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天要黑了(上)
「密宗龍象功!」陳天遠一見到丹增活佛身上的異相,驚疑地斷喝了一聲,一把拉住胤祚的手,飛快地向後退去,幾個起落間已到了列成陣勢的善撲營士兵陣前,一雙眼精光閃閃地看著兀自站立在場心的丹增活佛,長嘆了一口氣道:「大師功法未成卻擅自動用,殺孽已重,回頭無岸矣。」
隨著陳老爺子的話語聲,屹立在場心的丹增活佛原本血紅的雙目淡了些,口中不斷頌唱的佛號也響了許多,但很快就又恢復了原狀,血紅的雙目瞪得渾圓,口中的佛號也漸漸變成了口齒不清的嘶吼聲。
密宗龍象功?啥玩意兒?娘的,丹增這老賊禿髮狂了,看樣子威力還不小,活捉只怕是不可能了。胤祚眉頭一皺,手一揮,高聲下令道:「放箭!」
早已等候多時的善撲營弓箭手們立刻開弓齊射,數百支利箭如同飛蝗般射了出去,不消說,能入選善撲營的弓箭手絕對都是軍中楚翹,準頭是沒的說的了,即便是手中的弓也比尋常軍士所用的弓要硬上不少,但聽羽箭破空之聲密如雨打芭蕉,數百支箭準確地射中了目標,丹增活佛高大的身體上插滿了羽箭,宛如一隻大刺蝟一般,可奇怪的是竟然沒有看見一滴的血流出來,正當眾人目瞪口呆之時,只聽丹增活佛一聲狂吼,原本密密麻麻地插滿了全身的羽箭突地向四面八方倒射了回去,速度奇快,前排措不及防的善撲營軍士頓時鬧得個手忙腳亂,不少人中箭倒地,好在傷勢都不算太重。
我靠!這他媽的是個啥怪物來者?竟然打不死!胤祚揮劍擊落了迸射到身前的羽箭,心中不禁有些慌亂,正尋思著要不要下令善撲營士兵上前圍剿之際,只聽陳天遠老爺子宣了聲道號:「無量天尊!大師既然一心求死,某便成全你好了。」也不見陳天遠如何作勢,整個人突地爆發出一陣強大的氣勢,壓迫得站在他身旁的胤祚都不得不退出老遠。
陳天遠一步步緩緩地向場心走去,每走一步,地上便是一個深深的腳印,待得數步之後,腳印愈來愈淺,漸漸地消失不見了,到了末了,陳天遠老爺子恍若漂浮在空中一般,就這麼飄向了如山一般站立著的丹增活佛,手中的長劍一橫,宛若輕描淡寫般地揮了出去,劍不快,也沒帶起一絲的風聲,輕飄飄地渾然不著力的樣子。
丹增活佛人雖已陷入瘋狂,可依舊能感受到陳天遠這一劍的可怕之處,放聲長嘯起來,原本就巨如蒲扇般的大手此時再度膨脹起來,其上金光點點,即便是陽光也無法壓制住他手上那點點的金光,但見丹增活佛高大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傾,雙手一分,一手抓向長劍,一手揮擊陳天遠的胸膛,雙掌划動的破空之聲大作,速度迅猛至極。
「來得好!」陳天遠老爺子突地開聲吼道,手中的長劍一閃,速度陡然間快了起來,猶如白駒過隙一般閃過了丹增活佛來襲的巨掌,轉眼間已刺到了丹增活佛的咽喉上。眼瞅著避不開陳天遠這必殺的一招,丹增活佛拍擊向陳天遠胸膛的那一掌陡然間也加快了許多,原本是金光點點的巨掌此刻已是連成了一片,猶如黃金鑄造而成的一般。
糟了!胤祚眼見這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不管不顧地一緊手中的長劍便打算撲上前去,幫著陳天遠一把,只可惜距離實在是太遠了些,胤祚的輕功就算是再高明也來不及,人往前沖,胤祚的心卻是在下沉——陳天遠老爺子雖不苟言笑,可一向待胤祚甚好,師徒間的情誼算得上深厚無比,胤祚不忍心見陳天遠落到個橫死的下場。
「無量天尊!」陳天遠再次誦了聲道號,右手的長劍一挺,半支長劍已然刺穿了丹增活佛的咽喉,將丹增串在了劍上,左手一圈,一掌輕飄飄地迎上了丹增活佛揮擊過來的巨靈之掌,雙掌相交,卻沒有一絲的聲響,詭異地貼在了一起,僵持了片刻之後,突地一聲「波」的輕響,陳天遠老爺子人若風中的敗葉一般倒飛了出去,人在空中,點點鮮血悽然滴落,如同血雨般濺散開來。
