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名沉靜似水的女子,她笑容淺淺,長眉如遠山,一雙眼睛生得尤為漂亮,只可惜——天不作美。
看不見的角落裡,止兮的衣角被她抓出了褶皺,她說:「何醫生,你不必為難,告訴我結果就好,其餘的,直接省掉吧。」
她聽不懂,也不想聽。
「不管什麼結果,我都可以承受。」她說,也不知是在試圖讓何東林放鬆還是目的在於安撫她自己。
何東林將面前的報告推到她面前,止兮艱難地扯扯嘴角,繼續道:「何醫生,你告訴我吧,我可能,沒有勇氣打開……」
後來果然還是下起了暴雨。
冷風夾雜著水汽透過敞開的窗柩吹進來,呼呼地刮在她的臉上,冰涼冰涼的。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陸衍手中黑色的雨傘還在往下滴水,他一身濕氣,鞋子沾染上泥土,墨色的發梢濡濕,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把雨傘擱在角落,抽出紙巾擦掉額上浸染的雨水,一邊問她:「要明天回學校嗎?外面雨太大,送你回去不太方便。」
她意外地乖巧地點頭,復而又望向窗外,似乎將他完全忽略。
「你在看什麼?」陸衍走到她身後。窗外大雨傾盆,天空被豆大的雨滴掩蓋,迷濛得不能正常視物,似乎沒什麼可看,她卻入了神。
「那天,後來也下了很大的雨。」止兮忽然說。她嗓子乾澀,發出的聲音聽起來低低啞啞的,有點像,拼命壓制的哭腔。
陸衍臉色微僵,沉默。
「很大的雨,我坐在出租車裡,望不清你的模樣。這樣大的雨,在未來的一年裡,恐怕再也難以出現。」她自顧自說,言語那麼沒有邏輯:「或許不需要一年,僅有短短的三個月。」
「你到底想說什麼?」陸衍不耐煩地問,他不喜歡有人提到那天,他像個傻子一樣追著出租車瘋跑,只是想留下她,留下她,可是徒勞無功,他眼睜睜地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去一個他企及不到的地方。
那一天,他被她拋棄,她留給他的,是此生最大的羞辱。
「你不是問我要不要回到你身邊嗎?」冷風簌簌地灌進來,止兮的臉色煞白得近乎透明,可她卻紋絲不動。她沒有回頭,目光仍舊望著遠處,沒有固定的焦點,她問:「現在,你還需要我回到你身邊嗎?」
陸衍深吸一口氣,手伸到半空又縮回去,「如果你。」
「我。」她順著他的話說。
陸衍呼吸一窒,他扳過她的身體,迫使她對上自己的眼睛,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呼吸響在她的耳側,帶著灼燒般的痛感:「再說一遍,你什麼?」
「我回到你的身邊。」迎上他的視線,她義無反顧地說:「不管以何種身份,妹妹也好,戀人也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理由?」
「和你一樣,我做不到不見你。這個理由足夠嗎?」身體的溫度逐漸回暖,她雙眼明媚,容顏染上一抹春風般的笑意,燦若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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