一個人去了老九爺家裡,去了之後才發現,這裡的人竟然不少。除了薛連貴之外,還有小姨媽,就連崔鶯鶯和張默,都出現在了人前。
二癩子跪在了老九爺的院子裡,臉上帶著濃濃的譏誚,「你們這麼幹,可是犯法的,只要我把這件事捅出去的話,誰也別想好過!」
「二癩子!犯法的事,我們不干,但是政府也會尊重每個民族的當地習俗,咱們三王寨的習俗,你不是不知道,今天說了實話還好,如果不說實話的話,小心我把你扔進王傳河!」老九爺一拍桌子。
二癩子冷笑著說道:「把我扔進王傳河?你們有這個膽子麼?你們如果把我扔進去,我大哥回來之後,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我臉沉了下來,知道二癩子的大哥,正是那個在局子裡的大癩子,當年因為把人打成了重傷害,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
「怎麼怕了?」二癩子嘲諷道。
老九爺氣的鬍子都飄了起來,冷聲說道:「執迷不悟!二癩子,到底是誰讓你去偷那紫金羅盤的?還不快說?」
二癩子掃視了一眼眾人,然後抿著嘴,嘿嘿笑著說:「你們不是想知道麼?我告訴你,就是他……」
二癩子隨手一指,嚇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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