「師傅!」胤祚顧不得殺敵,一聲悲鳴,人在空中一個變向,沖天而起,一把抱住了陳天遠的身子,立時如同被雷擊中一般,渾身猛地一陣大顫,身形失去控制,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向後狂退不已。
「王爺小心!」賀鐵眼見形勢不妙,慌忙將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扔,判明了胤祚落地的方位,一個健步衝上前去,馬步一沉,大吼了一聲,雙手箕張,將胤祚連同陳天遠一道接在懷中,饒是賀鐵下盤功夫了得,一接觸到胤祚的身體,整個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連退了三大步,喉嚨一舔,一口血噴了出來。
靠!好險!胤祚渾身疼得厲害,整個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顧不得檢查自個兒的傷情,忙看向懷中的陳老爺子,但見陳天遠臉色蒼白、嘴角還掛著絲血跡,不過人還是清醒著的,心中暗叫僥倖,忙扶著陳老爺子站了起來。
「我沒事。」陳老爺子站穩了身子,輕輕地掙開胤祚的牽扶的手,淡淡地說了一聲,調頭看向兀自站立在場心的丹增活佛,嘆了口氣,什麼話都沒說,眼中卻滿是痛惜之意。
唔,陳老爺子跟丹增那個禿頭一準是舊相識,嘿,就不知道他們關係是怎個說頭?有意思!胤祚飛快地檢查了一下自身,發現並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肚子裡忍不住瞎猜了一番,不過卻並沒有開口詢問,一來,這會兒並不是開口詢問的時機,二來,就算是問了,以陳老爺子的個性只怕也不會回答,既如此,還不如不問的好,反正陳老爺子若是肯說的話,自然會開口的。
丹增活佛咽喉上插著把劍,整個人如同木雕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場心,良久之後,那雙蒲扇般的大手舉了起來,握住長劍的劍柄,緩緩地將長劍拉了出來,一道墨黑色的血液隨著長劍的抽出,慢慢地從傷口涌了出來,起初是少少的一點,接著是涓涓小溪,最後已是噴泉般地洶湧。隨著黑血越流越多,丹增活佛高大的身形慢慢地萎縮了下去,漸漸恢復了本來的模樣,只是咽喉處的血依舊是涌個不停,血色倒是淡了許多,但依舊是黑乎乎地,詭異至極。
一絲慘然的微笑突兀地出現在丹增活佛原本木納的臉上,一聲嘆息響了起來:「貧僧最終還是敗了,很好,很好。」
「大師,誰派你來的?」胤祚眼瞅著丹增活佛眼中的精光漸漸散去,知道再不開口發問便來不及了,頗有些焦急地問道。
丹增活佛笑而不答,雙掌合什,緩緩地坐倒在地上,眼中一道精光閃過,雙眼已然閉了起來,就此去了。
他媽的,該死的老賊禿,死便死了,還留個謎底讓老子瞎猜去,真是個老混帳!胤祚心中又氣又恨,一想起康熙老爺子臨昏迷前的命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恨地一跺腳,下令賀鐵負責收拾殘局,打掃戰場,隨帶將那起子戰俘、押運的騎兵全部看押起來,自個兒卻悶悶不樂地走回了城門樓,那兒還有一大攤的事兒等著他處理呢。
「喲,大英雄回來嘍,哇,六哥真了不得,嘿嘿,厲害啊!」老十胤鋨一見到胤祚上了城門樓立刻搖晃著大腦袋冷嘲熱諷了起來。
「是嘍,人家可是上書房親王來著,嘿嘿,現如今又可以當監國親王了罷,沒準立馬就能上位,嘖嘖,了不得啊。」老九胤禟陰陰地附和了一句。
「九弟別瞎扯,六哥不是那種人對吧?嘿,這仗都打完了,該演的戲也唱完了,我等兄弟該可以自由了罷,皇阿瑪他老人家現如今……唉,總得讓咱們做兒子的去探望一下吧?六哥,您說呢?」老八一臉子笑容地說道。
探望?扯你媽的淡,你小子不就是想看看老爺子是不是還活著,好接下來玩你那套逼宮的把戲。胤祚冷著臉沒理會這起子阿哥的屁話,一聲不吭地就站在那兒。
誠親王胤祉早被胤祚上回的瘋狂殺戮嚇破了膽,此時雖也想去看看康熙老爺子的死活,可瞅了眼胤祚的黑臉,嘴角嚅動了幾下,愣是沒敢開口,只是雙眼緊巴巴地看著胤祚,瞧得胤祚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雍郡王胤禛卻是不怕胤祚的,沉著聲道:「六弟,兄弟們都牽掛著皇阿瑪的病情,我等總不能一直呆在這城門樓上吧?再說即便我等能受得起風吹日曬,可也沒有讓皇叔們受這等罪的理由不是?」
「就是,都還沒上位呢,就這麼專橫,若是到了那一天,兄弟們還能有個全屍就不錯嘍,天可憐見的。」老九立馬附和道。
「就是。」
「怎能這樣。」
「我等要見皇阿瑪說理去。」
……
一幫子阿哥們頓時哄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嚷著要去見康熙老爺子,即便是那幫子老輩子親王也有些看不下去,只是他們都清楚這幫子阿哥沒一個好鳥,誰也不清楚哪片雲會下雨,自是不會輕易參與到阿哥們的爭端中去,個個皺著眉頭躲到了一旁。簡老親王見一幫子阿哥鬧得實在是有些不堪了,沒地丟了皇家的臉面,不得已,只好端起宗人府宗令的架勢,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夠了罷。」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句,卻險些讓簡老親王下不來台——老十第一個跳了出來,破口大罵道:「什麼夠不夠的,奶奶的,咱們兄弟牽掛著皇阿瑪的病情,這是做兒子的天份,有啥夠不夠的,娘的,瞎扯個毬,走,一道見皇阿瑪評理去。」
老十話音一落,眾阿哥們頓時亂鬨鬨地應合著,各自向外擁擠著,也不管那幫子大內侍衛手中的刀劍,喲嗬著便要衝下城門樓去。
「放肆!」胤祚運足功力爆喝了一聲,聲如震雷,頓時將一幫子阿哥都鎮住了,個個呆若木雞地看著面沉如結冰般的胤祚,各自心中都有些慌亂,害怕胤祚借著這個機會下死手,將大傢伙全都趁亂幹掉了。
他媽的,全都是群混蛋!胤祚心中憤怒已極,恨不得就此下令將這伙子禍害全給幹掉了,只可惜胤祚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若真是如此做了,胤祚就等於是走上了玄武門的道路,而這正是胤祚竭力要避免的結局。胤祚沉著臉,掃視了一下那幫子神情各異的阿哥們,冷著聲道:「皇阿瑪病體違和,我等即便要見,也不是爾等這個見法,哼,走罷,都到養心殿外候著便是,皇阿瑪若是要見,自然會通傳,如此鬧騰像什麼話!」
「呵呵,六哥說的是,我等這就候著去,走罷!」老八眼珠子一轉,笑呵呵地接了一句,領著一幫子兄弟便下了城門樓,往養心殿趕去,胤祚苦笑著搖了下頭,跟那起子老親王們打了個招呼,也徑自下樓而去。
「太不像話!」簡老親王氣得滿臉通紅,恨恨地跺了下腳,跟其他幾個老親王低聲地商議了一陣,也下了樓,跟在阿哥們之後,往養心殿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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